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四郎所料,那个出口上的铁条又被潘小雨斩断了。不过这一次潘小雨使用了技巧,并不象上次一样将铁条全部斩断,而是只斩断了中间一小部分。上边他斩断的铁条长些,以备头壳通过。下面他斩断的铁条短些,身子侧缩着,才能勉强挤过。潘小雨也真歹毒,距离把握的竟是纤毫不差。四郎的头壳和身躯只不过比他略大一号,居然就挤不过去。他心中不甘,连试多次,头皮被铁条擦出血来,却总是差了那么一毫半离,就是挤不过去!四郎暴跳如雷,气得差点喷血而亡。最后无计可施,只得恨恨跺了跺脚,仍然循着岩洞,远兜圈子,向望夫崖山脚下赶去。
那望夫崖原是本地名胜,两座山峰高耸入云,笔直峭立,好象两个人形。这左侧的山峰,便被命名为望夫崖,右侧的山峰被唤为望妻崖。两座山峰之间,隔着三十米宽,波涛汹涌的白石河。因此两座山峰虽然朝夕相对,却只是望眼欲穿,而终不能厮守在一起,引出文人墨客的无限感叹暇思。后人为了使有情人终成眷属,便在望夫崖峰顶搭了木制栈道,直通望妻崖。耗资剧大,结构牢固,这栈道唤为“金石桥”,既比喻这座桥坚固有如金石,又暗喻只要精诚所至,必定金石为开,有情人苦苦相盼,终有一天会得到团聚,一语双关,喻意深刻。据传普天下的百姓如果登上金石桥,必定会和心爱的人白头偕老。因此凡是游览者,若来望夫崖,不上金石桥,是绝不回头的。
这时候白水河里也飘着飞虎营的官兵的小船,以防应考者游泳过河。一定要他们先上望夫崖,过金石桥,再沿望妻崖爬下,才算通过这第二个障碍。望夫崖上的一条供游览者上崖的平坦大路已被粗绳围住,也安插了许多官兵,不准应考者借路。那望夫崖比松霞山还要险峻,除一条人工打造的上崖路途外,峭壁几乎与地面垂直,就是猿猴也难攀上山去。为了方便应考者,事先从崖上垂下一条粗粗的缆绳,以备应考者借力。众官兵见四郎比潘小雨落后如此之多,无不失望,有多事者将手在嘴前握成喇叭形状,高声喊道:“杨副将,潘少爷已经到望妻崖了!”四郎向对岸一看,果然见潘小雨的瘦小身影吊在望妻崖那一侧的缆绳上,缆绳随风摇摆,他双手交替,正在向下移动。四郎气得飞脚踢起一块石头,向潘小雨射去。好在他没用全力,这石头“咕碌碌”的滚到白石河里,溅起好大水花。他二话不说,奔过去抓住望夫崖这一侧的缆绳,用脚踩着石壁,双手在缆绳上交错借力,越爬越高。爬到约五十米高处,抬头向天空一望,只见峰顶云遮雾绕,竟是望不见尽头。再向对岸望去,却见潘小雨已经降到离地面仅有三十米的距离了,马上就可以落地了。如果还这样老实的爬上去,那就基本上等于输了。那么多人,不仅仅是他的父母,他的兄弟,还有全营的官兵,全汴梁城的百姓,多少人的努力,多少人的心血,多少人的期盼,多少人的等待,难道就于此时此刻,全部化为云烟吗?回去之后,他将如何面对母亲绞痛的眼神?母亲为自己操碎了心,难道还要让她失望吗?他将如何面对父亲轻蔑的训斥?他还能在父亲面前抬头挺胸的做人吗?最重要的是,从此之后,他将服从一个天底下最卑鄙的小人指挥,那还不如让他死了,来得痛快!想到此,他心中酸楚难当,血脉贲涨,差点松手从绳子上跳下去,直摔入河,一了百了。
一想到松手跳落,他的心忽象被针刺了一下,脑中灵光一闪,顿时有了计较。他立即不再上爬,左手握着绳子,双脚用力踩住石壁,以使自己不必随风摇荡。伸右手从腰带上拔出一把小刀,把左手绳子的下半截全部截断,这半截绳是他原来爬过的,现在已经用不着了。他又从腰间取下防身用的铁勾,将这半截绳穿入铁勾的把手,牢牢打了两个死结。他接着一手抓住铁勾,劲贯右臂,瞄准望妻崖上的一颗大树,掷了过去。铁勾划过一条弧线,距离大树几米远处,劲力已衰,竟然没有勾上,向白石河里落去。四郎提拉手中缆绳,又将铁勾捡了回来。如此试了几次,总是差着几米。白石河两岸的官兵不知他在搞什么鬼,发出长短不一的喧哗声。
四郎一计不成,二计早生。咬一咬牙,突然发力,双足力蹬石壁,整个身子象荡秋千一样飞向半空。他待这蹬劲衰减,缆绳马上就要荡回之时,突然松手撒绳,身子飞速下落,犹如殒石流弹,笔直的向白石河中坠去。,崖上崖下的群众见了这种空中飞人的奇景,吓得灵魂出窍,齐声呐喊,震耳欲聋。四郎身在空中,耳眼口鼻被烈风割如刀刮,疼痛欲裂。他强忍剧痛,待落到那颗大树近处,铁勾掷出,已经勾上了那颗大树的枝桠。铁勾上的缆绳带着他向望妻崖上疾撞而去,冲劲惊人,眼见他就要被撞成一团血肉模糊的肉饼,粘在石壁之上,四周的尖叫之声,几乎可以将人的耳膜震裂了。
四郎待身子将撞未撞石壁的一瞬,右足在壁上一点,将这直撞的猛力改为斜荡。所以他身子并未摔成肉浆,而是又擦着石壁,向左上方荡去。他事先已经算好了方位,刚好荡到望妻崖上垂下来的那根缆绳之旁,他忙伸左手牢牢抓住缆绳,同时松手扔了铁勾。他身子挟带的横向猛力,将这根缆绳也带得向左直飞。直听头上有人大声惊呼,却是潘小雨正握着这根缆绳,忽然被人拽住疾飞,心中害怕,因此惊叫。这样一来,四郎反而到了潘小雨的脚下,他再不向潘小雨张望一眼,双手交错,急速下崖。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