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华见屋中都是女人,男同志说话不方便,便上前制止住他俩。转身向家属们解释:“我们知道这是包队长的家,特来借住房子。只要给个方便,不声张,我们绝对不会伤害你们的。”
包大嘴的岳母和妻妹听了这番话,强打着笑脸,不安的说:“只要留条命,叫咋办都行。”
乔华又用温和的语气向三个女人解释共产党对伪属的政策,三个人颤栗着听完,对乔华的话百说百应。
贺明把屋里屋外地形看过后,布置下警戒哨,又安置同志们分别隐在房子两头的里套间内。他叫过乔华,让她同家属商量度过白天的隐藏办法。
两人说完,转身来到外间屋,忽见炕上躺着的老太婆,开始嘴歪眼斜口吐白沫了。开始人们还以为她是装出来的。可是,老人越闹越凶,浑身抽搐成一个团儿,昏厥过去。
贺明见状,问她女儿:“啊,这是怎么回事?”
包妻为难得说:“咳,刚才外面打枪,这会儿又进来这么多陌生人,她受不了惊吓,抽风病又犯了。”说完,惊慌无助的摸起眼泪来。
贺明安慰她说:“别慌!我去叫医生。”
包妻一听“医生”二字,像是掉到水中快要淹死的人,惊异的站起身,探问道:“你们有医生?”
“是的,我马上叫他过来。”贺明走到西头里间屋,请来彭医生。
彭医生一眼认出老太婆患的是“羊角风”。二话没说,从挎包里拿出个小铁盒子,取出几根银医针,消毒后在病人的小脑、百会、承光、十宣、四风、复溜等穴位连着刺入二十余针。针入皮肤不久,老人僵硬剧烈抽动的身躯,开始松弛舒缓,慢慢安静下来。
看着母亲的病这么快便稳定下来,包妻高兴的说:“好医生,我娘有救了!她这个病哪,经常犯。总是闹上大半天才恢复过来,今天没吸一袋烟的功夫就好了,真是个好医生啊。”
李大山站在一旁,看着彭医生操作熟练的样子,笑着说:“彭医生,这土法你学得好快呀!马上就派上用场了。”
彭医生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彭医生的针灸技术,还是在大荒山上,看到同祥给贺明治病用的见效之后,拜同祥为师,又查阅中医学书籍琢磨出来的。
在一旁围观的战士,抻着头称赞说:“好神奇哎,几根针一扎,不用吃药就好啦!”
贺明一只手端灯给彭医生照着亮,一只手协助按压放松老人的身体,竟然累出一身汗来。
乔华看到,对他说:“大队长,快把灯给我,你坐下歇会吧。”
贺明把灯交给乔华,转脸见战士们都挤在两边门口,关切地观望着。忙劝大家:“老人已经得救,同志们抓紧休息去吧。”
回到里屋炕上,冯川打开话匣子,摇晃着头说:“啊,今天要不是咱们来,那老婆子就砸锅了。”
栗占川推了他一把,说:“去你的吧,啥时候也忘不了穷嘟噜。麻豆蝇落到蜂群里,不嗡嗡怕显不出来,咋的?”冯川嘿嘿一笑不吭声了。
外间屋,包妻见母亲得救,心中欢喜。又加上乔华的宣传解释,一家人消除了恐惧心理,对县大队的态度好转许多。
她从柜子中取出一大升山榛子,送来里屋倒到炕上,请同志们吃,大家婉言谢绝了。
包大嘴的岳母慢慢醒过来,听女儿说队伍不吃他家的东西,感叹地说:“过去队伍进了家门,都是翻箱倒柜的,抢还怕拿不到手呢。你们是哪个好军头管的?咋给东西都不吃呀?”说完,就要起身亲自把东西再送过去。
守在身旁的乔华扶住她,劝着她:“你老人家的身子骨还没有恢复过来,可不能动弹哪。”
接着,又向她解释说:“我们哪,是共产党领导的队伍,讲究群众纪律,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用啥公买公卖,哪能随便吃你们的东西呢?”
老人听了,心头激动过度,一口痰涌上来,憋得说不出话来。乔华帮着在后背上捶一阵,待她吐出痰,缓过劲儿来。老人又上气不接下气地念叨起来:“你们的――队伍――真好!牛司令的保安队――不对我们的心思。等我女婿回来,我要劝他跟你们入伙去。”然后,又指使女儿给大家烧水做饭。
乔华见争取家属工作已经成熟,放下心来。隐蔽住所固定下来,贺明召集分队长一块研究白天隐蔽对付敌人的办法。
戴震说:“咱们隐蔽点变更了,镇里情报员还不知道,对外联络怎么办?”
翟庙生说:“我对镇子熟悉,这事包在我身上吧。天亮前我化装出去,想法联系就是了。”
贺明皱起眉头,猜测说:“敌人在镇子上的警戒一定加强了,我们人出去,没有十分把握,万一出漏子,便会影响全盘计划。”
他讲着话,眼睛无意往桌子上一扫,发现个空酒瓶子。脑子转了两圈,伸手抓起空酒瓶,在大家面前晃动几下,微笑着悄悄说:“有了,它就是我们的通信员。”
大家不解的把目光聚焦到酒瓶上,李大山问:“咋样做?快说。”
贺明打个手势,众人把头凑到一块儿,他压低声音说:“我们写个字条,用红纸包起来,当瓶盖塞到瓶口上。天亮后,让彭医生假称‘老太太身体不好,需用酒配药吃。’让包大嘴老婆带上酒瓶去酒作坊买酒。红酒瓶盖是咱们的联络记号,陈掌柜见了,一定会明白的。这样不就联络上了吗?”
大家一听,都暗暗点头,想笑却又不敢笑出声。
上午,镇子外边的枪声紧一阵慢一阵的传进包家。坐在炕上的李大山,烦躁不安的扒到窗口上,向外?望。他一会儿搓手,一会儿挠头,嘴里不住地嘟囔着:“听!准是尤队长他们跟敌人干上了。”
“啊!这准是四娃他们打得枪。人家在外面的多有福气哪,赶上打个痛快仗,咱们窝在这里,简直是憋闷死人啦!”
一阵锣鼓声传过来,好开玩笑的佟小开故意打趣地说:“老李哥,甭在那生闷气了。快听!庙前戏楼上开戏了。牛大胡子怕咱们在这儿闷得慌,特意请来戏班子为咱们调剂精神。多美啊!”高亢的河北梆子曲调,随着阵阵寒风,断断续续飘进窗子,飘入人们的耳朵。
“当当当!”忽然,外面有人敲门。包妻不禁浑身哆嗦一下,脸色霎时变了样,她眼睛不安地瞧着贺明。
贺明镇定的说:“嫂子,不用慌,你到门口先问清是谁。”
包妻把身子靠在屋门框上,向外问道:“谁在敲门哪?”
“我,是周志山,来找包队长的。”
“他夜里出去就没回来,有啥事你到外边找他去吧。”
大家一听是周胖子,“哗啦”全抓起武器,七嘴八舌的小声说:“该死的叛徒,找还找不到他,自己送上门来啦。”
“干脆开门放进来,一刀宰了他!省得他再去害人。”
贺明劝大家:“我们不能因小失大,让进他来,弄不好会惹出乱子。”
关键字:不安 百说百应 羊角风 针灸 酒瓶盖 福气 叛徒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