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练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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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小股淡灰色气体忽然化开,分成千丝万缕不停地向大脑皮层及神经中枢钻来钻去,这种犹如针刺的痛苦可令意志最坚定之人痛不欲生、求死哀嚎。幸好黄华峰先前已然昏迷过去,而且整个精神处于空明之状,此等非人折磨却是无法深受体会了。

    淡灰色气体从泥丸宫逸出之后一阵乱窜,大脑中那些未曾开发或未曾打通的经脉穴位,无一不被这细若游丝却又霸道无比的气息一一贯通。人体是一座小宇宙,那隐藏在体内的无数的大小经脉穴位就如无穷量的日月星辰,都暗合着宇宙运行发展的莫可名状的规律。沿着这种规律路线运功,便可产生力量,这便是法力或功力。

    不知过了多久,黄华峰轻拍一下额头摇了摇头,终于醒转过来,不过方睁开眼便有点不适应,入眼的就是一抹刺目的阳光。黄华峰伸手一挡遮住眼睛,待适应之后再看,不由吓了一跳,头赶忙向后撤开,只见清元那张老脸正无限大向他脸上凑来。

    黄华峰双手一撑石面,身子后移,慌忙对清元道:“道长,有事慢慢说,千万不要激动!”

    清元恍若未闻,只是急声问道:“快告诉我,你刚才是怎样做到的?”

    黄华峰一阵迷糊,疑问道:“什么怎样做到?”

    清元大急道:“就是你方才如何从天地间吸取灵气的?”

    “我吸取了灵气?”黄华峰闻言一愣,随即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忙定神察看了一下体内,这才发现一缕缕透明清气从泥丸宫逸出流到下丹田再返回泥丸,这时一股莫可名状的感觉悠然生起,视觉、听觉仿佛扩大了十数倍一般,百米之内,竟能听见落叶之声、看到蚂蚁爬行。

    黄华峰欣然喜悦,眼里所见尽是生机勃勃,耳里所闻全是生机气息,神随心动,体内的透明清气立即加速运转起来,周身百骸顿感一阵神清气爽。这时,一股气体莫名其妙地透体而入,进得下丹田后再突进中丹田,最后流进上丹田泥丸,在泥丸转了一圈之后却又古怪诡异地消失不见。

    当这外来气体从黄华峰泥丸宫无端消失的同时,清元却是猛地喜叫道:“就是这个!”

    “这就是灵气?这不可能!”黄华峰闻言先是大吃一惊,随即又断然否决。看到清元疑惑之情,他解释道:“如果真像你所说的这就是灵气,那我吸收的是什么?”

    “你运功法时吸收的不是这灵气吗?”清元沉吟一下,才道:“聚附在你体外的这些元气确实是灵气,你看,这株小草受到它滋润之后不是充满了生机吗?”

    黄华峰闻言,向着他所指之处望去,只见他的身侧一株小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芽尖白白,叶子青嫩,如此神奇,除了号称第一大补药的天地灵气外再无二者。事实胜于雄辩,由不得黄华峰不信,但信归信,他却是更加迷糊了,自己体内的元力又是吸收什么元气所化?

    黄华峰把心中疑惑问出,清元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叫他把练功经过详细述说一遍。黄华峰想了一下,这才不大肯定地说道:“当时我看完无极拳之后,按拳谱打了几趟拳却不得其法,于是坐到这石上思索。想着想着,我就莫名其妙地进入一种空明状态,好像自己忽然化作了清风浮云一般,遨游在无垠的天地之间乐不知返。正当我神游之际,突然有一股吸力把我一拉,我便回到了体内,再接着脑海一阵轰鸣就昏迷不醒人事了。嗯,对了,当时从我泥丸产生一丝清气流进下丹田,再从下丹田流回泥丸。”

    “你确定有气体从你上丹田产生?”看见黄华峰肯定之后,清元喃喃自语道:“从古自今都没听说过灵气可以从人体产生的!再者如果说是吸收了灵气,那便应该是从下丹田流向泥丸再流回下丹田才对!但如果这不是灵气,那又是何种元气?真是古怪之极!”

    清元就算再强记博闻也不会知道个中究竟,这显然已脱出他的理解范畴。

    世人都知修道之人,着重在炼丹,而丹术又分为内丹和外丹。外丹就是炼出天地灵药服用,借药力成仙了道,但炼药灵物难得,此道却是不曾兴盛起来。内丹术乃是修炼之人首选,人的身体合五行八卦之位,通过修炼出气感从而炼出金丹。

    欲炼金丹,重在筑基即打坐冥思,之后便是打通任督二脉,运行小周天化后天为先天,这时才算是迈出修道的第一步:练精化气。练精化气是练武之人内气达到至极的最高境界,但若无奇缘巧遇,就算你悟性奇高,却一辈子都休想打通任督二脉达至先天境界。没步入先天境界,那是根本就不可从外界吸收到天地灵气的!因为人到一定年纪,由于物欲耗损,精气已不足,必须用先天元气温煦它,使后天精气充实起来,并使之重返先天精气,这就是小周天练精化气的目的。唯有先天精气才引得进灵气!

    黄华峰泥丸里产生的自然不会是内力,更不是灵气,那是一种更更高级的元气,既可同化任何力量又可分化出各种各异的元气,其中包括灵气、精神力等等。修道无非就是把自身力量等级进化,越高等的力量层次就越强大就越神通广大。这是属于黄华峰自己的法力!

    对于清元这种尚未踏入修道界门槛之辈而言,连修道的根本也不尽知,自是任他打破脑袋也想不出其中究竟。在黄华峰满脸希冀的目光注视下,他也只得这样说:“你那估计是乱打乱撞搞出的变异内力!至于这灵气附聚在你的身边,应该是你陷入空明之境时由于天人感应而引来,却因为你不懂修道之法而没法吸收入体。”

    黄华峰闻言虽然有些失望,但还不至于扼腕痛惜,自己没学过修道功法,自然不可能借此沛然灵气一举冲破任督二脉贯穿天地之桥,达到炼气化神的地步。不过也只是有点失望罢了,黄华峰对自身那所谓的异变内力还是满含期待的,心下总有个念头闪过,这“内力”不简单!

    有了这个插曲,再加上已经日挂高枝,两人当下也无心情在此逗留,歇息一会便往山上走去。一路上,两人都是沉默不语,清元不知在想什么,黄华峰这厮心下却正乐得很,对他而言今日的收获大大的有。

    差不多就要上得太和宫,清元忽然问道:“你是否觉得我先前有点失态?”说完不待黄华峰回答,他便苦笑道:“你不是修道之人,自然不会明白我们奢望成仙得道的热切之心。原以为你是百世不遇的天才,或许得到奇遇悟得了引气入体之法,哪知到头来仍是空欢喜一场。明明像是有了希望,偏偏又是失望,这种痛苦与煎熬真是折磨人啊!”说着连连叹息。

    黄华峰大是奇怪:“既然是修道之人,道长就不会向门中先辈请教一下修道之法?”黄华峰原本对这仙佛神怪的荒谬之说颇不以为然的,但见过那灵气的神奇之后,心里终究有些相信了。

    清元叹了口气,这才苦笑道:“小友有所不知,从我武当祖师张三丰真人成仙飞升之后,这天地灵气日益稀少,近五百年来修道界竟是再无一人得道飞升!其他门派还好,像我武当这等以武入道的门派,到得现在,近百年来竟是连打通任督二脉之人也没出现过,真正是没落了!”

    清元一边说着一边往内殿走去,看他背影却满是落寞。黄华峰见状张口欲呼,却又发现不知怎么说好,自己乃是一介凡夫俗子,修道不过是个幻想罢了,又有何资格去劝慰别人!想罢,黄华峰也缓步走向内殿,心下只对自己说,自己的力量最多把中华国术发扬光大而已。

    黄华峰回到内殿,发现陈林明四人竟然不在练功,真是稀奇之事!要知道自从四人知道武术的神奇之后,便如发了疯一般,整天整日在练着,换叶政的话说,这么好的东西不练那不是白痴?他拉住一个道童询问,才知道四人原来是参观武当建筑群、观光风景去了。黄华峰这才想到陈林明四人本是来武当山旅游的,明天就要走了,他们自然不想留下遗憾。

    一想到这里,黄华峰也不再理会四人,吃过素餐便进得屋里打坐,却是修练那变异内力。闭目打坐固然可以缓慢增加法力,可是无论如何,黄华峰却再也无法进入那种空明状态,天人感应毕竟是可遇不可求的。虽然这样说,黄华峰仍旧无比高兴,就算增进得慢如蜗牛总算有个盼头,他日成就一定不会低的。

    就这样,黄华峰直接打坐了一天。翌日,几人收拾妥当便去向清元道别。只见清元坐在蒲团之上,左手边放着无极拳普,右手放着一卷书札,听到脚步声,他也不睁开眼,只是拿起右手书札递给黄华峰道:“你来了?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拿着!”

    黄华峰恭敬地接过书札,向清元施礼答谢道:“多谢长者赐!”黄华峰看起来狂放不羁,其实他骨子里是一个很注重礼数之人,这书札不用问肯定是武当派珍藏的贵物,而武当最珍贵的便是以武入道的修炼之法。

    清元淡淡道:“这些东西珍藏只会让它白白流失在历史长河里,贫道把它给你也不过是想让你发扬光大罢了!”

    黄华峰道:“无论如何,晚辈仍要感谢前辈的无私,感谢武当派的大义!我定会把它传下去,不使此等玄法妙术得以失传。”说着顿了一下,又犹豫了三两秒,才道:“小子上武当山来,一是想见识一番内家拳,二是无意中听闻几个黑社会痞子说日本人要来这武当山偷取秘笈,于是来这提醒前辈们注意提防。”

    清元闻言,只是应了一声,便让道童领黄华峰出殿门,也不相送。黄华峰见状,知道武当高手众多,当下也不再多言,告辞而去。当他刚踏出练功房时,背后忽然传来清元之话:“以后若得空闲,便到这陪陪老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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