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醒来的时候,全身酸痛,比以前战斗负伤还难过。他尝试着拿起水壶,想喝口水,但是拿起水壶的那个时候,他发现自己现在已经无力到连水壶都拿不稳了,于是才慢慢地放下去。他躺回炕上,用手摸了一下额头,真的让老马说中,发烧了。
高射炮从外面走进来,看到高正胜这个样子那么苍白,急忙上前来问:“这么了?”
“有点发烧,不碍事。”高正胜说是说自己不碍事,但是身体的虚弱他还是心知肚明的。
“不碍事不碍事,看你的样子都快不行了你!”高射炮一把把高正胜抱起来,踹开门就出去。
“放下我,你这是干什么?”高正胜不挣扎还好,一挣扎,高射炮抱他不稳,整一个人就摔了下来。
院子外面的老马闻声而来,却看见高射炮站着而高正胜摔在地上。他大喝一声:“高射炮,你想干嘛?”说完手就去摸腰间的驳壳枪,但是他毕竟是有经验的人,枪并没有摸出来。
“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连长病了我想带他去医院,是他挣扎着不肯让我抱自己摔下来的。”高射炮看到老马的举动,吓出了一道冷汗。
“快!还愣着干嘛?继续抱起来送去医院啊!”老马一听到是这种情况,马上就变了阵营。
高正胜从地上坐了起来,拍拍手中的泥土,说:“我没事,不就是发点烧吗?大男人的怕什么?最多两三天就好了,没事的。”
“来来来,起来再说。”老马招呼高射炮一起把高正胜扶起来,边帮他拍泥土边说道:“以前你一个人的时候该怎么病就这么病去,现在你是连长,该估计到我们连队的发展,你死了那我们连队怎么办啊?”
高正胜哈哈大笑,但是笑的声音和力气都没以前大了:“发个烧怎么可能会死?没事没事,我回去休息,你们别打我主意啊!我拒不就范的啊!”说完一步一步地摸着屁股走回屋子,估计他的屁股刚才摔痛了。
高射炮正要再上前去,老马对他示意,让他不要跟上去。等高正胜回去屋子关上门了之后,老马拉着高射炮到一边说:“这家伙,我们劝他是劝不听的了。现在有三道计策,我们掂量掂量。”
高射炮从来只知道高正胜鬼点子多,没想到老马也来这一招,他赶紧说:“只要能把他抓去看病,就比什么都强。你说说!”
老马扮一个很高深的模样,文绉绉地说:“高正胜为人刚强,久之必生傲意。我们若去劝他,他必不听。所以最好的计策就是报告给曾司令,让他来劝他,此乃上策;第二,我们直接去医院,请一名医生过来帮他看病,然而这样会影响医生的工作,而且他还有可能不配合,所以此乃中策;第三,也就是最直接的,我们找几个人,把他抓住绑在担架上,扛去医院,此乃霸王硬上弓之事,少不了一番折腾,所以此乃下策。”
高射炮听了他的话,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老马急道:“行不行你倒是发个言啊!你是不是听不懂啊?我解释给你听!”
“不用不用!”高射炮拍拍老马的肩膀,说:“问题不是这个,问题是我觉得你的上中下三道计策的顺序应该倒回来。你想想哦,你让曾司令过来那能叫上策吗?人家曾司令是军分区司令,事务繁忙,你还去烦他,这能行吗?中间的那个计策你分析得还合理。就说你的下策吧,虽然我们的手段强制点,但是这毕竟是为了他好,他应该不会秋后算账的。这点我还比较了解他。而且我们在这里才有一段折腾,但是一出到外面,他肯定不敢在大家面前乱叫,而且外面的人可能也只是当他是重伤病患,没人去理他,我们便可以从这里直接把他送到医院。这才是上策!”
老马一下子就没了神机军师的那个表情,改用咨询的眼光问道:“就用这第三条计策?”
“就第三条!”
高正胜刚躺下不久,正有点困意,以老马和高射炮为首的一帮歹徒就冲了进来,三下两下就把高正胜绑在了担架上。
高正胜疾呼:“放开我!你们这是想造反啊?敢绑架长官!小心我送你们上军事法庭啊!松点松点!太紧了……”那个可怜样子不亚于吕布在白门楼上被绑时乞求放松绳子的神情。
“别理他,继续绑!”高射炮直接对其他几个人说。
老马体力活不太行,而且他年纪大,所以他在一边闲着,看到高正胜的样子,忍不住唱了小曲:“想本将,手持画戟闯诸国,长安血刃奸董卓,濮阳一战险杀了曹阿瞒,乘夜把那徐州夺啊,徐州夺!却如今,只恨那午后小困意,被人偷了我画戟,两条铁索缚住我啊,勒得我连叫缚太急!”
“老马!你居然把我比作有勇无谋的吕布?快放开我!”高正胜听出了那小曲是戏剧《白门楼》中吕布的自白。
“把连长送到战地医院去!走!”高射炮一声令下,几个人就把高正胜抬出去了。
战地医院在小引村有个四合院建筑,平时就把医院设置在这里,一旦有战事的时候就派部分医生和护士随军出战,急救伤患。高射炮、老马等一行人抬着高正胜穿街过巷,终于到了战地医院。他们把高正胜从担架上解了开来,扶他到一边坐下。高正胜抱着头,一脸苦闷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连长,别生气啊!大家都是为了你好。”高射炮有点怕怕地靠近,却看见高正胜的手有点发抖。他扶住高正胜的手,说:“怎么了?手怎么发抖了啊?”
高正胜咬了咬嘴唇,悄悄地对高射炮说:“我……我见到针筒我就怕……”
虽然他这句话说得很小声,但是周围几个送他来的八路军都听到了,大家马上就笑了起来。没想到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传奇人物,在现实生活中居然怕针筒。
“嚷什么嚷什么呢?这里是医院,请肃静!”一名护士端着医疗用品盘走过,在高正胜前面停了下来,问道:“你是怎么了……”当她看到高正胜的样子的时候自己却忍不住惊呼出声:“啊!是高正胜啊!”
高正胜离她最近,耳朵被她嚷得有点不爽,他摆了个“嘘”的手势,说:“护士小姐,这里是医院。请肃静。”
“哦……哦……”护士马上反应过来,她整理了一下衣领,换上一副笑容,声音变得很甜美地说:“高连长,你这是哪里不舒服啊?”
高正胜被她声音一甜起来就周身不自在,他指着自己和那个女护士,说:“我们认识?”
“哦!我是占地医院护士查小宝,上次跟随部队出战的时候,在卢龙山下面见过你。你这是怎么了?”那个女护士自报家门。
只可惜高正胜哪里管她叫什么,他的眼神始终有点恐惧地瞄向查小宝身边医疗用品盘里面的针筒,于是这个女护士就直接被他过滤成叉烧包了。他手挥了挥,说:“就是一点点发烧,这帮家伙大惊小怪,所以就把我送来了。”
“不用怕!发烧感冒的,一切包在我身上!”查小宝拍拍自己的胸脯说:“只要帮你打一针,过两天就好!”
“护……护士小姐不……不用!还是开点药吃就行了吧?呵呵!听说这针水很稀少,所以不用管我,还……还是留着救其他人要紧啊!”高正胜为了不打针,还编出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老马他们一听到都偷偷地笑了,但是查小宝此时的注意力完全在高正胜身上,哪管得了其他人啊?她凑前一步说:“用药的话起效比较慢,还是打针好啊,见效快。您是领导,要是因为这病耽误了工作就划不来啦!还是我帮你打一针吧!”
“我说不用就不用!”高正胜看着她这样不听自己的话,一时忍不住就喝了她一句。查小宝一看高正胜变脸,再看看其他人同情的眼光,她喃喃的说:“我还是叫医生过来吧……”说完,眼睛有点湿润地转身走了。
高射炮指了指高正胜,说:“连长,难得一个女的对你那么好,说不定就是对你有意思了,你居然这样对人家,你……你……哎!”
“去去去!”高正胜这个时候已经比早上的时候清醒多了,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革命要紧啊!”
“如果真的是为了革命,你现在算不算在浪费革命力量啊?”一个悦耳的女声传来,在高正胜心中激起一道涟漪,难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