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卜一兴致勃勃地显示着自己的真知灼见:“看吧,真让我给说中了。我早就料到,敌人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来扰乱我们搞土改的。”
人们对他的话没有夸赞,也没有反对。
他见大家没有反应,便把手插到裤兜里,昂首挺胸,迈着四方步,在人们面前踱来踱去。心中暗想:现在我是这里的最高首长了,这回我可要大显身手,轰轰烈烈的大干它一番。我要改变原来计划,一切步骤提前,不等贺队长回来就结束所有工作。等贺大队长回来时,我早把工作全部搞定,让大家看看我卜一的能力。唔,上级领导定当另眼相看我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自鸣得意起来。对,说干就干!他立刻通知大家:当晚召开干部会议。
晚上,会议讨论土改事宜。农会主席提议:“搞运动,集合群众太难了,这家事、那家事的,半天集合不起来人。我建议,干脆在村公所立个大灶,大家吃大锅饭,说干啥,人都在,好组织。”
卜一满口答应:“好建议!今晚回去你就开始筹划立伙的事。”
负责组织运动的人,对卜一说:“群众诉苦已经好几天了,再拖延下去,也是大同小异,白浪费时间。不如把诉苦停了,先把几户大地主的财产分了,再安排下阶段的工作。”
卜一听了,正对自己的心思,也不假思索的批准了。
坐在一边的雷声,连忙阻止道:“计划是党委制定的,我们不好随便变更。我认为,当前一部分群众还没有真正认识到土改的意义。还有,争取中农分子的工作还没有进行,眼下还不到忙着分财产的时机。”
卜一摇摇头,慢条斯理地对他说:“哎,你对土改缺乏经验,个人看法不够全面。”
李大山插嘴说:“贺大队长刚走,就修改区委工作计划,恐怕不对头吧?”
卜一有些轻蔑、又带些自负的语气回答:“唉,计划是死条条,它是人订的,在实际工作中,应该根据实际情况灵活运用吗。现在是敌人压境的紧急时期,我们做事不能太拖拉啦!”
他又看看众人,说道:“敌人说来就来,我们应该抓紧把土改运动赶快搞完,我希望改变原计划,一切步骤提前。工作嘛就是要讲效率、要速度。大家觉得我的主意如何?”
李大山见卜一执意要按他的想法进行,腾的站起身来,想再与他继续理论。雷声在背后扯了一下他的后衣襟,他收住嘴不言声了。
参加会议的许多群众干部,对土改的目的、意义认识理解得也不深刻。只是简单的认为:土改就是分地主、富农的财产。所以大部分人都举手同意卜一的决定,会议就这样草草结束了。
散会后,走出院子来,雷声对李大山说:“今晚你还看不出来吗?咱们再说什么,卜副区长也不会接受的。为了照顾他的领导威信,那种场合我们就不宜多说了,明天抽空再找他个别反映吧。”
李大山把嘴一噘,没好气的说:“哼,再去恐怕也是嘴上抹大灰,白说!这两天,有好多工作,我向他汇报提建议,他根本就听不进去。”
开完会,卜一看了看手表,已经到夜间十点钟了。他有个爱吃夜宵的习惯,此刻,肚中空空,很想吃点东西。他漫步来到厨房门口,见里面静悄悄的,厨师早已休息了。他转身走到队部大门口,向街道上望去,到处乌黑寂静,仅有几户人家的窗户,透出星星点点的微弱灯光。
“唉!生活在这偏僻的山区里,太艰苦啦!”卜一感叹地想起家乡来,自言自语道:“倘若在我的家乡唐山,时间再晚,街上还是灯火通明,饭店里人来人往,想吃什么都不缺呀!。”他陷入到深深地回忆中。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上有个人低声的说:“区长同志,您要是没事的话,到我家去坐一会儿吧?天气冷没啥好吃的,给您烫壶酒,暖暖肚子,也耽误不了睡觉。”
卜一听到这意外亲切的话语,像从梦中惊醒似的晃晃脑袋,转头看去,见是龙俊,心中先是一愣。不过,到底还是躲不过肚子中馋虫的勾引,小声的问:“龙俊,你那里真的有酒?”
“区长,对您我还能撒谎吗?”龙俊这人外号叫“受气鬼”,成天让他老婆山里红支使的团团转。明知是为他老婆拉私客。可是,只要山里红一开口,他就得跑腿。山里红这个臊婆娘,每逢有官场人来到,必定请去家中,酒饭招待。
卜一到她家做客,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卜一明明知道山里红人品不正道,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而且,隐约中卜一觉得自己想从那里得到点什么,可又说不清楚。在公开场合,卜一也说她不好,暗地里却又不拒绝对方的邀请。山里红呢?目的就只有一个,想从卜一的身上获取更多的县大队情报。
“好,我又登门打扰了。”说完,两人一前一后,好像怕见人似的,悄悄寻小路来到龙俊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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