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疑惑,贺明和彭医生也赶到了。大家忙着往昏迷的人们嘴里喂粥、灌水、打针、服药。经过一阵抢救,一部分人慢慢苏醒过来。彭医生见有人醒了,不由得眉开眼笑。唯有贺明、钟良还紧缩眉头,到处寻摸着什么。他们心中同样的一个问题:杨副大队长到哪里去了?
田在春将窑洞门上方捅开个窟窿,新鲜空气流进来,同祥渐渐苏醒过来了。他被同志们扶着坐起来,眼睛看看四周望着他的人们,又懵懂又有些惊奇,想说却又说不出话来。
贺明明白他的心思,告诉他:“老同哥,你放心吧,咱们四个窑洞全打通了。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从后山突围了。”
同祥听到这话,眼中浸出泪花,紧紧抓住贺明和钟良的手,痛心的说:“杨大队长、王雨田他们向外突围时,负了伤,被敌人抓走啦!”他目光转到正坐着那里吃饭的范大牙身上,见他已被去掉绑缚。恨恨的指着他,对大家说:“他,胆小鬼!想去投降敌人,被我和冯川发现,将他拽回来,绑起来了。”
范大牙听了,心神不安地向大家解释说:“你们误会了,我,出去是想突围。过去我把枪都交给县大队了,怎么还敢投敌找死去呢?”范大牙上缴冷半川的枪后,就在龙潭营报名参加了县大队。他本性胆小怕事,这次遇上惊险的窑战,早已吓破了胆。他把身子萎缩到窑洞的最深处,生怕不长眼的子弹射中他。他确实想跑出去投降,不想被同祥发现了。
贺###中明白,为了安抚大家的情绪,即用谅解的口气说:“老范没有战斗经验,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只要今后改正,领导上还是欢迎的。”范大牙最怕领导追究,见贺明说得坦荡,心中才定住神。
四个窑洞全部打通了,贺明几天没有好好合过的眼睛,这会儿疲倦的再也睁不开了。他靠着墙壁坐下来,合上眼睛想打个盹。刚迷瞪一会儿,就被洞外传来的枪声惊醒了。
“他娘的,狗杂种又发起攻击了。”没听清是谁自言自语骂了一句。
他努力睁开双眼,眼前冒着胡乱飞舞的金花,也看不清周围的东西。他使劲揉了揉眼睛,站起身,迈着沉甸甸的脚步,移到窑洞口,从射击口向外观察。
尔等加卜看见,怕出意外,急忙把他拉到一边,说:“大队长,这地方不能久站,炸弹皮容易飞进来。”困累、饥饿引起的头晕目眩,使他感到再也挺不住了,就势往墙角一坐,想定定神,缓口气。
忽听石愣大呼:“敌人上来了!开枪射击!”“哒哒哒……轰!轰!”“哈哈!真他妈的狗熊!一排子弹,两个手榴弹就滚了。”石愣得意的说着。
贺###中很佩服战士们,在这样残酷的战斗中,始终表现出勇敢、乐观的精神,他们,就是胜利的保证。他抬起手臂,瞧了下手表,时间已近早七点,新的一天又开始了!他起身走到里面的油灯前,坐下来。
通信员文学走过来,从衣兜中掏出寸把长的一块白萝卜,递给他说:“大队长,你几天汤水未进了,房东齐老奶奶怕饿坏你,让我拿来它,快吃了吧。”
“哎,你就是怕我饿,大家不是也都没有吃东西嘛?快把它送回去。你就说,老人家年纪大,身体又弱,请她自个用吧。我年青力壮的,抗上个三、五天的没关系。”
“要退你自己去退,我拿回去,管保她老人家不同意。喏!全窑人把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了,谁都担心你,要是有个好歹,没有个好领导可咋办哪?”
贺明见文学噘起嘴巴生气的样子,赶紧笑着说:“我不过是咱们大集体中的普通一员罢了,要照顾首先应该是重伤员,你就给伤员们拿过去,一人尝一口,湿润下嗓子吧。”
文学见劝说没有希望,只得依从,把萝卜送给伤员去了。
贺明钻进通往后山的地道,里面黑洞洞的,对面两个人挨近了,除看见发闪微光的眼睛外,再也看不到别的东西。“蓬嚓,蓬嚓”的掘土声,“嗤嗤”运土筐磨擦地皮的响声,和人们相互传递筐篓时的说话声,有节奏的进行着。同志们几天没有吃喝了,还坚持紧张忘我的劳动着。在长长的洞道里,没有闲余的人,也听不到半句怨言。为了从这黑暗的地方走出去,人们铆足了力气。
贺明看过打洞情况,又来到伤员这边。彭医生正在抢救一个伤员,只见他“呼”的坐到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像泄气皮球一样,往墙边一靠,自言自语道:“没救了!可惜呀,年纪轻轻的一个好同志。”
“怎么回事?”贺明凑上去问。
“流血过多,加上饥渴昏过去了。费了半天劲,还是救不过来。”
“输血行吗?”
“有血就好了,可惜没有。”
贺明把袖子一撸,说:“彭医生,救命要紧,马上从我身上抽血,需要多少就抽多少。”
站在身旁的戴震、雷声和文学,也挤上来,纷纷说:“抽我的!”“抽我的!”几个人争相请求,谁都不相让。
文学抢上一步,对彭医生说:“彭医生,我是O型血,抽我的吧。”
雷声也说:“我也是,抽我的。”
彭医生为难的看看大伙儿,说:“戴队长刚受了伤,不行。大队长你的血型是A型,也不能用。”他看着文、雷,说:“就只有他们俩了。”
彭医生刚说完,文学抢着说:“雷秘书前面也受过伤,还没痊愈呢,就先抽我的吧!不够再抽他的。”雷声见文学不肯相让,只好站在一旁等待。
彭医生拿起注射器,一憋气抽出一磅红艳艳的血浆,将它注入伤员的体内,昏迷伤员脸上渐渐泛起红晕,慢慢的苏醒过来。
人们望着他睁开双眼,激动的说:“得救了!”“他醒了!”
贺明又询问其他伤员情况,彭医生告诉他:“自己同志大部分还都能顶得住,有个俘虏失血过多,还很危险。还有房东齐奶奶干渴过度,昏迷不醒了。”
“一个臭俘虏救他干嘛,咱们的药又不够用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冒出一句。
雷声说:“我们对俘虏不能不管,人道主义还是应该有的。”他请彭医生抽他的血救人。
贺明恳定他的说法:“雷声说得对!他拿枪和我们作战是敌人,被俘了就要受到优待,他也是人嘛!”说完,急忙转身去看望齐奶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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