“四月十二的早晨。”
“走时身上带些啥东西?”
“不记得了。”
“你是哪里人?老家在哪?”
“怀柔县张家庄。”
同祥嫂站起身来,用手指着她,质问道:“十一日那天夜里,我到你家叫龙俊去执勤。当时你说,他晚上就走了,为啥又说早上走的呢?”
月光花眨眨眼,垂头闭口不答。
“你这害人的女妖精,快说话呀?咋不吭声啦?”
焦立夫替她说出来:“不是晚上,也不是早上,而是后半夜被几个人抬出去的。”
李四爷出头作证说:“那天夜里,我从你家门口路过,听见龙俊在里面像是吃醉酒的大喊几声,工夫不大,有几个人从你家院子里走出去。你耍弄啥鬼花壶,休想瞒过我们的眼去。”月光花身子抖动了一下。
五分队队长包大嘴往前挪了挪身子,手指月光花,开口讲道:“你的身份我听笑面虎肖瑞学说过。你原本是昌平县西店人,在京城茶房当过女招待。因为长得模样好看,又善于交际,人们送你个外号叫‘月光花’。你的老底都在我的肚子里装着呢,现在还是赶快低头认罪吧!”
他的这一番话,惊得女犯踉跄着倒退一步,睁大双眼,恐惧的望着包大嘴。这个证人的出现,迫使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身子开始颤抖,额头上冒出冷汗,声音支吾失常。
同祥走到门板前,指证说:“龙俊身上绑的绳子,赘的铁锤,都是龙俊家常使用的东西。他是死在家里,而绝不是死在外边的。”
通信员文学拿着一只鞋子,送到她面前,问她:“喂!你该认识这个吧?这只鞋是那天晚上,龙俊去焦公安员院子里偷情报丢下的。”
他又拿过来一只烧得半焦的鞋子放到旁边,指着说:“这是他穿回家去的另一只。你们怕招引祸根,企图烧毁灭迹,可巧下半截没有着完,今天从你家找来的……”。
月光花见证人接连拿出证据,句句话击到要害上,立刻乱了方寸。手脚冰凉,浑身软麻,头上大颗的汗珠滴答下来。特别是包大嘴说,知道她和肖瑞的老底,立时没了斗志。
停顿半晌,她有气无力地哀求说:“我要是都招认了,能减轻罪过吗?”
焦立夫严肃地回答她:“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人民政府啥时候说话都是算数的!”
“我说,我全说出来。”她低下头,喃喃的开始供认:“我是昌平人,家里是个地主。因为与家人闹不和,一赌气逃到北平,到天桥一家茶馆当了女招待。看着京城人花天酒地的生活很是羡慕,总想巴结个有钱有势的人头儿,吃喝玩乐的享受一生。后来遇上了肖瑞,他答应我做他的姨太太,条件是要我完成一项任务,完成了才肯娶我。”说到这里,她停顿住。
李大山大喝一声:“别停下,继续说!”
“自龙俊的婆娘山里红逃到哈镇后,保安大队在这边就没有了耳目。肖瑞说,龙潭营是县大队、区首脑机关所在地,这边不能没有人监视,他叫我冒充龙俊老家的表妹,来这里与他假定婚。实际上是潜伏到他家,作为特务来往的秘密侦察联络站,搜集你们的情报。”
“这次,听说你们开重要会议,那边派特务金头苍蝇、铁皮脸来要情报。于是,我就派龙俊去偷文件,不料龙俊被发现。逃跑时丢了一只鞋,又摔破了头。他跑回家后,金头苍蝇和铁皮脸担心他露馅,非要他出去躲避一时,他很不高兴,不想离家。”
“后来又见那两人与我逗闹,心中吃醋不满,便往肚子里灌了一瓶酒,行起凶来。他拿菜刀劈金头苍蝇他们,那两人躲闪后还手打过去,一棍子将他的头盖击出个大窟窿,立刻就脑浆迸出死了。金头苍蝇出主意,将龙俊身子赘物,抬到龙潭里淹藏了。我要坦白的,就是这些。”
乔华冷笑一声,讥讽她:“唔,怪不得人们风传你们两人成婚太突然,敢是演了一场‘奇婚’案啊!”
李大山紧逼一句:“金头苍蝇和铁皮脸两个特务现在在哪?你赶快交待。”
包大嘴插嘴说:“过去你在哈镇勾结特务那段历史,也统统都说出来吧。”
同祥嫂手指她的鼻梁说:“你在营子里咋着破坏土改的,都一一从实招来!”
月光花知道瞒不过人了,只得又交代了撒传单、勾结流氓放炸弹等等事情。
屋里人听了女特务的坦白,想起营子里接连发生的许多事情,全都是她奉命捣乱的,一个个气得怒火冲顶,牙齿咬得嘎嘣直响。
李大山起身,伸臂攥拳想上去狠揍她几拳头,被焦立夫一把拦住。
一时间,人们你一言我一语,把月光花逼问的张口结舌,不知道先回答哪个好,心中发起毛来。众人怒目鄙视,气势威严。犯人战战兢兢,又惧又怕。
忽然,常小玉从外面跑进来,有些慌张地告诉大家:“大队长让马上停止审讯,队伍有紧急任务,准备出发。”
李大山走过去,把小玉叫到门外,小声问她:“是啥事?这么着急?”
“听说敌人偷袭哈镇,哈镇告急,队伍马上前去增援。”小玉轻声回答。
被押解出门的月光花,脚刚迈到门槛上,隐约听到两人的对话。“哈镇告急?”她心中一激灵,刚刚向他们交待了所有的事情,那边又要打过来了,这可怎么办好?
肖瑞和赖波过去都曾当面交代过她,在危急关头,逃不出去,就要自杀,招供投降只能求得一时安宁。但过不了几日,人头就会落地!她回忆起过去和她要好的一个伪满特务说过的话:做这行当的,稍有畏惧即被暗杀。
两个问题同时涌上心头:保安队又打回来了,说不定国军大队人马又要开过来。现在共产党要治罪,国民党来了要杀头!她的大脑不受控制地翻腾开了。
回到狱室,一头栽倒在炕上,越想越后怕。最后,她决定设法逃跑,回到上司面前,不问便罢。问时就说为了麻痹对方,胡编了一套,没有吐露真情,想必那姓肖的会原谅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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