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前,噬血老祖无意撞上了凤凰仙子,那时斩天方才出生。噬血老祖欲夺走斩天,与凤凰仙子大打出手,可后来丹鹤仙子赶来,相助凤凰仙子,一时得不了手,凤凰仙子借机遁走。噬血老祖被丹鹤仙子缠住,追赶不得,而后白鹅仙子闻声前来。噬血老祖焉敢再招惹这两大高手,忙不迭的逃走。十七年来,一直寻觅斩天,皆未得果,不巧今日竟无意撞上了,如何会不惊喜。
噬血老祖嘿笑道:“小畜生,拿命来。”说着右足一顿,跃离噬血阴章鱼,身形闪忽,掠近斩天身前。与之同时,右手成爪,猛力探出,扣向斩天“太乙穴”。
斩天真气沛然,正无处发泄,瞧得噬血老祖袭来,涌湃铁血刀骤闪,猛劲劈出一刀,斩向噬血老祖右腕。噬血老祖只觉面皮炙痛,一股热浪扑来,心头一惊,身形一闪,轻易避过,右手如钩,仍是不离斩天“太乙穴”。斩天神智迷糊,可潜意识仍在,左掌倏地劈出,真气如注,狂飙卷出,凌厉异常。噬血老祖一骇,忖道:“这小畜生真气这般强悍,为何出招全无章法可言。”念及此处,欲窥探斩天修为,忽地变爪成掌,真气倾泻,如天河倒悬,猛劲挥出。
只听“轰隆”大响,两掌霎时相交,如春雷滚地,疾风随之激荡,呼呼大作,土石迸裂,四下乱走,尘烟如海,浩浩淼淼。
噬血老祖面色淡淡,心头骇然,暗道:“这小畜生的真气怎会如此之强?”不及多想,一股滔天巨劲,如海浪翻腾,涌进右臂。噬血老祖右臂一颤,顿觉微麻,身不由己的倒飞而出,跃回嗜血阴章鱼背上,脸色澹然,青白不定,右臂兀自颤瑟。
北海老怪忽见斩天现身,凭意念感应,已知斩天是席仁的子孙,惊喜交集,本想上前抢夺,哪知被噬血老祖抢先一步,正自懊恼,却见噬血老祖竟然接不下斩天一掌,被震得倒飞而出,吃惊之下,又自窃喜,庆幸未有暗自出手。
西海老妖瞧得斩天倏地出现,死而复生,惊喜不胜,又瞧得斩天真气浩瀚,更觉诧异,瞟着北恶老丑,忖道:“她到底是如何救活小畜生的?”揣测数下,却又想之不透。
昨晚北恶老丑给斩天食下碧月蟾后,心想斩天十有八九应会醒来,可斩天却是昏沉依旧,全然死了。那碧月蟾乃天下灵物,属于极寒之物,潜居于南海千余年,吸尽南海天地之气,虽没有起死回生之能,却能在他人一息尚存之下,救得性命,是故按理斩天食下碧月蟾后,醒来应是情理之中的事。
斩天为救花落红,挡下西海老妖一击,性命垂危。斩天食了碧月蟾后,碧月蟾栖居于斩天“气海穴”,不住散逸极寒阴气,有活血催肺之效,百脉尽皆受益,隐有复生之转。
可哪知斩天生理不同常人,其心肺不是生于左侧,而是偏于右侧。碧月蟾释放的阴寒灵气,沿着筋脉游荡,尽皆窜向左胸,唯有少许到达右胸。
直至天明,那少许灵气不住沁入右胸,灵气渐趋多了,慢慢凝聚成多。斩天体魄强健,虽是吸进少许灵气,可仍是渐渐有了活气,但神智晃荡,微微迷糊,却仍未醒来。
金鬃雌狮的魂魄系于斩天之身,斩天若然死去,金鬃雄狮必难幸免。因此斩天昏死难测,濒临死亡之际,金鬃雄狮也不好受,气息奄奄,离死远了。
可金鬃雄狮乃席仁的坐骑,有四五百年的修行,仗着意念精湛,神智尚是清醒,瞧得斩天性命危急,忙澄清心神,喝道:“小子,你是席仁的子孙,不能这般轻易死了,快给老子醒来,快给老子醒来……。”反复囔喝,如雷霆骤劈,似擂锣震野,敲心振耳。
斩天心沉如水,正当消解的意志,蓦被言语振醒,如醍醐灌定,飞瀑漱石,心儿悸动,喃喃道:“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求生之念,如潮汐起涨,以铺天盖地之势,翻滚涌卷,竭力挣扎。
透入左胸的阴寒灵气,瞬间倾泻,涌进右胸,跌宕回旋。金鬃雄狮的囔喝如雷,不绝于耳,斩天受其意念波动,求生之念大炽,如火熊熊,过得一个时辰,倏地醒来。
斩天翻身站起,一时还觉轻松自在,可过了半刻,一股寒气霎时澎湃,激荡奔走,满布百穴。四肢百骸仿佛冰僵了一般,如置身万丈寒潭之中,寒意袭身,难受之极。再过得半刻,斩天只觉全身欲裂,鼓胀似球,无数股气流碰撞,气血沸腾,身体好似分崩离析似的,煎熬难耐。
斩天大声道:“狮兄,我这是怎么了?”金鬃雄狮道:“北恶老丑为了救你的性命,给你服食下碧月蟾。可这碧月蟾乃天下灵物,阴寒至极,你久没醒来,真气在你体内汇合,积聚成多,现下正自撞击你的百穴。”斩天急道:“那我该如何是好?”金鬃雄狮道:“你意守丹田,老子仗着五百年的修为,感应你的意念,咱们里应外合,将你体内的真气引导而出。”
当下斩天强自镇定心神,意念如潮,守御丹田。俄顷,只觉胸口跳动,胸前哪只狮子赫然抖动,知是金鬃雄狮正相助自己,片刻之间,蓦觉喉咙满胀,无数股气流向上奔窜,冲口喷吐。
斩天仰首长啸,啸声高亢,直冲云霄。斩天高啸一会,只觉气流仍是不退,越趋炽热,豪兴勃发,渐有些奈不住,周身冰寒,忙抽出身后涌湃铁血刀,向下坠去,如天河倾泻,猛然落地,狂劈乱砍,天地潇潇,恣意自我。
噬血老妖生了贪念,欲夺斩天魂魄,却触了斩天霉头,被斩天一掌击退,当真是出了次大丑。北海老怪有了前车之鉴,本想杀斩天的念头,暂时消去了。
斩天舞着铁刀,乱砍了一阵,虽然倚助金鬃雄狮之力,散出了大部分真气,可斩天越舞越是激动,意念渐渐偏离丹田。潜居于斩天“气海穴”的碧月蟾,受到斩天意念牵引,顿时鼓噪起来,不住喷薄阴寒真气,滚滚滔滔,如浪如潮。
斩天不懂调息心诀,便不能御导真气,再兼意念偏走,即便金鬃雄狮有心相护,也不能保斩天安然无恙。斩天越发觉得难受,周身为阴寒所噬,身子又再此冻僵了,数股寒气氤氲,缠绕斩天全身。斩天立在当地,慢慢冰硬,动弹不得,全身雪白,银装素裹,白冰笼罩,宛然雪人也似。
花落红一直坐在远处,兀自发呆,自知斩天死了,宛然行尸走肉一般,魂魄飘飞,只觉对世间毫无留恋,什么都不在乎了。即便先前西海老妖吃掌受伤,花落红也未察觉,仍是一副呆状。
待得斩天现身,还是懵懵然然,什么也不知,兀自在那愣傻,直至斩天变成冰身,寒气四射,周遭一片沉寂,花落红方知斩天死而复生了。
花落红惊喜交迸,此等念头不过一闪即逝,取之而来的却是悲戚,忙奔近斩天身前。伸手摸去,只觉冰凉刺骨,不禁打了个寒噤,失声道:“小傻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言含焦切,悲戚啜泣。
斩天还有些许神智,瞧得花落红安然,不过脖颈包了一丝巾而己,稍感心安。斩天耳力犹在,将花落红的字字句句,皆听入耳里,欲张口答话,却受寒意所侵,半个字也说不出,唯有直愣愣盯着花落红,眼角泛潮。
花落红眼见斩天不答话,更是急切,泪花扑朔,簌簌滴溅,空自哀戚,哭得泪人也似。花落红哭得一阵,又再触及斩天身体,只觉更是冷寒,全然一块寒冰了。
花落红心念一转,奔进西海老妖身前,拽着西海老妖衣襟,大声道:“师父,你快救救小傻子吧,你快救救小傻子吧。”说着一对汪眼,死盯着西海老妖,皆是期盼之状。
西海老妖先前见得斩天怪样,百思不得其解,不经意间,忽地瞥见百恶老丑神色诡谲,眼含冷笑,蓦然想起百恶老丑有一灵物,当即道:“百恶老丑,原来你给那小畜生食下了碧月蟾。”百恶老丑一怔,淡淡道:“是有如何?我若不这般做,如何能救得活小畜生。”西海老妖冷笑道:“可小畜生就快成一冰人,离死不远,你还是没救成。”百恶老丑冷冷道:“只能怪那小畜生命犯天数。”
西海老妖白眉微蹙,寻思道:“我万万不能让小畜生就这般轻易死了,一定要让小畜生死在我的手上。”细思数下,蓦地掠近斩天身前,从怀里取出碧日蝉,正欲放进斩天嘴里,却见北海老怪赶将过来,急道:“帘颜,万万使不得,为了救这小畜生,便浪费了碧日蝉,岂不暴殄天物么?”西海老妖柔声道:“这小畜生我是一定要救活的,只好对不起你了。”北海老怪哑口,木愣当地。
花落红瞧得北海老怪眼色闪烁,私欲横加阻拦,忙窜近前去,从西海老妖手里,劈手夺过碧日蝉,拗开斩天牙关,将碧日蝉弹了进去。
北海老怪骂道:“小妮子,你……”可为时已晚,碧日蝉早已到了斩天嘴里,气的说不出话,想起自己千辛万苦得来的碧日蝉,却做了他人嫁妆,直是顿足,可又无可奈何。西海老妖暗自一笑,没有说什么。
噬血老祖最是得意,站在一旁,嘿嘿直笑,不时冷语几句,讥嘲北海老怪,自顾乐意。百恶老丑本意便想救活斩天,略有欢喜,自未发话,只是静立在侧。
碧日蝉一入斩天嘴里,斩天只觉一股热意袭来,压住了些许寒气,顿时舒坦了许多。碧日蝉窜进斩天喉头,涌出无数股炙热之气,一路游奔,先在斩天百穴漫步了会,通畅斩天三十六大要穴。过得半个时辰,行经斩天心、肝、脾、肺、肾五脏,透散热气,又再斩天等五腑游走,而后在斩天胸腔,腹腔猛奔了一阵。
斩天只觉越发舒坦,只觉碧日蝉好似一只温顺绵羊,在体内乱窜乱奔,热气涌冒,寒热两气相互抵消,而热气又再不住喷薄,寒气渐渐消去。不过斩天也不好受,寒热两气不住激撞,恍如两人争锋相斗,各趁其能,欲拼个生死,让人难熬。
花落红立在近侧,细眼瞧去,只见斩天周身涌冒股股碧光,四下绽射开来,颇有炙热之感。缠裹在斩天身上的白冰,渐渐消去,蒸腾氤氲,袅袅生烟,乱人眼目,斩天恍如置身云雾之中,飘飘欲仙。
过得半个时辰,斩天全身的白冰已全部散去,浑身被碧光笼罩,散发一股凛冽之气,斫人肌肤。碧日蝉马不停蹄,又再斩天百穴游走了一周,顺着斩天右腿窜下,蓦地栖居于斩天右腿的“涌泉穴”。
花落红瞧得斩天无恙,惊喜如狂,扑进斩天怀里,抽噎道:“小傻子,你好些了么?”语声细腻,脆如银铃。斩天虽觉身上仍是酸软,可不欲让花落红忧心,强自一笑,道:“我好了很多,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花落红眸眼如丝,垂着斩天胸口,大声道:“以后不准你再随便用身子挡什么兵刃了。”言中之意,自是指斩天为了救她,而挡下炼妖助气壶之事。
斩天微微一笑,柔声道:“只要是为了你,我上刀山下火海也行,即便挡下千刀万剑也不怕。”花落红身子一颤,心儿甜蜜,欢喜不胜,却仍道:“我不管,反正你以后要爱惜你自己,不要轻易为了女孩,就不要了性命。”斩天叹道:“我记着了,你放心吧。”花落红嫣然一笑,如雾中花月,动人惬意,紧抱着斩天。
过了半阵,花落红离了斩天身怀,忽地跪在地上,目视着西海老妖,淡淡道:“师父,谢谢你救了小傻子。”说着拉着斩天,欲让斩天跪下,答谢西海老妖救命之恩。
斩天忖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我岂能随便下跪?”可看见花落红眼神希冀,心头便软了,暗道:“罢了,念在老恶妇救了我的性命,我跪下便是。”思念及此,蓦然跪下,淡淡道:“老恶妇,谢了。”说毕,立时站了起来。
西海老妖淡然道:“小畜生,你谢我什么?”顿了顿,又道:“你若是谢我相救之恩,那大可不必,我还是要杀了你。”话音方落,百恶老丑身形一闪,掠了过来,冷冷道:“小畜生,你服食了我的碧月蟾,性命全仗我搭救,为何不谢我。”百恶老丑眼见斩天叩谢西海老妖,颇不乐意,心想:“小畜生的小命分明是我救的,何时轮到那老妖来领恩?”心头不甘,便奔了过来,欲让斩天叩谢自己,也好在西海老妖面前,逞逞面子。
斩天听闻金鬃雄狮说起,自己的性命是百恶老丑以天下灵物碧月蟾相救,可要再让他跪下,那是万万不干的,心念一转,扬声道:“百恶老丑,你救了我一次性命,我下次救你一次就是。”百恶老丑怒道:“我身俱几百年修为,焉会要你这小畜生前来搭救?”斩天大声道:“那可说不定,你等着便是。”百恶老丑被斩天小瞧,气得眉头倒斜,忖道:“小畜生,以后有你口头吃。”重哼一声,不再言语。
北海老怪早生了欲擒斩天之心,再兼被斩天食下碧月蟾,暗自恼恨。忽地冷笑一声,倏地近斩天身前,右手成爪,疾探而出,扣向斩天右肩。北海老怪来得突兀,再兼出手奇快,乱人眼目,斩天只觉肩胛一痛,似被锥扎,已被北海老怪扣在手里。
花落红一惊,翻身站起,红衣骤扬,双掌如飞,击向北海老怪胸腹。北海老怪呵呵一笑,左掌幻动,蓝气涟漪,波散开来,形成一圆圈。花落红只觉双掌一紧,蓦被卷入那圆圈里,动弹不得,劲力全消。北海老怪嘿笑道:“红儿,回去吧。”左掌倏动,向前一耸,无俦大力涌出,将花落红一搡。花落红身子一颤,不由得飘飞而出,跌在西海老妖怀里。
花落红急道:“你快放了小傻子。”北海老怪冷笑傲:“我若放了这小畜生,那我家壑儿怎生办?”说着身子跳跃,回到了六角扁鲨背上。花落红嗓子一堵,说不出话来,又被西海老妖揽在怀里,挣脱不得,兀自着急。
北海老怪甫稳住身,只听背后风声疾鸣,不由得一惊,来不及转身,真气凝聚,反手劈出一掌,破空而去。只听两掌相交,一声轩然巨响,真气波动,竹树摇荡,沙石扑空。
噬血老祖不甘落后,焉肯让北海老怪独得斩天?当即挥出了一掌,暗袭而去,却不料北海老怪反应灵敏,硬接了自己一掌。
北海老怪回头转身,喝道:“噬血老祖,你要怎地?”噬血老祖笑道:“这小畜生乃卷时重生,你至少也要分一杯羹给老夫吧。”北海老怪冷笑道:“倒手的东西焉能给人,你有本事自己来抢便是。”噬血老祖怪眼一翻,冷笑道:“那老夫可就不客气了。”真气鼓胀,欲上前动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