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现在,虽然他对我给张斌承诺下的东西并没有表示自己的看法,但在张斌送我们几个人出门的时候,他和文怀烈还是远远的躲开了。似乎,除了张斌帮他们埋单的时候他们愿意承认彼此间的关系之外,其他任何时候大家都是陌路。
“斌哥,别送了!我说的办法你考虑考虑!我知道现在的孩子都金贵,但如果你想让他今年就走,可以等他下连队之后再让丁叮把他领回来,然后等袁伯伯给的名额出来之后,直接到国防大报道。”因为趴在我背上酣睡的贝怡,此刻脚步本来就有些虚浮的我,越发的站不稳当。
国防大的托儿所,实际上就是像叶锦言他们这样一拨人进入社会前的俱乐部,随便从里面划拉出一个小学员来,都能从他背后最少找到一颗星。张斌这种跟着我们混久了的老油条,当然明白这当中的沟沟坎坎。因此,为了表示我的真诚,我只能在明知道张斌会选择后一条路的情况下把废话重新说一遍。
“三哥,丁老板,你们多费心!”张斌果然很上道,如果不是怕太引人注意,我估计此刻作揖连连的他真的有把我们几个长送十里的毅然。
“整个Q7玩SUV,丁叮,你又欠咱家老头收拾你了,对吧?”好不容易把挂在我脖子上不肯松手的贝怡丢在后座上,我打量着同样是趴在方向盘上犯迷糊的丁叮摇头道“给我滚到后座上去,让你嫂子开!架着个午字头的车牌连个本子都没有,你知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你呢!”
“贝怡也没有!”丁叮很不服气的拍打了几下方向盘后,而后在素娴的搀扶下总算是轱辘到了后座上,这只醉猫也还算是没有醉透,至少她还记得和贝怡争抢位置。
“素素,爸爸在家吗?”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我一边打量着窗外似曾相识的旖旎,一边无聊的开始真的琢磨刚才叶锦言抛给我的问题。
“爸爸说他尊重你的选择!”本来就不经常开车的素娴,正在摸索着帮我降车窗,我的问题,登时把她电了个手忙脚乱。
“我的选择,我有的选择吗?”
看着眼前这个两年前跟我订婚,到现在也只和我见过两面的老婆,我忽然觉得自己决定回来是一个错误的选择。或许人都是这样,在外面有万般不如意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要想着回家,可是一旦回来了,才发现自己当时选择离家的时候,也是因为万般的不如意。
“在前面的‘铜锣湾’停车!”不想总面对素娴这种期期艾艾的样子,我干脆选择了下车,直接招呼叶锦言和文怀烈磕到了旁边的马路伢子上。
“老三,又高了?回家睡觉啊!”叶锦言是从来不会像我一样张狂到不顾旁人的,所以尽管他的身体也有些摇晃,但他还是像文怀烈一样生生的站在一旁看着席地而坐的我咕哝道“赶紧站起来,让人看见像什么话!”
“我想找个地方醒醒酒?!老表,你埋单!”我享受般的伸了个懒腰后,随性的应付叶锦言道“姐夫,我今天在火车上吃了个D字头MM,ious!”
“滚蛋!两杯黄汤就开始胡言乱语了!”叶锦言尴尬的望了一眼站在远处等我们的素娴,仿佛比我还紧张似的蹲下在我对面小声道“老三,赶紧回家,素素等你呢!”
“我不,你们肯定还给我安排着节目呢!对吧,老表?!”看着像叶锦言一样虚伪的伪装成正人君子和我保持距离的文怀烈,我有些厌恶的冲他们两人吼道“你们两个禽兽不是在电话里就说给我准备了大餐吗?现在关小爷我回来了,把大餐摆出来啊,你们以为我刚才的鲍鱼是白吃的!切!”
“痴线!”仍旧是不舍得脱下自己那层伪装出来的衣冠的二人异口同声地回敬了我一句敬称后,叶锦言继续为了自己在素娴面前的形象而俯首在我耳边小声嘀咕道“禽兽,别喊了!今天回去睡觉,明天,明天我们去赢奥卖冰棒咯!”
“冰箱我都借好了!”叶锦言的低声诉说很不成功,至少,文怀烈都听到了。
“我给贝怡买涣熊去!”接过素娴递上来的水,我舔着被酒精耗到干裂的嘴唇猛灌了几口后站起身向铜锣湾里走道“明天早上你们给我打电话,十二点以后!”
“丁叮喜欢加菲猫,贝怡喜欢涣熊,你呢?”漫无目地的牵着素娴在MALL里醒了一圈酒之后,我有意的站在中心广场的玻璃橱窗外低头打量着她那七厘米的鞋跟微笑道“你应该学着像丁叮一样自信一点,已经是像贝怡一样的身材了,没有必要非因为要我挽着你的时候舒服而给自己上刑,有时候,牵手来的更亲密一些!”
“是你前年的时候送给我的!”素娴的羞涩,似乎是在为自己开解,又似乎是在为我圆谎。
“送只趴趴给你,白色的,对吗?”猜想着眼前这个像小女人一样却大我三岁的姐姐的内心世界,我将三只布绒一股脑的塞进她怀里道“你先和丁叮还有贝怡回家去吧!我记得这上头有间咖啡厅,我好久都没去坐过了……”
素娴要是这么容易打发,她也就不是妈妈钦点的儿媳妇了!虽然我已经用接近一百八十度转弯的态度安抚了她半天,但当我在中心广场里傻坐了两个小时之后走出铜锣湾南门时,这个比我还傻的傻妞,却也去而复返的正等在那里。
“我把丁叮和贝怡送回去了……”素娴应该不是那种善于解释的女人,所以此刻的她,多少有些害怕我不悦的小心翼翼。
这样的女人,或许像丁叮说的那样,算得上是极品。可更多的时候,这是像叶锦言那样的“别人”看在眼里的想法,而我自己,现在则被她搞得心累到精疲力竭。
我们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的事情了,看着早已睡下的老头子随性的扔在客厅的那几包他很多年前就已经没在碰过的烟,我忽然觉得自己很贱。
我的确是很贱,明明有这么好的一个窝,明明可以什么都不去想的等人安排好一切,自己却非要说胡话般的跑到外头去闯什么世界。结果,除了从凝儿那里得到了一个废物的称呼之外,我回到这里的时候,也就剩下了这一头从南墙上撞回来的包。
“对不起,我又想你了!”抱着被素娴擦干的脑袋一头扎在自己的床上之后,我很没用的又像从前一样梦见了凝儿,虽然明知道眼前朦胧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可我这条废柴,总忍不住要伸手去触碰下。
“嗯?!你怎么还没睡?!”
被一个不是噩梦的噩梦惊醒后,我忽然看到了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正以一种充盈的忧郁洗刷着我的灵魂,而这双眼睛的主人,也就是本来应该睡在我隔壁的素娴,此刻却正端着一支盛满水的玻璃杯坐在我的床沿看着我发呆。
“你刚才把被子踢掉了……”被我的疑惑惊醒的素娴,或许是受不了我身上的酒香,她敏感的抹了抹自己的眼睛后,微笑着别过白皙的脸庞把水杯递到了我的手里。
极品,或许丁叮说的不错,但是,看着素娴离开我房间时那坚强而忧郁的背影,我明知道这种真实和我刚才梦到的那种虚幻不同,但却仍旧是贱到丝毫压抑不住自己对未来的抗拒和惊恐。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