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我,我问谁,少废话,接着看热闹。”
人群中那个炯炯的目光闪露着一丝期许。
堂上李?嘿嘿一笑道:“这样才是规矩。好了,听本司问话,所有人等必须着实回答,如有谎言,须按伪证罪论处,堂下的可听到!”新来四人连忙应着。
李?道:“蔡政、周杰,将你们昨天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讲出来。谁先说啊?”
蔡政吞了口唾沫用眼神瞟着周杰,周杰故意不碰他的眼神,眼睛飘到房梁上去。李?道:“别婆婆妈妈的,浪费时间,蔡政先说吧。”
蔡政道:“是,大人。昨天晚上是这样的,我们二人与黄魁黄公子一起去凤仪阁喝酒,听说阁里来了一名不错的歌伎小蝶,就点了她来唱曲。唱了一个时辰,我们的酒也散了,黄公子觉得小蝶才色双绝,很是喜欢,就留下让小蝶陪伴。我们在其他房间睡了,可到了半夜听见黄公子房间里有打闹之声,过去一看,只见小蝶在床上手持一把利刀,而黄公子倒在床边,地上一片血迹。
后来看到黄公子右手里拿着一把银票,原是小蝶贪图公子钱财,起了歹心,谁知道黄公子发现夺了回来,两人厮打之际,小蝶用利刀伤了公子手指。我等连忙将凶器夺下,按住小蝶,将她押来见官。”
旁边站着的庄若蝶,边听蔡政的话,一边浑身发抖,眼光仿佛想要杀人,见他说完,已经迫不及待道:“你们这些禽兽,一派胡言,大人!”
李?不等她把话说完,一拍惊堂木:“大胆被告,本司问你话了吗?还不住嘴。”庄若蝶被他粗暴打断,一脸委屈,眼中泪光盈盈地盯着李?。两人眼神交汇,李?心里那叫一个疼。只是他作为法官,就是把手中一杆称端平,不能呵斥了黄管家却不来管你。
李?不忍看庄若蝶凄惨的泪眼,继续问蔡政:“你说原是如何如何,可亲眼看到被告动手看了黄公子的手指?”
蔡政琢磨着李?的话,不知道他说得什么意思,只能用眼睛瞟着郎义。只见郎义悄悄摇头,蔡政才道:“回大人,在下没有看见。”
李?看在眼里不去管他们,继续道:“那就是说,你刚才说的那段‘原是小蝶贪图公子钱财,起了歹心,谁知道黄公子发现夺了回来,两人厮打之际,小蝶用利刀伤了公子手指。’都是你的猜想,并不是见到的事实咯?”
蔡政额头上冒着汗道:“大人,房间里就是那样,黄公子手里攥着银票,小蝶拿着利刀,肯定是她想抢银票……”
李?烦躁地打断了他的话:“行了行了,本司只问你,是猜想还是你见到的事实?”
蔡政无奈地低下头,低声道:“在下没有看见!只是……”
“住嘴,本司问完你了。”李?粗暴地打断蔡政,又转向周杰:“蔡政说得可是实情?你还有何补充?”
周杰一个劲点头:“蔡公子说的全是实情,在下没有补充。”
李?又问:“蔡政周杰,你们说的那个小蝶可在这里?”
蔡政一手指着庄若蝶:“就是这个贼妇人!”
李?点点头,不再搭理这二人,转眼看着老鸨,道:“跪着的妇人报上姓名身份。”
老鸨一脸媚笑:“回老爷,奴家冯刘氏,凤仪阁鸨母。”
李?道:“冯刘氏,本司问你,这庄若蝶何时进了你处?之前又是在何处?”
冯刘氏肚子里本来一直在琢磨着别人说的台词,眼下一听李?发问,连忙背着出来:“昨夜,黄魁、蔡政周杰三位公子来到阁里,点了小蝶儿……”可说着说着忽觉不对,好像法司问的不是这个,偷眼一瞧却见法司的脸铁青一块。
冯刘氏连忙掌了自己两个嘴巴:“瞧我这记性,连老爷问的是什么都忘了。这个小妮子之前在应天府丝乐坊里学唱,今年新年过了老身将她卖来。花了老身三个重宝呢!”
“问你什么答什么,不问的休要多言。”李?不耐烦地呵斥着她,“我再问你,她在阁里充当什么角色?”
冯刘氏道:“小蝶儿在阁里当歌伎啊!”
李?立刻道:“什么是歌伎?”
冯刘氏道:“歌伎就是弹琴唱曲,伺候官人们的……”
李?不待她说完,又道:“歌伎可是卖艺不卖身?”
“对啊,歌伎当然是卖艺不卖身!”
“那三个月来,被告庄若蝶可有卖过身?”
“她要是肯卖就好了,前些日子有个官人要用二十个重宝与她开苞,这妮子都没有同意。”
李?一句紧似一句,待她话音未落,接着又问:“那昨日怎么就肯从了黄魁。”
冯刘氏恨恨盯着庄若蝶道:“她哪里肯了,还不是……”
“大人,你问了这么半天,这些与本案没有关系!”本来再说一句,黄家的谎言就要被拆穿,谁知道此时被郎义生生打断。
李?心中叫了一声不好,本来倾向前去的身子陡然放松。妈的!是谁坏了妙计。李?目露凶光死死盯着郎义,恨不得上去一拳将他放倒。他一手指着郎义恨恨道:“你,你好大的胆子,本司问案,轮得到你插嘴吗?”
不等郎义回答,旁边费师爷冷冷道:“大人,根据大明刑律,讼师是惟一可在堂上打断大人问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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