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挚 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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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贺明和杨通、钟良,同卿老爷子和同祥弟弟同林等几十人赶到岩下,同老爷子是个攀登的老把手,他和儿子同林仔仔细细查看过山势,选定路线,即让同林开始攀登。

    同老爷子七旬已过,眼色不利,对路线选的不太正确,头回把苔癣当成石嘴,结果同林上去用挠钩一扒,全部落下,差点连人跌下来,再前进无路,被迫退下来,又重选路线。

    次日,山上刮起了五、六级大风,同林好不容易又上到半空里。因为风大,他又久未攀登锻炼,身子顶不住,掩在一个石窝里动弹不了。待风过后天已黑尽,爬到半坡再向上什么也看不清楚,只得返回。

    一连两天,山上一直刮着大风,给攀岩带来不小的麻烦。同林也累得手脚不听使唤了,别人又都不会上。

    贺明安排杨通回营子主持工作,他和钟良两人坚持两天多守在现场指挥想办法,眼睛熬得像个大红灯笼,吃咽不下东西。

    今天是被困的第四天了,在上面的人们无水无食,再拖下去,不知会怎样了?人们焦虑、心急,可又苦于没有办法。

    正在此时,从山脚下跑上来一个猎人,大家都不认识。只见他:身个高大健壮,穿身皮衣,长方脸,高鼻梁,三十来岁,嘴边两撇小黑胡须,头额上几条深深的皱纹,一双诚挚有神的眼睛,边走边抬头往高空岩洞翘望。

    他来到人们面前,用急躁、爽朗的声音问道:“听说我李大山老弟被困在上面了,是真的吗?”

    大家点了点头,贺明迎上前,来不及询问这人是谁,便开口问他:“勇士,你有办法救吗?”

    猎人抬头瞧看一下岩形,稳稳的回答:“试试看吧。”他放下身上的猎枪,拿起绳索、挠钩,就要往上攀爬。

    同老爷子过去一把拉住猎人,对他说:“你跑了这么远的路,心慌气喘的,哪能不歇会儿就上呢?”

    贺明和钟良也觉得老爷子说的有道理,都劝他休息片刻。人们端来水、饭让他往肚里添补些。

    钟良又用纸卷了一支旱烟,点燃递过去。他连个谢字也没说,接过烟,猛吸两口,收拾好东西,对众人说声句:“放心吧,豁出我这条命去,也要把人救下来。”

    猎人开始向上攀登了,无数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视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把希望全部寄托在这位勇士的身上。

    晌午的阳光射到人们的肩背上、脸上,暖烘烘的。今天的风似乎也温柔了许多,一股股清风吹拂着人们的衣襟和发梢。大家聚精会神,全神贯注,谁也不说话,一致向上昂头望着。

    猎人娴熟的在崖壁上左右寻觅着缝隙下钩、抛绳,渐渐的向上移动着。十米……二十米……。

    快上去了!人们的心窝“通、通”的像打鼓一样蹦跳起来。

    到了最危险的翻崖边上了!倒挂的崖壁光滑悬陡,猎人的身体成倒挂状,只见他每前进一个脚位,都要用抓钩抛抓几次才能挂住。

    人们的心脉“咚咚”跳速加快起来,仿佛要跳得嗓子眼了,不由自主的把手放到脖子上按住,心中暗暗替他加油使劲。

    “上去了!好嘞!终于上去了!”人们大声的叫着好,高兴的仿佛是自己攀爬上去一样激动万分。

    贺明看看手表,从开始攀登,到攀上岩洞整整用了三个小时,真不容易啊!

    人们不知道来人的身分,也不知他来自何方。其实,这位猎人就在这附近营子里谋生。前年,有个地主想出高价,买几只鹰喂养。他迫于生活需要,冒着生命危险,曾经爬上这个岩洞,捉过几只小鹰。

    所以,这次一来路熟,二来和李大山是好朋友,出于义气,才赶来拼性命相救。

    就在他爬上最后一步,把绳索套拴在辘头上以后,力气早已用尽了。浑身就像是得了瘫痪病似的,动弹不得。他趴在崖边,闭上眼睛,喘着粗气,在心中为自己的成功高兴。

    他歇缓过来,支撑起身子来到洞中。看见李大山他们几人,已经严重脱水,昏厥过去。他伸手从腰带上解下水壶,把彭医生配好的救济水,给每个昏迷者灌进嘴中。

    不久,李大山苏醒过来,他呻吟两声,翻动一下身子,用手揉了揉模糊的眼圈,定睛一看,立刻露出惊讶地神态,吃力的笑着问道:“啊?弓大哥,你从哪里来的?”

    “从家里赶来的。”

    这时,李大山才意识到他们是被困在岩洞里,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天了。他立刻收回笑脸,发愁的说:“咳!没有了绳索,我们都下不去了。”

    “绳索我已经拴好了,就等你们都醒过来,咱们一块下去呢。”

    “真得?”李大山有气无力的问。

    “我的好老弟,我就是为了救你们才带着绳子上来的,不信你去洞口看看吧。”

    这时,李四娃、同祥和陶峰也相继醒过来。猎人把壶里的救济水递过去,四个人又轮流喝了几大口,个个感到精神好转了许多。

    李大山向同祥他们介绍说:“来救咱们的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弓大哥,下庄人,去年在南砦认识的。”

    同祥见他猎人打扮模样,自然感觉亲切,过去抓住对方的手说:“真是该好好的谢谢你。从今天起,咱们就都是好朋友了。”大家说笑着来到洞口。

    李大山紧固好绳头,摸着辘头上的绳索,心中有说不出的高兴,他转身对猎人说:“弓大哥,你攀岩一准累坏了,这崖太难上了,你就先下吧。”

    猎人再三推辞说:“你们才从昏迷中救过来,又好几天没有吃喝了,身子虚,我比你们健壮,理当留在最后。”大家推让半天,见猎人固执不从,只得听从他的意思,一个个被猎人用轱辘送下去。

    最后,猎人无人放送,自己扶绳倒手循序而下。将及半空时,他累得再也支撑不住,眼冒金花,头一昏,失手跌了下来。

    众人跑上前去一看,人已震动心脏,七窍淌血,立刻断了气息。李大山扑上去,连哭带叫,使劲地摇动身体,不见回答。

    彭医生摸着脉搏,摇头不语。李大山软塌塌的瘫坐在地上,懵懂着不再哭泣。

    众人摘下帽子,沉痛地向逝者默哀。事毕,贺明问李大山:“这位烈士,叫什么名字?”

    李大山万分懊悔的回答:“他是下庄人,一个诚实的好人。在南砦我帮他打过特务,从此结为朋友。在下庄,他掩护过我。连这次,是第三次见面,只知道他姓弓,不知道名字。”

    贺明和钟良商量之后,决定由钟区长、李大山亲自带人收尸送往下庄安葬,并抚慰其家属。其余人由贺明带领,押着俘虏,返回龙潭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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