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虎狼寨里何其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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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斩天跪处距诸葛禾有二十丈之遥,左腿前挪一寸,右腿移动半寸,两腿互换着前行,过了一阵,总移进了五丈,又过了一阵,终挪近了十五丈。

    云思倩一边瞧着斩天跪着前行,不住喊着:“天哥哥,你别跪,你走……”一边哭得玉珠纵横,桃面如一湖水乍波,全然一个泪人也似。

    见了斩天寸寸挪行着,忖道:“爹爹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天哥哥为了救我,宁愿向坏人下跪,天哥哥便是真心喜欢我的了。”想到这儿,心儿百味杂陈,即有无限的揪痛,又有无尽的欢喜。

    诸葛禾嘿嘿直笑,笑声带有喜意。只因见了名震东国的天下第一公子向自己下跪,如何能不喜呢?单洽呼冷眼瞅着斩天跪来,却不动声色,只是凝聚体内残余真气,待等会行全力一击。

    其时间,忽听“痴痴”声响,满天飞散着白芒,漫天飞洒着银光,却是裹在千余名山贼身上的点芒瞬间爆裂开,幻化成白芒,白芒发银光,潇洒着道道寒气,布满着整个苍穹,仿如一片冰天雪地。

    原来斩天一来因修习“太乙八门术”只有三年之久,对“太乙八门术”了解不深,二来“太乙八门术”又玄奥艰深,领悟不多,故此施加于千余名山贼身上的法力便低了,仅仅只能维持些许时分。

    千余山贼见斩天向二寨主诸葛禾下跪,纷纷哗然,欢呼囔喝,或是讥嘲斩天无能,或是冷骂斩天废物,或是喝叫斩天怕死鬼,越说越凶,越骂越狠,心头的愤怒方才消了些许。

    过了约莫半刻光景,斩天跪行完二十丈之距,扫视诸葛禾和单洽呼一眼,欲待站起身。忽觉背间一紧,一股大力袭来,抬眼看去,却是单洽呼的右足踏在自己背脊间,双眼阴冷,正朝着自己嘿嘿直笑。

    斩天虎目圆挣,炯炯逼视着单洽呼,喝道:“单狗贼,你待作何?”单洽呼冷嘿一笑,缄默不语。蓦听诸葛禾冷冷道:“斩天小贼,你若敢动半分,老子便杀了这小美人。”说着手腕轻微用力,鬼头刀在云思倩雪颈间划了一口子。

    云思倩稍觉疼痛,“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诸葛禾听了,暗自一悔,忖道:“小美人别怕,我心疼你还来不及,又怎会伤你呢?我是不过伤了你点皮毛,骗骗斩天小贼。”

    斩天大惊,喝道:“诸葛狗贼,你还欲如何?”诸葛禾嘿笑道:“这也很容易,你只须从老子跨下钻过,老子便放了这小美人。”

    斩天大凛,情知诸葛禾言而无信,就算自己钻过诸葛禾跨下,诸葛禾也还会出言刁难自己,但云思倩性命攸关在即,又不得不依。

    斩天心头**欲烧,冷眼瞪着诸葛禾,喝道:“老子总有一日要将你挫骨扬灰。”诸葛禾嘿笑道:“谁挫谁的骨?谁扬谁的灰?那可还说不定。”说着双腿叉开,成一拱桥之状,就待斩天钻过。

    斩天身子一恭,双手扶着地,钻过诸葛禾跨跨下。

    云思倩见斩天如此为自己,悲喜交迸,欲想叫止斩天绝不能钻他人跨下,可诸葛禾早已通过刀身,透入一股真气进云思倩脖间,云思倩如何能叫的出声?

    斩天钻过诸葛禾跨下,当真是比死还难受,正将站起身。

    忽觉背脊一凉,空中寒光闪现,却见单洽呼绰着柄鬼头刀,一股凌厉刀气从刀锋中射出,斩天只觉背间剧疼,鬼头刀携着刀气,早就戳进了斩天左背间。

    鬼头刀带起一股血箭,从斩天左胸穿出,斩天疼痛难禁,惨叫出声,登时瘫躺于地,也不知是晕了还是死了。左胸血如泉涌,周身为鲜血所染,溅红地皮一大片,委实是红颜受制心无奈,血染傲骨生死间。

    单洽呼自三年前败于斩天之手,便对斩天畏惧异常,适才出手攻杀斩天,不过是避诸葛禾眼目。当斩天铁刀劈来时,单恰呼早已将攻击的真气化为抵御真气,是以斩天没能一刀劈死单恰呼,只是使得单洽呼晕了去。单恰呼醒来时,见诸葛禾以云思倩要挟斩天,暗自欣喜,暗骂诸葛禾这个蠢蛋终于想通了。

    三年前,诸葛正毁了扶桑树,扶桑树身高千丈,于倒塌之际,将围着云家村的一座山炸开了一口子,斩天从没从那山口子过,自然也不知了。

    但东帝对得火卷书之心不死,又多次催促诸葛正定要寻出云家后人,诸葛正哪敢怠慢?分派虎狼寨两千余名山贼四处搜寻。便在今日,诸葛禾终发现那道被扶桑树炸裂开的山口,从而闯进了云家村。

    诸葛禾自今日早间掳劫了云思倩,为云思倩美貌所迷,欲将云思倩占为己有,可云思倩抵死不从,诸葛禾因实是喜爱云思倩,也就不忍再施强。

    今日下午斩天杀上虎狼寨,斩杀了千余名虎狼寨山贼,惊得诸葛禾魂飞魄散,可知若叫余下的千来名山贼去杀斩天,无疑是让千来名山贼去送死。

    单恰呼便建议诸葛禾以云思倩要挟斩天,便可将斩天轻而易举擒获。

    但诸葛禾因喜欢云思倩,不忍用此法子,只是捆缚了云思倩。只想斩天见云思倩被缚,必然会忧心云思倩便不能专心应敌;再让单洽呼和简裘湖联合出手,搏杀斩天;再以千余名山贼于旁助威,必定能擒下斩天。可万不料斩天修为惊人,斩杀简裘湖,击伤单洽呼,施法术盯住千余山贼,全出自己意料之外。

    眼见斩天杀来,一时惊慌之下,也忘了以云思倩做盾牌保命了,幸而经单恰呼附耳提醒,虽然既不愿意,可为了保命,也只好以云思倩要挟斩天了。而后单洽呼按怀鬼胎,待诸葛禾两次羞辱斩天,以蓄势多时的真气,操起鬼头刀,戳穿斩天左胸,欲将斩天就此毙死。

    云思倩见斩天左胸被刀搠穿,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心知斩天唯有必死一途,悲愤难禁,仿佛心儿在滴血,头脑沉沉如死水,娇躯瑟瑟如弱柳,一阵悲酸心疼袭来,当即又晕了过去。

    单恰呼杀了斩天,千余名山贼大声欢喜,齐齐奔上前来,一人一脚,踢得斩天东落西坠,蹴得斩天南飞北抛,满身鲜血飞洒如墨,真个是哀哀楚楚壮士魂,寂寂廖廖壮士魄。

    过得一阵,诸葛禾道:“单师兄,这斩天小贼十有**是活不成的了,咱们把他的尸体丢去喂狗,你说如何?”单恰呼道:“斩天小贼是咱们东国的大仇人,殿下正四处通缉斩天小贼,咱们还是留着斩天小贼的尸身,等师父回来再做处置。”诸葛禾点头道:“单师兄言之极是,斩天小贼实在可恨,咱们把斩天小贼尸身丢进地牢,等爹爹回来再说。”

    单恰呼道:“二寨主,斩天小贼是魔神之子,恐有不死之身,只怕没这么容易死。咱们不能掉以轻心,师父有一副混金玄铁锁,咱们不妨拿来锁住斩天小贼,若他死了便罢,若是没死,手足被缚,也难兴起什么风波。”诸葛禾道:“单师兄说得有理,便照单师兄说的办。”

    虎狼寨地牢里燃起十余座火盆,火光闪闪,熠然生辉,如同幽火在跳曵,鬼魅而又明亮,将整个地牢映得通红,恍如白昼一般。

    斩天躺在潮湿的铁板上,手足被混金玄铁锁所缚,周身血渍密布,在火光的映衬下,身躯仿如一从血海里翻滚出的魔怪。

    你看斩天静静躺着,双目紧闭,脸面憔悴,似乎死了一般,可隐隐间又有股生息,好似一头沉睡的雄狮,随时都有可能醒来,摧残万物,狂荡神州。

    地牢门前立着六名黑衣山贼,个个腰间挂着鬼头刀,身高九尺,凶目恶脸,胲下希拉拉悬着浓浓虬髯,让人见了,便觉说不出的害怕。

    忽听脚步声传来,地牢门前走出三人,一人是单恰呼,一人是诸葛禾,一人是云思倩。

    门前六名山贼见了,先向诸葛禾施了一礼,又向单恰呼施了一礼。

    诸葛禾问道:“斩天小贼可有醒来?”一山贼恭声道:“这二十来天日,斩天小贼从未醒过,想来斩天小贼是真的死了。”单洽呼淡淡道:“如今是盛夏之际,斩天小贼若是真的死了,为何斩天小贼的尸身不腐烂发臭?”诸葛禾点头道:“单师兄言之甚是,那斩天小贼也许真的未死。”

    云思倩听了,惊喜交集,奔至囚禁斩天铁牢前。美目瞧去,只见斩天身子微微蜷缩,左胸伤口处伤疤兀自未愈合,仍有几丝血水冒出,面色淡淡如金纸,看不出是死是活。

    云思倩眼角一红,叫道:“天哥哥,天哥哥……”叫唤十余声,斩天嘴唇紧闭,了无反应。云思倩急切之下,眉眼尽赤,泪水夺眶飞出,登时哭了出来。

    诸葛禾走了过来,轻声道:“小美人,你现在看见斩天小贼的尸身,现在应该相信我没说谎骗你了吧。”云思倩杏目圆睁,狠狠瞪着诸葛禾,哽声不语。

    原来转眼间,已过了二十余日,云思倩那日见斩天左胸中刀,只当斩天死了,便不想活了,欲自杀殉情。诸葛禾对云思倩垂涎三尺,云思倩三次欲死,都被诸葛禾及时救下,每欲施**,云思倩又以死威胁,诸葛禾方才未遂。

    诸葛禾想只要带云思倩来地牢,云思倩见了斩天尸身未腐烂,自然便会觉得斩天没死,那时云思倩自然不会想着自杀殉情,只要云思倩不死,自己便有可乘之机,终有一日能抱得美人归,故此才带同云思倩,来了地牢。

    只听诸葛禾道:小美人,咱们可是说好的,我带你来见了斩天小贼的尸身,你就得从了我。”云思倩杏目迸凶光,怒嗔道:“你害了天哥哥,我恨不得杀了你。我就是死了,也不会跟你的。”

    诸葛禾嘿笑道:“小美人,说谎可不好,你还是从了我,今后坐我的压寨夫人。况且殿要命我去云家村捉你,十有**是想杀你,你若做了我老婆,我便让我爹爹去向殿下为你求情,殿下说不定就会饶你性命,你说有多好?”

    话声犹未落,蓦见白光一闪,一柄鬼头刀横空而过,诸葛禾背间一疼,鬼头刀就已戳过诸葛禾胸膛,血水潺潺直冒,溅地于地。

    诸葛禾挣得大眼,提起一口真气,勉力回转头,见着单洽呼也正看着自己,嘿嘿冷笑,手中兀自握着鬼头刀刀柄。诸葛禾怒愤焚胸,嘶声道:“单狗贼,老子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单洽呼冷冷道:“诸葛狗贼,你仗着有师父撑腰,屡次难为老子,老子若不是机灵,只怕也不知死了多少次了。每次老子劫村子时,你屁点功劳也没立,全部都是老子出的力,你又来夺老子劫来的财物,财物拿去便罢了,你还要将功劳都揽于自身,使得师父只当老子是个无用之人,厌恶老子,你说老子该不该杀你?”

    诸葛禾强忍住疼痛,厉声道:“原来如此,你早就包藏祸心,想杀我解恨了。”单洽呼嘿笑道:“老子若不杀你,如何咽得下心中这口恶气?”诸葛禾怒哼一声,向把守地牢门前的六名山贼喝道:“你们还待在那作甚?命你们速速杀了单狗贼。”那六名山贼置若罔闻,只是嘿然干笑几声。

    诸葛禾一愣,却听单恰呼道:“诸葛狗贼,你别多费唇舌了,他们是老子亲传的弟子,如何会听你的?”诸葛禾恍然道:“那又怎样?我爹爹定会为我报仇,杀了你这狗贼。”单恰呼道:“这里都是我的人,师父又怎生会知是老子杀的你?”顿了顿,嘿笑道:“到时老子把云小美人做了,这件事便无人知晓了。”

    诸葛禾气苦于心,却听单恰呼厉声道:“诸葛狗贼,你去死吧,老子不送。”说着手腕一抖,从诸葛禾背间拔出了鬼头刀。

    诸葛禾背间涌出股血水,哀号几声,登时倒地死了,可双眼却是圆睁瞪着,自是死不瞑目。

    云思倩见异变陡生,惊得失魂落魄,愣站当地,正自怔忡。

    忽见单恰呼走了过来,盯着云思倩周身,满脸淫笑,淡淡道:“小美人,在三年前,你本早是老子的人,不料半路杀出个斩天小贼,救下你父女性命。”顿了顿,笑道:“可如今斩天小子死活不知,还有何人能救你?你若乖乖的服侍老子,老子一高兴,说不定就饶了你性命。”

    云思倩听言,面色酡红,又羞又怒,瞥见单恰呼眼神,害怕异常,打了个寒噤,不禁向后退了几步,直跌倒墙角落,却是没地方退了。

    单洽呼淫声嘿笑,步步逼近,到了云思倩面前,嘿然道:“小美人,还害羞么?你和斩天小贼呆了那么旧,想必不是处子了吧。不过老子瞧你生得美貌,也不介意捡二手鞋穿。”说着伸出手,就向云思倩酥胸抓取。

    云思倩身子一蹲,从单洽呼身侧滚了出去。

    单恰呼一手抓空,不怒反喜,嘿笑道:“想不到小美人还有几分蛮色,那老子玩起来岂不是更有趣?”言毕,又嘿笑两声,正欲向云思倩扑来。

    正在这时,忽听一声长啸,啸声激越,震耳欲聋,整个地牢也为之一晃。

    循声望去,却见斩天翻身跳起,血红的衣衫猎猎鼓舞,右手青光隐现,涌湃铁血刀倏地闪现于空,迎风怒舞,径自落在斩天右手心。

    斩天虎眼圆瞪,颖红的脸射出一道煞气,威威荡气浪。只听斩天大喝一声,右臂挥起涌湃铁血刀,使了招“海纳百川气磅礴”,刀光辉辉黄,四下激荡如沙飞,刀气奔奔走,四面纵横如石弹。

    轰的一声,囚禁斩天的两丈高大的铁牢一震,蓦地乱迸乱碎,分散成八片,飞坠在四个角落。

    斩天狂啸一声,扯荡着脚镣,身形一闪,冲至云思倩近身,揽手扶起云思倩。

    云思倩惊喜交集,螓首一个劲地埋进斩天怀里,莺声啜泣,哭声中有一丝悲酸,又有一丝委屈。

    斩天双手被缚,不能抚慰云思倩,只得道:“乖乖小倩,别哭,别哭,天哥哥还没死,便不会让你受欺负的。”云思倩咽着娇声,柔声道:“天哥哥,我见了你没死,心里就好欢喜,真的好欢喜。”斩天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单恰呼万万不料斩天当此时机,破牢而出,端的是六神不宁心怦怦,神智悠忽剧动动。忽地向那六名山贼喝道:“斩天小贼曾被我重伤,修为必然未复,你们快去杀了那斩天小贼。”

    六名山贼唬得肝胆尽裂,可知斩天杀人如狂,要逃也是逃不了,索性趁斩天是重伤之身,不如联合出击,还有一丝保命之望。

    六名山贼凶性毕露,圆瞪着怪目,铁青着脸,暴吼如狂,猛戳着鬼头刀,如一道海浪扑卷,拂得空气四荡,汹汹涌涌朝着斩天袭杀去。

    斩天哈哈一笑,左袖轻轻一扬,涌湃雄飞刀脱袖飞出,使了招“滔滔浊浪浑侠魂”,飞刀发出一声龙吟,绽射出一道金光,金光辉黄黄,穿空拂罡风,隐带风雷怒啸之威,向着六名山贼掠去。

    那六名山贼正自抡着鬼头刀,急奔而来,忽见空中金光闪晃,一柄黄莹莹的飞刀隔空震荡,闪电般掠来。人人眼前迷离生花,只觉双眼一迷糊,那柄飞刀已飞来,呜呜啸风,金光四射,灿灿夺目。

    六名山贼又觉脖间一疼,各自见着自己脖颈喷射股血箭,纷纷惨呼了一声,伴随着血雨飞溅,神智一惚,身子便瘫伏于地,失了性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