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望着满身伤痕的群众,歉意地说:“乡亲们,对不起。我们来晚了一步,让大家受苦了!”
秘书雷声大声向大家介绍:“乡亲们,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县大队,这位是我们的贺大队长。”
“我叫贺明,是咱们龙潭营人。”
人群兴奋起来,纷纷围拢过去,对他说:“贺大队长,你是李羊倌的兄弟吧?他和我们提起过你的。”
贺明听大家提到李羊倌,急忙在人群中寻找羊倌哥,“啊,那他人呢?”
群众伤心的指着旁边大坑,回答他:“在那,被土匪活埋了!”
贺明和大家奔到大坑前,只见刚填上的大坑中,三十余人还未被全部埋住。虽然露着头,但是,个个面容苍白,已经奄奄一息了。
“快!救人要紧!”贺明和战士们急忙用锨和手奋力挖土救人,乡亲们也一齐下去帮忙。
被埋的人们是被捆绑着扔下坑的。因为前面挨过打已是伤痕累累,加上被土埋压住,眼见着就要窒息过去。好不容易被大家救出来,一个个失神怔肿,不能动弹与说话。经过人们的全力抢救,除了几个埋在底下严重缺氧的断了呼吸之外,其余的人都慢慢的恢复过来。
李羊倌苏醒过来,睁眼看到守在身边的贺明,心情一激动,差点闭过气去。他缓了缓气,两眼像喷泉似的泪水溢满焦黄的脸颊。脱皮干裂的口唇抖动着,有气无力地半晌拼出几个字:“你……们……到底来啦!”
大家一齐动手把伤员抬到乡亲家中继续疗伤,又去埋葬了死者。
分队长戴震率领战士们清理战场。不多会儿,高兴的过来将战果向贺明汇报:“大队长,我们这一仗,共打死、打伤敌人二十人,缴获长短枪二十五支。”
“不错!收获不小。”贺明满意的说。
战士佟小开在后面叫喊着:“嗨,戴队长,我这缴了十几杆大烟枪,你还没有统计上呢。”众人一听,“哈哈”大笑起来。
忽然,战士辛大莽用刺刀挑个大檐军官帽跑过来,“哎,大家快来看哪,笑面虎的脑袋掉喽!”他用手指对准帽子,嘴巴发出“啪!”声响。“呸!没用的东西!”随即将其甩丢到地上,就要上去脚踩。
站在一边的雷声,过来拦住他:“哎,哎,小心别弄坏了,留下来以后演戏、化装时用得着。”
待把乡亲和部队安排好后,贺明过来看望躺在老乡家里的李羊倌,诉说离别这几天的经过。原来,由县城出发前,贺明就安排侦察员先行一步,前去探查冷半川的去向。在得知消息后,立刻带队直追过来。今早天亮赶到时,发现敌人较多,担心战斗伤到乡亲们,想等到夜间再动手。后来发现,下半晌有一半敌人先行离开了。于是,悄悄冲下山来营救乡亲们。
李羊倌这几天和乡亲们没有吃过东西,也没少受到土匪的虐待摧残。尤其是他,先在龙潭营家中遭毒打,到后来被扔到土坑中埋压,身子骨受了不小的罪,虚弱了很多。他对贺明断断续续地说:“兄弟……多亏你们赶来了,要不……咱兄弟可就天地两头见啦。嗨,咱老百姓受日本鬼子欺负,现在还要受土匪恶霸的……欺负,这中国人欺负中国人!简直要憋屈死活人了……不是?要不是有老娘需要照顾,我早就投奔咱队伍,去消灭那帮……狗杂种了!”一股脑的说出一大堆的话,累得他大喘起粗气来。
歇息片刻,他又来了精神儿头,揉揉那双充满血丝的浮肿的眼睛,举起带着满臂伤痕的胳膊,悻悻得向着外边呵斥道:“冷半川、笑面虎,你们这帮――狼心狗肺的――孬种!想要老子的命,没那么容易。瞧瞧吧,你李爷爷的命――还硬挺着嘞!”
望着他那副焦黄憔悴的憨像,周围的战士们不由得抿嘴笑出声来。
战士佟小开挤到前面,对李羊倌说:“李大哥,听说你和匪徒们斗争可勇敢了。”
“咳,不如你们啦。”
“客气啥?等有空儿跟咱们聊聊你的故事吧。”没想到佟小开的这句话,反倒把一向大咧咧的李羊倌说得不好意思起来。他刚想说些什么,突然紧锁的眉头抽动几下……一阵疼痛劲涌上来。尽管他咬紧牙关想对大家微笑,但是,还是撑不住了,紧攥着双拳昏睡过去。
“羊倌哥,羊倌哥……”贺明抓住他的手臂,按住脉搏,脉象还好。他向众人轻轻示意,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李羊倌大名叫李大山,打小就给地主家放羊,地主从来不叫他的名字,就管他叫“羊倌”。以后慢慢的人们也都管他叫“李羊倌”,连他自己都快忘了叫啥名字了。
李羊倌家几代都是牧羊人,爷爷和爹全是给冷家放羊做苦力的。他们一年辛苦下来,地主也就给上几斗粮食和十几块钱。那点工钱根本不够一家人的吃和穿。忍饥挨饿、受冻受寒,还是要去地主家放羊。就这样地主还常常指着他们的脑门,数落着说:“要不是给我放羊,早就饿死你们啦!”
李羊倌的爷爷给地主放了多半辈子的羊,最后是被气死的。羊倌十一岁那年,刚进入冬时节,他爹一次放羊不小心,几只羊吃了霜冻的蓖麻叶中毒死了。地主大发雷霆,硬逼着赔偿。他们哪有钱赔啊?被逼无奈,他爹带上大山八岁的小兄弟逃到关外。熬了三年,带出去的老二病死他乡。他爹只得返回家来,没想到地主又逼债上门,没过多久,他爹也离开了人世。
爹死后,地主派管家狗命鬼来到他家,对他娘说:“父债子还,死了羊就得叫你家儿子给地主放羊抵债。”他娘哭着恳求他们,说孩子还小,可是怎么求都不管用。娘俩嚎啕大哭了几天,没有办法,大山还是放羊去了。刚开始,因为年纪小,地主家的百十只羊群一出圈就东跑西窜,他根本拢不住。一天下来,他追赶羊群摔跌了不知多少回。给地主家放羊,丢了羊要挨打,狼吃了羊也要挨打,不给饭吃是常有的事。夏天还好办,到了冬天,家里没有像样的保暖棉衣、棉鞋,浑身上下冻得没有一处好。脚上的冻疮痛得他不能走路,想在家养养伤,地主把嘴一撇,绝不让你歇工!李羊倌的胳膊、还有腿脚上的伤疤,全都是跟狼搏斗,和被地主打伤落下的。就这样,一放就是近二十年,生生练就出一个不屈服的铁汉子。
教育助理员康一民望着躺在炕上的李羊倌,想了想,向贺明提建议说:“大队长,恶霸、土匪是怎样欺负老百姓的,战士和老乡都看到了。我们何不就此发动一下群众,说不定对完成这次的剿匪行动有很大帮助。”
“嗯,这个想法很好!”贺明觉得他的主意不错,转过头去,征求身旁副区长卜一和副大队长杨通的意见。
卜一表示:今天这一仗打得还算顺利,希望队伍能够趁热打铁,连夜直取土匪老巢哈镇,不给敌人喘息机会,一鼓作气全歼土匪。
贺明觉得他的想法不太成熟,企图一下子彻底消灭敌人,目前还不可能。哈镇那边是土匪的大本营,现在是敌强我弱,我方对敌情又太不熟悉,这样做很可能会牺牲自己的有生力量,结果是欲速则不达。
杨通抹拉着脑门,估算说:这次奇袭,敌人损兵折将败走,加上天气炎热,估计两三天内暂时不会反扑。因为出发仓促,许多工作未做充实,趁此机会在这里做下补给,如能扩充队伍更好。
贺明表示同意,随即安排雷声、焦力夫、康一民、刘勇、乔华几个人分头去做补给和入伍动员工作。
转天,龙潭营被抓的百姓和突山砦的乡亲们听说队伍需要人,不用做动员,立刻赶来临时队部报名,一下子就来了七、八十人。这可忙坏了秘书雷声、乔华他们,登记、检查身体。很快,三十八名体格强壮的小伙子被编入到县大队。最后又费了好多口舌,劝说其余乡亲回乡,协助县大队做好乡里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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