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叔叔,时近深秋了,明日你就要启程去建康了。你可准备好了?”休屠问道
“少主有心了。老奴已经把东西基本装车备好了。明日只等发车了!此去建康牛车二十日便可到。一路上又有战兄照应,必定一路平安。少主大可放心了!”庾谦道
“呵呵,有庾叔叔操持。侄儿当然放心了!哈哈”
“呵呵,少主谦后。不知少主找老奴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没事,没事。就是随便聊聊!”
“有事,少主只管直言。老奴必尽全力!”
“呵呵,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庾叔叔这酒准备怎么个卖法?!”
“哈哈,少主所酿的佳酿那人间的极品!我是断不会把它当萝卜白菜给处置了。必定要寻个好的买家,要个好价钱!”庾谦笑道
“呵呵,庾叔叔多虑了。我不担心这酒买不出去。只是我想把这酒卖个十年,二十年甚至上百年。要它百年后依旧能卖个好价钱。叔叔可有想过?”许大官人眯起小眼看了一眼庾谦。
谦大汗!心想:“人云:富不过三代。人尚如此,这个小王爷却想要这酒,历百年而不倒?!这百年之后的事却非人能把握的!”
“呵呵,庾叔叔千万不要紧张。百年之事绝非我等能预计的!只是,只是人要立百年不倒,难!树立百年却不倒,易呀!树能立百年,因为它根深蒂固、深植在土壤里!你想想,要是我们安康的酒能深植在人心里,这立百年又有何难?!”
“少主英明!”庾谦眼中泛出一种渴求的光芒。
“首先这酒的品质要百年如一,这就要这酿酒的技术的每一道工序每一个环节最要能那照一定的标准规矩来,这套规矩不会因为某个人的离开而变化!这套标准就是这酒的灵魂!”胖爷笑着看着庾谦就在笑道:“其次,就是要会卖!卖酒,说白了;买的是一种文化,一种生活的方式!喔!生活方式就是指一个人是怎么个活法,用什么态度在活着!要是你这酒正暗合他的那种生活得方式,代表了他的生活的意境!你想想,这酒还需要你去卖吗?!他们还不得踏破门来求你卖给他才行呀!哈哈!”说完胖子便抽身离去,庾谦像是中了葵花点穴手一般杵在了那!
次日的清晨,庾谦便备好车马准备出发。小王爷并没有去送他,反倒是要萧鹤然给庾谦送了两封信,还有王府的仅有的两千贯的钱。
信,庾谦当场马上便打开了。一封是一份名单,庾谦明白这是需要送礼的豪族世家,琅琊王、王氏、谢氏、宣城太守桓氏,颍川庾氏也在名单之列,庾谦只觉心中一暖;另一封却是一首诗:
《桃花庵歌》“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后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者,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使我得闲。
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看完了这首诗,庾谦长舒一口气,大笑道:“少主好才情呀!鹤然你去回报少主,就说健仁以明白他的意图!请少主放心,健仁此去必定为王府立下这百年不倒之树!”说罢便策马,引吭高歌而去,只留下了一头雾水的南希同志。
而此时的安康王爷却还在酣眠之中,梦中有个叫唐伯虎的书生跳出来骂娘!胖爷双手叉腰,给这个比晚自己一千几百年的晚辈小生好好的普及了一下《著作权法》,顺便再大忽悠了一把,捞了点字画什么的。只是可惜梦里的东西拿不出来,要不然今晚胖爷要是再做梦,准笑!
到建康以时至隆初,吴地湿寒入骨。庾谦跟本不急于卖酒,反倒是每日策马游山,打听何处有桃林。建康人对这个古怪的乡下人多有点退避三分。寒冬是踏雪寻梅的时候,哪有踏雪寻桃花的理儿?!(南京话,其中是乎也有不少的儿化音。)庾谦一路寻访终于在建康的东南面找到了一片桃林。
这个地方在一片竹林之后;桃林之后就是江水。此地离建康城驾牛车要一个时辰,骑马却只要半一炷香的功夫便到。地处偏僻,四周一个农户都没有!庾谦大喜,当下就去建康府花了200贯买下了这片桃竹林。接着又马不停蹄的找来泥水工匠,砍下山竹在临水处搭出了一个草堂。这草堂的规模不小,用青石柱在水面支起了十几间大小不一的厢房。北面临江,南面对着桃林,氛围很是别致。又几次修书向许大官人讨个名字,胖爷大笔一挥“阅微草堂”;这名字就这么定下了。庾谦有觉得还缺点什么,便又在不远的竹林深处建了几间雅致的厢房。弄好这些后,便把从安康带来的人马如数安置在草堂。接着又去买了几个落难的官宦人家的小姐,安置在竹林深处的几间厢房处;找了个老尼姑坐镇,这个桃花庵便像模像样了!
与此同时,在建康的各大青楼开始流传其一首叫《桃花庵》的词曲。诗词中的那副安贫乐道的旷达胸怀和一种诗酒逍遥的人生境界,正暗和晋人士族追求那种疏远不鞑的品好。东晋的士族多是些吃饱了没事干的好事之徒,听小曲之余就开始打探这词的作者、原处。青楼的姑娘们却只知道这词是一个叫“阅微草堂主人”的所写。这阅微草堂在那,阅微草堂主人又是何人?一时间成了士族的PARTY上,一个不可少的谈资!
“谣言如酒,陈而愈香”——胖子给庾谦的信中只有这八个字。庾谦仰天大笑,暗想:少主果然是天生龙种,不然垂髻之年,做事已然老到至此!少主,老夫佩服呀!
元宵佳节的前一晚,建康的所有豪门世家、江左名士都收到了一个叫“阅微草堂主人”的名帖,请他们往草堂品酒!名帖印刷精巧,除了印有主人的字号外;还在背后印有一幅精细的简易地图,上面便标有桃花坞的大致的地址!建康士绅无不啧啧称奇!
元宵当日,建康无名士!所有的名士都去了桃花坞的阅微草堂。当日,阅微草堂主人虽然至始至终没有出现,但有自称是桃花庵的老尼带着自己的一干年轻美貌的弟子作陪;江左名士们个个像是吃了“五行散”一般,品酒之余,争相吟(淫)诗作赋!庾健仁也是异常的机灵,找人把诗文一一记载下来,集成一册,号《阅微草堂笔记》。
是年,江左的最大的文化盛世莫过于此!而且,此后每年桃花盛开之时;阅微草堂都会邀请各路饱学之士,前往品酒、赋诗!文化战线,原本就在一个“混”字上。混的好,有人气,有FANS;即便诗文略逊,找几个德高望重的大神,给你写写序,提提字;冲着那些大神的薄面,旁人也奈何不得你!何况文化战线,虽有高下之别;但胜在重来就没有过一把尺子量死人的惯例!诗不如人,你就去写赋;赋不行,你可以换词!词要是还是不行,十八班的武艺,你从头耍上一耍;混个“全才”也未为可知!HEHE,这一行当的关键就在于;你得有机会能登堂入室!
何为“堂”?何为“室”?!
……
要是每年桃花盛开之时,你能收到了“阅微草堂”的名帖;那你就算是进了门槛了!要是你偶得一句、两句;能收入《阅微草堂笔记》的诗集!那就得恭喜你了!这就跟现在的“春晚”露了一回脸一般!这就是晋升的资本呀!哈哈!
这世间的事,就这个道理!原本就没什么事;偏偏有人横插一杠子,结果呢,不分出个三六九等;就不行!
阅微草堂玩的就一个字——虚!
这虚有虚的道理;“空手道”不是人人都会玩的!就像前文说的那样,文化通常就是用来玩的!胖爷前世纵横文化界,学界多年;深谙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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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次日,阅微草堂的诗酒江湖的美名就以名满江左。聚集在建康的各路商会名帖庾老板就受了一箩筐。老庾更本不搭理这茬,带上早就备好的礼物,按图索骥的拜访起江左的名士。
第一站就是琅琊王府的司马睿。
“安康王司马简,是你什么人?为何你用的是他的名帖?”司马睿问道
“禀王爷,安康王便是我家的少主人。”庾谦很小心的回答
“这么说来,安康王岂不是阅微草堂主人?!”司马睿笑道
“正是!”庾
“哈哈!庾先生是个坦诚之人呀!”司马睿想:安康王简不过是个宵小王爷。要非永嘉之难,圣祖血脉凋落,怕是杂牌的王爷也攀不上。何况只有四岁,还没断奶,哪来的这般的才情!
庾谦也是笑而不答。
“王爷,小人奉我少主之命献上安康特产家酒。王爷笑纳。”庾
“哈哈,可是昨夜名震江左的竹叶青和桃花酿否?!”司马睿好酒。
“非也!竹叶青和桃花酿不过是一般的俗世佳酿!只不过是沾染点江左名士的才情,博了个虚名而已!怎敢献给王爷您呢?”庾,谦卑道
“哦!?爱卿莫非还有不世之宝?!”琅琊王异常的惊讶
“王爷,请看!”庾谦说罢,便把礼盒送上。礼盒由檀香木做成,盒面上用金线镶嵌出一条五抓金龙,栩栩如生!
“好!”琅琊王赞了一个。
“王爷请打开盒子!”庾谦笑道
开打盒子,里面用黄丝缎包裹着两瓶酒。白瓷做瓶,都贴有一张上书“五粮液”三字的纸片,细细一看纸面的底部还用小篆写有“江左商社酿造”的字样。瓶口处有用金箔包裹,金线扎紧!琅琊王马上撕开金箔,露出了瓶口。瓶口却是用软木塞塞紧,塞口于瓶口齐,木塞上又有蜡泥封印!
司马睿看了许久,摇了摇头笑道:“封口如此之繁杂却是为何呀?!”
“王爷见笑了。此酒虽是五种杂粮酿造而成,只是这酒曲却极其难得!”庾谦卖了个官司
“呵呵,如何个难得法呀!?”讲古,司马睿很有兴趣听一听!
“呵呵,此曲用的是冬虫夏草、天山雪莲等九九八十一种药材,经九九八十一到繁复工序制成。再用无根之水促其发酵,材料极其难得!”说罢从礼盒内部取出一个特制的开瓶器,一边开瓶一边笑道:“所以,此酒香气醇和刚正,如果不用非常的手段怕是走了这份雅致呀!”
忽悠
接着忽悠!
啵——!
瓶口被打开,一股酒香气弥漫。
“王爷可先用清水漱口,这样更能品鉴到此酒的妙处!”庾道。司马睿依言照做。
庾谦小心翼翼的为琅琊王倒上一杯。
琅琊王喝了一小口。酒味醇和,酒香扑鼻,口感极好!司马睿只觉自己的十万八千的毛孔全部舒展开来,一种从没有过的一样舒畅涌上心头!
“好!”
再喝一小口
“真好!”
再喝上一点
“太好了!!!庾爱卿你回去告诉我的那个小弟!就说我琅琊王很喜欢他的这份礼!日后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哈!哈哈”司马睿喜形于色!
“老奴为我家少主,先谢过琅琊王了!”庾大忽悠道
“庾爱卿呀,本王喝了这酒以后再喝其他的酒,怕是都成了没人理会的马尿了!你看这可如何是好呀!?”
“呵呵,王爷你有所不知!这五粮液的酒曲难得,一次酿酒,只能产酒五斤左右;且只有每年的中秋月圆十分,酒曲吸收月气之精华才可开酿。酿好后,要在地下百米陈酿三个月以上。怕是很难让王爷日日畅饮了!”庾大忽悠小心陪笑道
“呵呵,原来如此呀!你看要是我府内有这个酒曲的方子可否酿出这等的好酒呀!?”司马睿似有似无的问道
看来这个琅琊王所求非少呀!
庾谦打定主意到:“此方原本是我家老王爷从一个番僧手上购得,在洛阳、长安等地多次试酿,花去财粮无数都未有成功。可惜这中土之地于地,于番僧所言的水质、气候、物产相仿的只有这括苍山下的安康县。王爷于我家少主本是一家,一家人哪来的两家话。只是怕,即使我家少主把方子写给了王爷,王爷您也没办法酿出此等好酒呀!”
庾谦徜徉若失。
司马睿也奈何不得!
“哈哈!戏言!戏言!庾爱卿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庾谦一咬牙,有袖袋中取出了一份东西交与了琅琊王。
琅琊王打开一看,是一份合股协议。大意是江左商会把酒厂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转于琅琊王府。琅琊王府只是象征向的把章安县化入了安康王府名下,另外一条就是允许安康王府能自由的对外贸易,且免征商贸的税赋。
此时的琅琊王其实,也还是势力一般的王爷;论起血缘,关系的亲疏,晋愍帝还杵在那,皇位本就与他还远!现在以琅琊王的印信去定这等事情,根本就是拿鸡毛当令箭。
琅琊王觉得这小小的安康王爷根本就是来做亏本的买卖的。要不怎么会提这等的要求呢!?但是这酒确是真的好酒,就到眼前的银子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它长了翅膀给飞了呀!何况慷他人之慨!鼓的却是自己的腰包!
琅琊王觉得这简直就是个送上门来肥猪,不宰白不宰!
大笔一挥,合同签好。此外又有以琅琊王的印信,签下了两道命令。
让司马睿没想到想到的是这个庾谦竟然是个极其有趣的人。
一夜于是宾主尽欢!临别前,司马睿连放下架子和这个庾健仁烧黄纸拜把子的想法都有。庾谦却最后只是求他为江左商社题字,司马睿马上借着酒劲挥毫泼墨,为这名不见经传的江左商社提下了个金字招牌!在接下来的数十余年里,江左商社扛着这几个金字,在东晋畅通无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