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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听“咔嚓”一声,原来四郎拖过桌子,挡在身前,这一刀将一张实木桌子挥成两半,桌上的瓷器碎了一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四郎趁着刀劈桌面,缓了一缓之时,在桌后飞起一腿,正中灵通手腕!他拿捏不稳,宝刀冲天飞上。他吃了一惊,正要飞身去接宝刀,只见眼前拳影霍霍,掌影飘飘,来如迅雷密雨,急忙左格右架,宝刀从高空落下,“当郎”一声就落在脚边,居然缓不出手去捡。他这一失宝刀,两人攻守之势渐行逆转,四郎毕竟是名门之后,从呀呀学语时就在受系统的训练,此后赛花还在京城广邀好手,点拔儿子,身旁又有二郎三郎五郎六郎等绝顶高手日夜切磋。灵通吃亏在出身贫门,虽然天份极高,但交游不广,难以触摸最上乘的武学,也没有真正的高手陪练。虽然仗着年轻,眼疾手快,初时打个平手。但攻势路子逐渐渐被四郎摸透,钳制住了。四郎将枪招化在掌法之中,挥洒自如,越打越是得心应手。灵通连连后退,下盘不稳,撞翻几张桌子,额头黄豆大的汗珠,颗颗浮现。

    灵通心中焦躁,心想:“我这回太托大了。见杨四郎被大人耍得团团乱转,就以为他真实本领不过尔尔。倘若这场不胜,让二公子大大丢人,我在这府中再也别想立足了。我娘现在生病,花费极大。这一场绝不能败!”他情急拼命,心念电转,计上心头。眼见四郎当胸一拳打来,突然大喝一声,圆睁双目,不闪不避。四郎这一拳挟了开山之力,只要打实了,他前胸肋骨非根根断绝不可。四郎打得兴起,心中早就想了好几个后招,满以为他用手一架,就趁势肘击他腰间“脘元穴”,他来不及出招,就此软瘫,这一场就算自己胜了。做梦也没想到他连前招都不避。眼见拳按到他的胸口,收力已经不及。倘若将他打的骨头寸断,恐怕下半生要留下极严重的后遗症,这如何下得去手?危急中大喝一声,内力回抽,全部回击自身。一时之间只觉胸口气血翻涌,眼前阵阵发黑。还未缓过气来,胸中一痛,已经着了一脚,身子不由自主飞在半空,喉咙发甜,人未落地,已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他强摄心神,单手支地,护住后心要害,止了跌势,身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灵通凌空跃起,一个鸳鸯连环腿,正中四郎下巴。四郎拿不住重心,踉跄后退,重重撞在板门上,只听”咔嚓“一声,板门木屑纷飞,裂成几块。四郎身子穿门而出,重重一跤跌在地上。只觉鲜血不停的顺着口角流淌出来,身子仿佛断成几截,眼前金星乱舞,他忙紧咬牙关,一膝撑地,想站起来,只觉头发一紧,被人提在半空,同时脸上挨了一个空心拳,半边脸颊立时青紫。眼角裂开,流下一道鲜血。跟着身子飞出一道弧线,又重重跌在几尺开外。

    原来灵通揣摩潘豹心思,知道他恨四郎入骨,立意要让四郎多吃苦头。眼见四郎已受内伤,还不肯放过他,飞起一脚又踢四郎的左太阳穴,忽觉左踝一紧,被四郎用尽全身残存的最后一丝力气,伸手抓住,他变招如电,一个鹞子翻身,右脚在地上一点,以被四郎抓住的左脚为轴,身子如大鹏展翅,旋了大半个圈子,右足“砰”的一声,重重踢在四郎胸口,四郎闷哼一声,松手放脱他的左脚,身子飞起,又撞在院门之上,”咔嚓“一声,连人带门,一起跌到另一个院子中。

    清流如镜,将绵亘的青翠山峦倒映在水中,微风吹拂,水面上鳞鳞轻皱,青光流转,满山松香飘散。山水一色中,此时只有一只孤零零的油木船随风飘动。船头站着两人,男子身材高大,内穿浅湖水蓝细麻长袍,外套月白无袖罩衫,罩衫的领口袖口都织着浅蓝色翻云花样。满头长发用一只古玉簪簪在脑顶,几绺碎发飘洒肩前,一双大大的黑眼睛,在光影中含蓄而忧郁,象一本看不完摸不透的青竹卷。那少女穿着鲜红绉丝长衫,不带一丝杂色,只袖口和裙下露出嫩绿色水袖裙摆,纤腰盈盈一握,一头乌发滑顺的垂在肩后,头顶戴着红漆古铜元宝双瓣花,花瓣后垂着几十条银丝翠玉链,披洒发丝间。一双眼睛黑如点漆,安在腻如凝脂的肌肤上,真是天香国色,我见犹怜。水面将两人的倒影映得历历如画,就好象天上的金童玉女。时光恨不能想停挂树梢,永远记住这人间佳境。

    眼见船慢慢靠向笔直陡峭的山壁,那男子弯腰拾了船头缆绳,轻轻一挥,那缆绳矫夭如龙,在壁上伸出的一颗斜桦上绕了两个圈子。那男子伸手用力一拉,收紧缆绳,回头笑道:“杜姑娘,我们从这里上去。”那少女失惊道:“老六,你开什么玩笑,这么陡我们怎么上的去?”六郎微微一笑,道:“我保护你。”一手握绳,一手将雪彤纤柔的小手握着,丹田提气,飞身纵起,脚尖在山壁的?角上掠过,犹如晴蜓点水。雪彤只觉得手臂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牵扯,不由自主向上升去,低头一看,脚下悬空,不禁头脑一晕,身子差点打横,忙死死闭住眼睛。忽觉纤腰一紧,被人拦腰抱起,然后尤如腾云驾雾一样,耳旁风声忽忽,睁开眼睛,已经脚踏实地。只见眼前一双黑宝石一样的眼睛闪烁着关切的微笑,正在凝视自己。那眼睛是如此明亮,如此光彩,如此自信,如此儒雅。雪彤忽觉心跳加剧,双颊晕红,忙将眼光转了开去,嗔道:“好啊,你为了显本事,故意来吓人家。”

    六郎伸手入怀,取出一把折扇,张开摇了摇,微笑道:“那要怪你才对。”雪彤眼角含情,斜睃了他一眼,笑道:“反要怪我?”六郎向前走了一步,低头俯视她如云的秀发,眼底笑痕荡漾,道:“谁教你...谁教你...生的这样,逼的人非显本事不可!”雪彤心中一荡,甚是舒服受用,俏脸一沉,怒道:“杨延昭,你欺负我!我这就告诉伯母去,让她评评这个理。”扭身就走。忽然眼前白影一晃,一个人拦在面前,折扇轻摆,意态闲雅,眼神温柔的令人心跳,柔声道:“好啦,好啦,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告诉娘,责罚了我,难道你就舍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