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世界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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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斯恩数了一数小图腾柱和青铜门洞的数目,惊讶地发现,一个小图腾柱对应一个青铜门洞,虽然这是一个严密神圣的神术法阵,但他依然觉得其中契合着人类隐约的生殖崇拜精神。

    又或者说是人类潜意识里认为一夫一妻制才是真正符合人类需求的具象。

    陆斯恩胡思乱想着,双腿却下意识地跟紧了走向祭坛的队伍。

    祭坛上有一条螺旋状的石阶环绕,每过几阶石阶就会出现一个黑黝黝的青铜门洞,即使站在洞口,也看不到里边有些什么,一个个参加仪式的同伴怀着各种心情走进这些门洞,然后像那些被吞噬掉的光线一样无影无踪地消失了。

    参加仪式的有菲妮柯斯家族的数百众,而这些青铜门洞的数目远少于此,所以只能分批进入,这样的仪式里能否得到力量只和个人有关,先进和后进并没有区别,陆斯恩并不是跃跃欲试的吉恩,他甚至想自己能不能最后一个进入。

    可惜的是,作为塞德里克的第三个儿子,这种场合他没有太多的选择,人们自觉或者不自觉地将他簇拥到了格罗夫的身后,紧跟着塞德里克与格里费兹。

    陆斯恩看着他眼前的青铜门洞,远眺黑黝黝的青铜质地拱门上雕刻着众多蕴含了基本神术理念的符文字,那门洞里的阴暗仿佛是一层层涂抹上去的燃料,散发着低沉的哑光色调,他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他极少会踏足自己完全无知却带着危险的领域,尤其是当他并没有足够自保的力量时。

    他看了看祭坛顶部挥舞着权杖,银白色的法衣飘荡,主祭司的绶带随着发丝纠缠在一起的安娜斯塔西亚,她正眺望着远方,聚精会神地主持法阵,在她的周围缭绕着一层层类似结界的光膜,上边流动着的光影折射着整个森林,草原,祭坛的景色,仿佛这一切的存在都只是为了衬托她的高高在上。

    陆斯恩也只是和无数凡尘蝼蚁世俗众仰视她的一员,然而就像吃到天鹅肉的多半是癞蛤蟆一样,陆斯恩随着菲妮柯斯家族的商队结束旅途回到雷斯特的路上邂逅前来任职的安娜斯塔西亚,这位出身世代辅佐教宗管理圣罗兰教区的神圣家族的绝色尤物就褪去了她骄傲纯色的羽毛,成为了陆斯恩手指间的玩物。

    如今,当陆斯恩觉得安娜斯塔西亚不只是玩物的时候,拥有大多数男人劣根性的他,违犯了他一向的行为准则,小心翼翼却又毫不犹豫地迈进了青铜门洞里的黑暗阴影中。

    一脚踏入其中,仿佛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吸引力,陆斯恩的身体猛地前倾,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让他有些慌乱的是脚下并没有感觉到实物,而是一片虚空。

    如果不是知道在灵魂继承仪式里会遇到千奇百怪的种种现象,陆斯恩真的会以为有人要谋杀他的手段就是在门洞里挖了一个深坑让他掉下去摔死。

    陆斯恩手舞足蹈地一直往下掉,居然一时半会没有结束这堕落之旅的迹象,眼前依然是一片黑暗,周围也没有任何能够触碰攀附的东西。

    直到陆斯恩感觉到有某些东西从身体里剥离掉后,他才惊觉,难道这就是仪式里的幻影?自己已经陷入了幻影之中?

    他当即镇静下来,在幻影之中不可能存在肉体的消亡,但是如果精神和灵魂无法承受恐惧,绝望,悲伤,痛苦种种负面情绪,却可能让精神和灵魂破碎死亡,那么依然活着的躯体也只是一个植物人了。

    这种突然的坠落,只怕就是幻影中第一次的死亡威胁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因为突然在黑暗中坠落而吓死?

    当陆斯恩镇静了之后,他发现自己下坠的速度开始变缓,甚至可以控制身体在空中做出某些转身或者挪移的动作,仿佛不再是自由落体而是在水中游泳。

    “这么简单?只要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遭遇是幻影,就死不了?”陆斯恩难以置信,他不会认为以往在灵魂继承仪式中死去的人都是蠢货。

    他的眼前远远地浮现出一点光芒,身体不由自主地靠近,渐渐地在他的身边出现了越来越的光芒,仿佛天空中的星辰……或者说它们随着陆斯恩身体坠落的速度越来越快而出现的越来越多而真正地成为了星辰,他看到星河闪烁,螺旋状的庞大仙女星系靠近了,他感觉到了星系中央正在吞噬着恒星的黑洞,他看到一颗有九大行星环绕的恒星,他看到其中一颗呈现蔚蓝色彩的行星周围环绕着无数机械飞行物,他像一颗流星一样飞逝过那些飞行物,在擦肩而过时看到那些飞行物里有黄色皮肤的人类隔着玻璃窗讶异地看着他,然后挥舞着一面有五角星的红色小旗,他们甚至朝着陆斯恩喊:“欢迎你,外星人!”

    陆斯恩来不及向他们说明自己不是外星人,身体已经穿越了浓厚的大气层,他看到巍峨的高原上突兀而起的雪峰,他看到灰石堆砌的长墙延绵万里,他看到高耸的铁塔,他看到在水面上峙立握着火炬的女神……

    这一切都是如此熟悉,一如他埋藏在心底,十多年来未曾向阿斯托莉雅世界的人们吐露过一星半点的秘密,陆斯恩莫名其妙地觉得有涩涩的液体顺着眼角流进嘴中,那种感觉一如他第一次离家归来时,远远地看到家乡那缭绕的炊烟。

    “我回来了!”陆斯恩兴奋地大喊,他甚至忘记了自己还在空中飞翔,不顾一切地宣泄着自己的激动。

    “轰!”一声巨响掩盖了陆斯恩的声音,他扭头往发生巨响的地方看去,一颗燃烧着的巨大火球从天而降,气势汹汹地撞上了一座雪峰,巨响之后雪峰被夷为平地。

    让陆斯恩的兴奋瞬间无影无踪,脸色苍白的是,他看到整个天空上都是这样的火球,占据了他视线里的一切空间,那毁天灭地的气势,那要焚烧一切的炙热,让陆斯恩看到了世界末日。

    “这是什么地方?这样的场景太奇怪了,我从未在阿斯托莉雅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见过。”一个冷淡而略显讶异的声音在陆斯恩身后响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