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豹见他不起身向自己行礼,心中有气,强忍着不发作,含笑坐到四郎身前,斜眼睨了睨他,啧啧连声道:“杨四郎,我真佩服你!想当初违抗圣旨,要夺什么印?最后只是向皇上证明你杨家就是招摇撞骗之徒!你以为靠着你弟弟给八王端洗脚水的关系,就能混个一官半职?今天你还有种涎着脸来?你的脸皮怎么把城墙都比下去了?”
四郎早料到他会出言讥刺,也不生气,自顾自的饮酒,不去理他。潘豹说的兴奋,脸上不由泌出红来,继续道:“杨四郎,你不是整天夸口有真才实学么?现在当着全京城的百姓,证明了你是个大饭桶,大熊包,这滋味好的很吧?你们杨家靠着裙带往上爬,到了动真格的,一窝蜂上来,斗不过我弟弟一个人。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趁着今天,多练练磕头的本事,见了我弟弟,爬在地下把头磕出几个包来,我弟弟一高兴,就不打你这个草包啦。哈哈哈哈。”说着纵声大笑,极为豪迈,端起身前酒杯,一饮而尽。
四郎心想:“爹爹马上要来,我可不能惹事,让娘担心,让爹看轻了。”微笑道:“二公子,倘若潘家枉视国法,公器私用,挟怨报复,辜负圣恩,那我真的很害怕呢。”说着站起身来,拱手道:“少陪了!”不愿再和潘豹纠缠。
潘豹满以为四郎会臊的无地自容,满脸通红,不料他行若无事,还捉着自己话里一个空子反讽回来。这一下再也沉不住气,笑容顿收,双目射出鹰隼之光,向中鹰努了努嘴。中鹰会意,身子一闪,含笑挡在门前,道:“二公子,你有所不知,杨副将磕头的本事,早就练的炉火纯青了。”
潘豹眉毛扬了扬,笑道:“哦?”
中鹰满脸含笑,眼光不怀好意的在四郎脸上搜寻,道:“前几天在军营中,末将亲眼看见杨四郎跪在地上,向大人苦苦哀求,原话是什么?我好象还记得,‘末将无礼冒犯,罪该万死,还望大人息怒恕罪‘,”最后一句话学着四郎口音,唯妙唯肖,“杨副将,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没说错吧?”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四郎脸“腾”的涨的通红,他当时为了六郎的婚姻,情急关心,不择手段,没想到丑态都给中鹰看在眼里,此时被他趁机当众抖露出来,不禁羞愧难当。潘豹笑的捂住肚子,环顾四周,纵声大笑道:“你们都听见了?你们都听见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杨四郎,你总算还不太蠢!”他一言未了,大厅中立刻爆发出嘻嘻哈哈之声,此起彼伏,有的人刚喝了一口酒,“扑”的一下全喷到地上,有的人笑的坐不稳,凳子一斜,整个摔了下来。不免砰砰乓乓一阵,十分热闹!
四郎急欲逃离,中鹰长伸猿臂,挡住去路,含笑道:“四公子,来者是客,何必匆匆就走呢?当时在飞虎营,小弟和你初次相见,就曾交过手,可惜未分胜负。今日有缘相会,小弟想再领教四公子的杨家枪法!”说着伸手腰间一带,清泓一闪,剑尖吞突闪烁,已在手中。
四郎沉着脸,淡淡道:“云副将,小弟今日是来贺喜,不是来打架的。请你让路。”
中鹰笑嘻嘻道:“切磋武功,怎么能说是打架。四公子,你要真怕了,也不用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当着二公子在这里,说一句“杨延朗是孬种”,我就放你走。”说着手腕轻颤,长剑在四郎身左身右连?剑花,寒星闪闪。
四郎气急反笑,道:“倘若我不说呢?”
中鹰凝神举剑,双目炯炯,逼视四郎,道:“君子动手不动口!”纵身跃起,一招“羿射九日”,借着在半空腾飞之势,全身之力贯于右手,剑挟寒风,猛刺四郎右胸。四郎不避不让,不躲不闪。眼见这一剑要把他刺的从前胸通过后背,中鹰打个激灵,暗想:“教训教训杨四郎,无伤大雅,倘若真把他杀了,那可遭了,别人不说,大人脸上需过不去!”他身子如飞,难以止步,危急中右手疾甩,长剑脱手飞出,白光一道,插入厅顶的大柱,直没半腰,剩下剑鞘激烈晃动,显然这一剑力量惊人。
杨四郎缓缓坐在一张椅中,把脸一沉道:“我不动手,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能让我动手!”
中鹰气得差点吐血,恨恨一顿足,心想若不是我手下留情,你早就见阎王了,居然还这么横!他当日为了配合小雨使计,被四郎暴打了一顿,一直耿耿于心。他倒不怪小雨设计在先,自己挑衅在后,一心一意,想要找回场子。因此这回怂恿潘豹宴请四郎,以求真正分个高下。潘豹正想找一个羞辱四郎的机会,二人一拍即和。不料杨四郎犟的九头牛拉不转来,他入门是客,又不肯反抗,潘家全家上下都在准备接驾,两人总不便揪住他一顿暴打,给他一个机会去告御状。正在没做道理处,忽听门外一人笑道:“乌龟年年有,没有今年多。杨家人技不如人,就做缩头乌龟,好看啊好看。只是云副将,你刚才也太过慈悲?就是不捅死他,捅他个半死不活,岂不是好?”话音未落,一人施施然走了进来,身穿淡褐色武士服,领口袖口用金丝杏线,绣着金鞭银剑。腰间佩一口麒麟宝刀,年约十七,八岁左右,眉清目秀,鼻如玉柱,满脸讥笑亵玩之色。四郎一见,吓得从椅上直立起来,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忙揉了揉眼睛,凝神细看,仿佛又看到了当初共经患难,身世飘零的狱中小友肖灵通。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