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说:“那你就把他打发走算了,何必再跟他?嗦呢?”
周胖子在外面又大声喊道:“嫂――子,大白天插着门,敢是家里有避讳吧?”
“你胡叨叨个啥?有屁就放,没事快滚,咱这里没功夫搭理你。”
“瞧,你这小气劲儿又上来了不是?我姓周的来到,咋连个门都不给开呢?这可是叫人难为情喽。”
包妻气嘟嘟的大声抢白他说:“是老人家身子不舒坦,没事别来打扰她老人家,明白不?”
周胖子听出包妻口气冷硬,知道时辰不对,只得灰溜溜的走开了。
西屋炕上,爱睡觉的刘二丑,这时翻了个身,把腿一翘压到辛大莽的胸前。脚丫味道直冲大莽的味蕾,他却全然不知,美美的享受着难得的好时光。
辛大莽可不干了,往他腿上“嗵”的给了一拳,将他推到一边去。数叨他说:“你这家伙是属狗熊的?整天价就知道睡觉!咋都睡不够。喂,地震!要地震啦!”
刘二丑被痛打醒,睁开眼问:“啊!哪地震啦?”睡眼朦胧的看看坐在周围的人们,见大家全冲着他笑,似乎明白过来,揉揉被打痛的腿。嬉笑一声:“啊,对不起啦。”说完,将身子蹭到墙旮旯里,将眼一迷,不一会儿,又打起酣来。
看着他贪睡的样子,逗得周围的人又是摇头,又是羡慕。在这紧张危险的打仗年代,人们多想美美的睡上一大觉啊!
天渐渐黑了,外面的枪声也停止下来。混乱一整天的镇子,到这会儿,似乎又都恢复了正常。
包妻去酒作坊打酒,早就回来半日了,却一直未得到回音。贺明他们正在焦急期待着,“哗吱”一声,不知从哪里飞进来一个东西落到堂屋门口的地上。人们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根手指头粗、一尺来长的干柴木棍。大家误以为是从房檐上掉下来的,仰头去查看房檐。
翟庙生走过去捡起木棍,在灯下观察后说道:“喏,这个小棍子有名堂。”
贺明接过去将其截断,发现空心筒里有个二寸长的纸条,急忙取出展开,见上面写着:敌人晚上在司令部举办酒宴,时间推后二小时。故行动时间延续推迟,其他照原计划不变。看完信,贺明立即通知大家准备行动。
看着人们收拾准备出发,包妻怯生生地走到贺明面前,欲言又止。
贺明看出她有话要说,便微笑着问道:“大嫂,有事你就说吧,没关系的。”
包妻央求着说:“长官,你们出去打仗时,请关照一下我家男人。”
贺明爽快回答她:“我们可以注意点。不过,请大嫂多做些劝说工作,希望他今后不要再做伤害百姓的事了。”包妻认真地点头应允。
手表时针已经指向夜里十点,同志们离开包家,分头行动去了。
保安队司令部的大厅内,张灯结彩,十几盏大气灯闪着贼亮耀眼的白光,把整个大厅照得犹如白昼。二十几张桌子,二字排开,除首席外,各桌都已是高朋满座。参加宴会的人员,有保安队的大小头目,各乡乡长和大营子的村长,还有地方士绅及其家属。人们有的低声交谈,有的狂呼大笑。娃娃哭,女人吵。撞击杯碗的叮当声,尖脆刺耳的笑闹声,比那庙会闹市还嘈杂喧哗。
“司――令――到!”苗副官高声喊了一嗓,他在头前引路,牛大胡子、百里香、冷半川、笑面虎入场了, 大厅里立刻安静下来。
脑们就座后,牛大胡子站起来,先巡视一周在座的人们,然后,开始高谈阔论起来。
他首先讲了这次庆功会的意义,吹嘘大清剿取得的伟大胜利和要奖励的有功官兵。
接着又向人们宣布十三军赠给保安大队一批美械武器,准备筹建装备一支精悍战斗中队。还有四台电报机将拟于近日内投入使用,建立起以哈镇为中心,通往巴营、千户堡的电报联络网。从今以后,遇到急事再也不用靠两条腿跑路互相联络了。
在场的人们听了,疯狂地击掌欢呼起来。牛大胡子见下属将士兴头正旺,又鼓励煽动说:“咱们现在做的事,只是我们伟大事业的一个开端。等将来拿下黑、白河川和汤河川全部地域之后,现在的三等兵,到那时顶小也扛上个一杠一花了!”
瞎咋呼嬉笑着对金头苍蝇咬耳朵说:“老兄,到那时,顶小你也该是个中队长了吧。”
“哼!中队长那个差事,我还嫌小呢!”金头苍蝇不屑的回答。
牛大胡子讲完话,苗副官宣布晚宴开始。侍奉的人们端上酒菜,牛大胡子站起身来,对众人说:“我提议为咱们蒋总裁的健康干杯!”众人举杯一干而尽。满杯后,他又说:“我再提议,为咱们的清剿胜利干杯!”众人又是一举而下。
坐在下座的周胖子“呼哧”从座位上冒出来,眨巴两下他那双三角眼,举起酒杯,大声对满屋子的人说:“我提议,为咱们的牛司令、冷副司令、肖参谋长的英明领导和身体健康干杯!”大家又是一鼓而下。
接下来,牛大胡子兴致十足的率领众头领逐桌劝酒,以表示对部属的关怀。
巡酒一遍后,返回到首席座上。他斟满一杯酒,举到空中,对众属下大声说道:“今晚我们在这里举办庆功宴,既是为大清剿的胜利庆功,也是与县大队交锋胜利的庆祝。人们都传说贺明的手段如何高明,可是从昨日晚上到今个儿白天,双方交战的结果来看,只不过是虚假的神话和小菜一叠罢了。县大队还不是被咱们撵到山上去了吗?啊?现在――咱们在这里喝着美酒,吃着丰盛的酒宴。他们却守在冰冷的山头上啃着冰雪就着西北风喝!哈!哈!哈!来呀!为我们的胜……”。
“叭叭叭!哒哒哒!轰!轰!……”牛大胡子话未说完,枪弹声、炸弹声在街上爆响开来。大厅中的人们哗然失色,家属、地主、职员们惶恐的钻到桌子底下,簇挤到墙角旮旯,惊惧哭喊着。
武装头目们抽出枪来掩蔽到门窗旁,紧张不安的观察外面动静。
牛大胡子强作镇静,命令众人:“诸位,沉住气,不要慌。可能是县大队的残余在捣乱。各大队队长赶快回去,指挥队伍,控制局面。”周胖子和孙琪两个家伙最先跑出去了。
镇子内战斗激烈地进行着,镇子外山头上也响起了密麻的枪声。半个多小时后,枪声渐渐消失了。
包大嘴跑进来报告:“县大队入镇搔乱,经过交战他们已经撤离。经查验,仓库中的新武器被劫走,粮库起火,现正在派人扑灭。”
还没等牛大胡子开口问话,苗副官跑进来报告:“县大队攻入眷属住宅区,四部收发电报机全部被砸碎……”。
牛大胡子闻听,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问道:“你说什么?”
“电台全部被砸碎了……”。
望着他那张大的嘴巴,牛大胡子气急败坏地抡起拳头,砸向桌子:“嘿!还有什么?你快统统说来!”
“还……还有,老太太也去世了!”
牛大胡子瞪大铃铛眼,一下子懵懂在那里。半晌才缓过劲来。随即眼圈翻红,推开众人,撩起两条腿,向家中奔去。
一进屋子,见众人围在一旁,炕上躺着母亲的尸首,他冲上去,拨开人群,跪倒在炕边,张开大嘴:“娘!娘呀!……”嚎啕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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