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落红相救离花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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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大战一触即发,忽听西海老妖冷冷道:“你们若要打架,就走远些,也好让我眼不见心不烦。”噬血老祖一怔,瞥了北海老怪一眼,淡然道:“即然如此,老夫暂且罢手就是。”说着真气一泄,暂且罢了念头。

    北海老怪道:“帘颜即然说了,我此时不找你的碴便是。”说着瞅着西海老妖,道:“帘颜,你曾说今日给我一个答复,你忘了么?”噬血老祖双眼瞟来,道:“帘颜,我都等了十六年,你今日一定要给我一个答复。”

    原来十六你前,西海老妖本已嫁给了北海老怪,可噬血老祖死心不改,仍是寻着北海老怪,与其干戈大动,打了个两败俱伤。西海老妖不忍见二人因自己之故,而就此枉死,便向二人许下,十六后在兔望山给二人一个答复,飘然而去了。西海老妖如此说,也不过是为了搪塞二人,如今事到临头,不知怎生是好,暗自急切。

    过得半会,西海老妖瞅着噬血老祖,叹道:“我今生再也不回北海老怪身边就是。”噬血老祖喜道:“此话当真?”西海老妖叹道:“我说的自是真话。”顿了顿,接道:“不过我也不会回你身边的。”噬血老祖脸色如死,大声道:“为什么?”西海老妖瞥了百恶老丑一眼,叹道:“你已经有妻子了,就该好好对她,不要再缠着我了。”噬血老祖悲愤交集,狠瞪着百恶老丑,欲喷出火来。

    北海老怪哀声道:“帘颜,你当真忍心抛下我么?”西海老妖叹道:“我十六年没在你身边,你不是照样过得好好的么?”北海老怪凄声一笑,道:“你可知这十六年来,我过得生不如死。”噬血老祖叹道:“你还是好好照拂壑儿吧,我是不能随你走的。”北海老怪面色惨然,有如死灰,叹声不语。

    过得半会,西海老妖道:“你还是把小畜生给我吧。”北海老怪哀声一笑,淡淡道:“我一向最听你的话,你要这小畜生,只管拿去便是。”他一时心如刀绞,也不再贪念什么修为,随手一扬,将斩天抛了过去。

    斩天食下天下两大灵物,真气可以说是震古烁今了,可斩天经先前一阵煎熬,心力交瘁,又不谙调息御气之道,方被北海老怪擒住。北海老怪身怀数百年的修为,斩天要从北海老怪手中挣脱,自是万万不能。

    花落红瞧得斩天掠来,忙揽手接住,急道:“小傻子,你没事吧?”斩天叹道:“没什么事,只不过浑身无力而已。”花落红心儿稍松,笑道:“那就好。”说着紧搂着斩天,不再言语,生怕他人再来抢夺。

    西海老妖忽道:“红儿,咱们走吧。”当下转身,沿着来路走去。花落红牵着斩天的手,与斩天并肩跟了上去。西海老妖行了约摸三十步,蓦地回头,瞅着秦壑,道:“壑儿,你要好好听你师父的话,师娘有空的话,会回来看你的。”秦壑眼角泛潮,道:“师娘放心就是。”西海老妖点了点头,接道:“你们谁胆敢去掘无心的坟墓,我必与他几世不休。”话声飘渺,终出了大坪,不见踪影了。

    北海老怪冷眼扫去,淡然道:“噬血老祖,你我可还要打?”噬血老祖瞧着西海老妖远去,心下悲恸,忽地心念一转,忖道:“那泼妇老是缠着我不放,我还是早走为妙?”思念及此,当下冷笑道:“帘颜没和你回去,你忒也没用。老夫可不是落井下石之人,咱们改日再斗。”说着念了一心诀,嗜血阴章鱼会意,怪唳一声,跃起五丈高,向远方去了。

    百恶老丑费劲千辛万苦,方才寻到西海老妖,焉肯让噬血老祖就此逃走?当下展开“风行术”,提气轻纵,紧蹑了上去。

    北海老怪瞧着西海老妖的去向,黯然一叹,道:“壑儿,咱们还是会北海去吧。待过些时间,咱们再回来寻你师娘。”秦壑就此离去,颇有不舍,不禁落下两滴泪来,点头应了声。当下六角扁鲨长唳一声,飞跃飘然,载着二人,向北方去了。

    微风煦暖,树叶沙沙,蝉声密集。西海老妖出了大坪,沿着原路折回,回到了昨晚的山洞。西海老妖坐在竹床上,瞧着山洞里的一景一物,仿佛听见了黄无心的笑语,瞧见了黄无心俊俏的脸庞,时而欢喜,时而悲泣,怔忡呆愣,端的让人诧异。

    花落红瞧着西海老妖出神之状,暗自叹息,打消了为斩天求情之心,搬了两个石凳,摆在山洞前,与斩天并肩坐着。斩天身心疲惫,又不知该说什么,就这般木愣坐着,痴痴瞧着花落红。花落红也未说话,倚在斩天左肩,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得半会,二人竟然一齐睡去了。

    待二人醒来时,已是深夜,明月朗朗,辉光如银,树影摇曳。回到山洞,只见西海老妖坐在石凳上,瞧着二人来到,冷哼一声,抛来些许野果。斩天与花落红均觉饿意,当下将野果分吃了。

    过得一晌,忽见西海老妖走至洞口,冷厉道:“小畜生,你跟我出来。”斩天大笑一声,慨然生死,走了过去。二人正欲出洞,却见花落红奔了上来,扯着西海老妖的衣襟,大声道;“师父,你要带小傻子去哪?”西海老妖冷哼一声,却不答话。

    花落红一急,忖道:“师父带小傻子出去,必定没什么好事,说不定是想杀了小傻子。”思念及此,越是焦急,眸眼蕴泪,大声道:“师父,你是不是要杀小傻子?”西海老妖脸色淡然,仍是不答。花落红眼见西海老妖不答,越觉自己所想不错,泪水涔涔,抽噎道:“师父,求求你饶了小傻子吧。”西海老妖哼笑一声,冷冷道:“小畜生和我有不解之仇,我今晚焉能放过小畜生?”说着撇开花落红,当即出了山洞。

    斩天瞧着花落红哭得伤心,感动无比,忖道:“我既然答应了西海老妖,便当说到做到。”瞅了花落红一眼,热泪盈眶,蓦地转身出了洞口。

    花落红追将上去,奔得急了,绊在一石块上,跌了一跤,只此一滞,斩天走得更远了。花落红哭泣道:“小傻子,你别去,你别去……”奈何无人回应,唯有风声呼呼,月影摇曳。

    西海老妖听得花落红呼叫,语声悲戚,不禁有些动摇,停下了步子,倏地听不见花落红的呼声,恍如就此隐没了似的。西海老妖一惊,蓦地想到什么,忙奔了回去。斩天也觉讶异,附在西海老妖身后,原路奔回。

    西海老妖回了来,只见花落红翻滚在地,脸如金纸,惨白无比,身子颤瑟,痛苦呻吟。西海老妖惊骇之下,忙抱起花落红,急道:“红儿,你怎么了?”说着拔身而起,掠回山洞。斩天眼见花落红惨状,惊骇至斯,跟着掠进山洞。

    西海老妖回到山洞,将花落红放在竹床上,道:“红儿,你忍耐一下,为师这就帮你治病。”说着解开花落红胸前的红衣,霎时间,露出雪白的肌肤,欺霜胜雪,皓乳银装,凝脂细腻。斩天瞧得心儿怦然,跳撞如鹿,当下强奈住心旌摇荡,凝神瞧着。

    花落红仍自痛吟,娇躯抽搐,玉颜煞白,难受无比。斩天瞧得此状,心如刀割,流下泪来。

    西海老妖探手入花落红的褡裢里,取出一炉鼎似的物事,黑气隐隐,炉鼎流转,停在花落红胸前,却是花落红的收魂鼎。只见西海老妖口齿噏动,默念心诀,收魂鼎裹缠黑气,好似陀螺般,旋转起来,疾如飞电。

    过得一会,那收魂鼎发出“嗤嗤”响声,蓦地从炉鼎里释放出青气,青气如织,凝聚成线,却带有鬼泣之声。青气围绕着收魂鼎,缓行了一圈,似是在吸着什么灵气,俄顷,倏地钻进花落红心口,丝丝屡屡,如烟袅袅。随着青气的不住钻入,花落红似好了些许,脸色渐趋红润,痛吟略减。西海老妖十指晃动,黑气罩面,牵引青气,恍然鬼魅,可怖之极。

    过得半个时辰,西海老妖已是气喘吁吁,额头涔汗,显是真气甚耗,颇不好受。又再过得半个时辰,西海老妖方才停手,收了炉鼎,叹了口气,径自打坐,似在调气御息。

    斩天细眼看去,只见花落红面色灿然,再无疼吟,身子惊如湖水,显然好了大半。斩天正自欢喜,可一瞅见花落红雪白的酥胸,皓洁的双乳,便心旌波动,血脉贲张,忙别过头去,不敢再看。

    花落红双眸微闭,气息徐徐,面色恬然,似是睡着了。

    西海老妖打坐完毕,瞧着花落红,喃喃道:“红儿,你好好休息,师父先去办些事,马上便回来。”言毕,瞥了斩天一眼,冷冷道:“小畜生,跟我走。”说着一跃五丈,几跃之下,出了山洞。斩天瞧了瞧沉睡的花落红,颇为不舍,忖道:“红儿,我走了,你以后要好好爱惜自己。”跟着出了山洞。

    只见西海老妖立在不远处,斩天行了过去。西海老妖冷眼瞟着斩天,道:“小畜生,你想知红儿得了什么病么?”斩天早已困惑,奇道;“红儿得了什么病?”西海老妖淡淡道:“红儿天生便少了一魂。”斩天诧声道:“你说清楚些?”

    西海老妖道:“人通常都有三魂七魄,可红儿天命不好,三魂中少了一命魂,是以每当红儿在悲伤过度时,其中的另两魂便会作怪,奈何没有命魂震压,红儿方才会你见着的那般。”斩天恍然道:“原来如此。”顿了顿,接道:“那可有救治的法子?”

    西海老妖道:“唯有用别人的魂魄,方能暂时压住天魂与地魂作怪。我先前便是用红儿的收魂鼎,释放出里面的魂魄,方才暂时治好红儿的怪病。”

    斩天黯然一叹,暗道:“那日西海老妖问红儿怪病可有发作,红儿说收了二十余乡亲的魂魄,方才治好了那怪病。如此说来,那次红儿怪病之所以发作,全是因自己惹得红儿伤心。”转念又一想,暗道:“这样说来,二十余名乡亲全是我害死的。”念及此处,悔恨欲死,心灰之下,问道:“那如何才能将红儿的病完全治好?”

    西海老妖淡淡道:“你真的想治好红儿的病。”斩天脱口道:“那是自然。”说的斩钉截铁,殊无造作。西海老妖道:“那好,你跟我来。”说着向前方走去。斩天虽觉西海老妖古怪,不知她肚里卖什么葫芦药,可想起能治好花落红的怪病,便觉欢欣,当即拔足蹑了去。

    月色如水,树影斑驳,风声轻呼,虫声奏响。过得半会,二人来到一小山,西海老妖当即绕了过去,借着月色,沿着小路踏步而去。斩天识得这路径,忖道:“老恶妇带我去那坟墓做何?这与治好红儿的病,又有什么相干?”虽是这般想,仍是跟了去。

    过得一阵,二人来到黄无心的坟头。西海老妖俯下身来,抚着墓碑,喃喃道:“无心,我又来看你了,这次能帮你报得大仇了。”径自伤戚一阵,蓦地吟道:“愁情恨惜离别,心凄人戚泪雨洒,潇潇瑟风乱起舞,哪堪情爱泯不灭。清寒临来不知时,秋风唱晚几千般,爱恨情仇水中月,梦魂盈盈心阑干……”言语悲恸,如泣如诉。斩天已是第二次听闻西海老妖吟诵此诗,仍是受伤感所染,为其悲戚,黯然一叹。

    待得西海老妖吟毕,斩天颇感不耐,问道:“老恶妇,到底如何才能治好红儿的病。”西海老妖淡淡道:“你急什么?”顿了顿,又道:“你天生不凡,常人是三魂,而你却比常人多了一命魂。”斩天失声道:“什么,我竟有四魂。”倏地又是惊喜,欢声道:“如此说来,我便能将我多了的命魂给红儿。”

    西海老妖点头道:“正是如此。”斩天急道:“那你快些把我多了的一命魂取出来,也好早些治好红儿的怪病。”西海老妖冷笑道:“我取你命魂时,势必要累及你的三魂七魄,那时你是必死无疑。”斩天想也不想,脱口道:“只要能救红儿救行。”西海老妖冷冷一笑,道:“你先坐在坟前。”斩天虽觉诧异,仍是盘腿做了下来。

    西海老妖瞧着墓碑,忖道:“无心,杀你的恶人卷时已经死了,我如今杀了他的儿子,也算帮你报仇了。”想到这里,也不知是喜是悲,纵声长笑,冷厉凄凉,有如鬼哭。

    只见西海老妖止住笑声,蓦地左掌飞扬,黑气蒸腾,炼妖助气壶闪现,凝聚黑气,滴溜溜旋转。西海老妖道:“小畜生,我取你命魂时,你定然痛苦无比,千万要仍住疼痛。否侧你一旦乱动,我只能取出你的三魂七魄,多余的命魂是取不出来的。”斩天点头应了声。

    西海老妖坐在斩天身后,神色淡然,既喜且忧,又道:“小畜生,千万莫要乱动。”说着左手飞甩,炼妖助气壶破空而出,似有灵性,嗡然不绝,盘旋疾转,缭绕于斩天周身。

    西海老妖口齿噏动,十指幻形,牵引炼妖助气壶。炼妖助气壶氤氲黑气,围绕斩天胸背,逾转逾快了,全然一陀螺,更有胜之,呼呼生风,煞是好开。

    斩天只觉胸口窒闷,气息不顺,越发难受。过得半晌,内腑翻滚,如涛如浪,周身急剧收缩,似欲炸将开。斩天紧咬牙关,不吭一声,脸色渐趋煞白,煎熬至极,难受无比。过得半刻功夫,斩天已是头晕眼花,心儿欲裂,面色扭曲,周身衣衫已破裂了开,鼓胀如球,抽搐颤抖,身体欲分崩离析了。

    斩天难熬至斯,欲发声痛哼,可想及若然如此,不仅白搭了性命,连花落红的怪病也治不好了,是故牙关硬咬着嘴唇,汩出血来,强自按捺心神,欲就此赴死。

    西海老妖嘿嘿直笑,想至多年心愿即将得偿,心下舒坦,暗道:“如此下去,再过得半会,便能取了小畜生的魂魄,不仅能替无心报了大仇,又能治好红儿的病。”思念及此,更是欢欣,笑得快畅,群山鸣鸣,回荡不绝。

    再过得些许光景,斩天即便是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这般摧残,更何况是夺其魂魄,非人能忍受。青气隐隐,似欲从斩天体内窜出。斩天神智松懈,只觉三魂七魄便将离去了,心窝如鼓,震颤不已,暗道:“为了红儿,我死得值了。”痛疼欲死,终闭上了双眼,离死不远了。

    此时间,忽听一声叱喝,一人影闪现,从树丛里窜了出来,大声道:“师父,你不能杀小傻子。”话音甫毕,只见一股红光破空,凝聚成剑气,飞射而去,袭向西海老妖的“魂门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