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复生告诉他俩:“咳,近来镇子上的土匪们老是这样,说是要防县大队、共产党进城,一天不知道要搜查多少趟,闹腾的老百姓整天不得安宁。哪家如果外边来了亲戚朋友,都必须马上去报告,三句话说不对,就要坐牢的。”
突然,陈家的门被敲响了,大家紧张起来,李大山急忙抽出枪想往外闯。没想到,陈复生一把拉住他,不慌不忙的安排复生嫂:“你领弟兄们到地窖里躲一躲,我到大门口去应付他们。”说完,伸手抓过一根棍子,颤颤巍巍地向大门口走去。
在地窖里不知睡了多久,贺明醒来,觉得身心万分的轻松。自打进山以来,这是他第一次睡得这么踏实。可能是预感事情有好的进展,才敢这样睡上一觉。他坐起身来,开始观察这个地窖。
地窖是陈复生作为贮藏酒而建的,石块砌墙,木板盖顶,长方形的地窖能躺下四、五个人,一盏不太明亮的小油灯挂在墙上。除了灯光之外,没有外来光源,也听不到外边的任何声音。闷闷的、闭塞的潮气,有点让人感觉呼吸吃力。
听到动静,李大山也醒了过来,他擦擦了眼睛,问道:“天亮了么?”
“嗯,睡迷糊了吧?”贺明微笑着问他。
李大山一挺身坐起来,说道:“啊呀,在这儿睡得还真安稳,没人打扰,好舒服啊。”他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活动活动腿脚。走到窖口,问贺明:“这会儿外边不知道咋样了?我,还是出去看看吧。”
“快歇着你的吧,上面盖得严严实实的,你怎么出去?不用着急,到时候陈大哥会来叫我们出去的。”
“哎!我这性子你还不知道,当惯了山雀,窝不住的。”李大山嘿嘿笑着又坐下来。
“哥,你听说过抗日的时候,关内人们挖地道与日本人打仗的事吗?”
“嗯?快给我讲讲。”李大山把身子凑过去,急不可待地央求说。
“在平原地区,日本鬼子搞大扫荡,逼得咱们的队伍和老百姓无处躲藏,干受欺负。后来,聪明的人们发明了地道,人们在地下挖了四通八达的洞。锅灶、炕洞、磨盘、井里、墙上、塔楼、树洞,到处都有洞口。就这样,敌人在明处,咱们在暗处,与敌人玩起了捉迷藏。这种敌来我走、敌走我追、敌住我扰、敌疲我打的地道战术,把他们打得团团转,却毫无反手之力呀。”
在给李大山讲抗战经验的同时,贺明的脑子此时也在飞快的转动着:对呀,我们也可以借鉴这些经验。比如,现在的这个地窖,就是我们的保险符。在这里安排工作、接收情报,绝对是秘密工作的最佳地方。然后,再将它发展、变化,归我们充分利用!
李大山羡慕地搓着手,恨不能现在就开始挖洞:“这方法真不赖!咱也学学人家就好了。”说完,他又问:“兄弟,这位陈老兄不错,你和他是咋认识的?”
“说来话长了。那是十年前的冬天,陈复生赶车往来坝内外拉脚。当时,我出门冻僵在路旁。被他发现后,把我抱到车上,千方百计地抢救,费了好大劲才把我救活。就这样,我们成了患难之交的好朋友。”
“哦,看他走路老是佝偻着腰,那是咋回事?”
“他很小就在酒作坊当小工,曾被柜头老板打死过去,幸亏伙伴们抢救,才又复生,就是那次落下的病根。为了记住这笔血债,他从此改名叫‘复生’。还有那复生嫂也很可怜,她原是关内人,全家逃难到关外的路上,老人们经不起劳累,先后病故了。剩下年幼的姐弟俩走投无路,坐在路边抱头痛哭。幸运的是碰巧复生的父亲从那经过,闻着哭声找到两个孩子,问明原由,当即将他们带回家抚养。后来,复生嫂的弟弟患病去世。她呢,长大成人后,就和复生哥成婚了。嫂子是个直性子,办事大方,对兄弟们可亲呢。”
两人坐在地窖里,说东说西的,李大山真希望就这样一直听下去,简单的他,仿佛一下子成熟起来。聊着聊着,时间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
“哧啦”窖口被揭开,陈复生在窖口上露进头来,招呼他俩:“兄弟,天黑啦,快上来吃饭吧。”
他们爬出地窖一看,果然院子里漆黑一片。天空中翻滚着乌云,地面上闷热无风,看样子还会有雨,再下庄稼可要涝坏啦!贺###里想着,和大家走进屋去。
“喔!好香哪!”李大山一进屋,便问到扑鼻的酒香味,不由得称赞起来。他们进到里间屋,炕桌上早已摆放好了四碟子的菜和一壶烧酒。
陈复生让他们上炕坐下,给每人的酒盅满上酒。然后,端起酒盅,对贺明说:“兄弟,难得咱们兄弟相见,又都不是外人,咱们干了它!”
“好!谢谢大哥。干!”贺明爽快的举杯一饮而尽。
李大山跪坐起来,举起酒盅,对陈复生说:“陈大哥,谢谢你救了我贺明兄弟,李兄弟我敬你一盅。”
“哎,不值得一提,好兄弟才最重要。干!”两人也干了一盅。
复生嫂过来,拿起筷子给大家夹菜:“来,大家吃菜,这是炖鸭子,自家养的。还有韭菜炒鸡蛋。”
“大嫂,现在又不富裕,干嘛杀了鸭子。”贺###疼的说。
“哎,兄弟们好不容易见面,心里高兴。吃!别客气。”陈复生劝说着。
“咱们不吃,说不定哪天就被那帮兔崽子们捉去吃了,快吃吧!”大嫂劝着大家。这样一桌酒菜,对于贺明和李大山来说,可算是丰盛至极了。
吃完饭,陈复生向贺明讲了今天他出去探查的情况。先遣队在街上贴出一张告示,内容是:县大队的大队长贺明和李大山已经潜入哈镇,让看见者、知情者立刻举报。知情者献出案犯当面赏大烟土一百斤,窝藏者与###同罪。二人听了,很是诧异,我们刚刚到,敌人就知道了,他们的消息怎么会这么灵通呢?
复生嫂接过去说:“今天白天来搜查的人一拨接一拨的。不过,到咱家来的匪头,是那个姓周的副官。我塞给他两瓶酒,他没好意思仔细搜便走了。”
李大山担忧的催促贺明:“兄弟,咱们赶快离开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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