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洗虎狼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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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月如梭,韶华悄退,转眼三年时间飞逝。

    斩天走进石洞,抖擞抖擞精神,正欲喝叫残帝,但见眼前光芒一闪,残帝元神已然现身,径自坐于石凳上。

    斩天抽出背间涌湃铁血刀,喝道:“老匹夫,今日正是三年之约的期限,是该老子和你清理旧账的时候了。”残帝哈哈一笑,道:“好小子,你胆子倒是大,不过你还不是朕的对手。”

    斩天这三年来,勤修苦练,自忖修为大进,可他也有自知之明,凭自己这点微薄修为,万万敌不过残帝,即便是多上百来个自己,只怕仍是残帝手下败将。

    可斩天因残帝辱及父亲,对残帝痛恨不已,明知不知残帝对手,也仍要做殊死一搏。大声道:“老匹夫,老子可没那么多的闲心,来和你胡扯,还是打一架痛快。”残帝哈哈一笑,高声道:“好小子,你的脾气倒像卷时那个老匹夫。”

    斩天闻言,怒火堵胸,就待冲杀上前。忽听残帝重重叹了口气,斩天一愣,笑道:“老匹夫,叹气作甚,难不成怕了老子么?”

    残帝长吸了口气,向斩天招手,缓缓道:“小子,你过来。”斩天一怔,本极不愿过去,可想起残帝三年的授艺之恩,心头感激,便走了过去。

    残帝伸出厚重的左手,摩挲着斩天脸颊,叹道:“你好好的一张脸却毁了,朕忒也为你难过。”斩天淡淡道:“脸面受残又有何妨?老子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虽是逞口硬,可毕竟心中野有几丝伤戚。残帝又道:“你右足跛了,现在还疼么?”斩天摇头道:“早就不疼了。”残帝点头道:“男儿便当这样。”斩天得意道:“那是,那是,我可是个好男儿。”

    残帝哈哈一笑,问道:“小子,你心里最想得到的是什么?”斩天神色一黯,轻声道:“我从没见过我爹爹,只想在有生之年,见上我爹爹一面。可别人都说爹爹死了,我又如何能看见爹爹?”

    残帝暗自一叹,忖道:“卷时啊卷时,两百年来,你从没照顾过你的妻儿,你自己都愧疚得无地自容,不想你的儿子对你不仅没半分怨言,还挺身护你,如此顾念你,你有何颜面见你的儿子?”

    残帝平生自负狂野,傲慢无比,因自己觉得对不起妻儿,便羞愧自责,认为自己委实是无颜见斩天。

    斩天见残帝缄默不语,问道:“老匹夫,你怎么了?”残帝叹道:“小子,你想找朕打架,只怕朕陪不了你,朕的元神就要消散了。”斩天道:“老匹夫,你修为通天,元神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消散?莫不是怕老子,想找借口开溜吧。”

    残帝哈哈一笑,欲言又止。笑过三声,只见残帝周身灿灿,绚烂如花,忽地罗袍鼓胀,轰的一声,罗袍碎开,周身渐渐迸裂。双足慢慢消失,接着是臀部、腰部、双臂、脖颈尽都迸碎。

    斩天凝神看去,只见残帝长发慢慢飘舞,飘着飘着,长发便消失不见了。再看时,着实大吃一惊,残帝的脸庞竟是那么得熟悉,和自己的面庞那么的相似。

    可只此一瞬间,残帝的面庞便消失了,再也不见残帝的半个影子,整个石洞只有斩天一人,静静呆站于地,闷闷于心。

    斩天暗道:“他的脸怎么和我的脸有些相像,可他消失得太快,我连看都还来不及看他一眼。不不不,那老匹夫辱我爹爹,我怎么可能和那老匹夫长得像?定是我眼花了。”转念又想:“不过那老匹夫的元神却是真的消散了,倒也没骗我。”念到这里,暗自一叹。

    金鬃雄狮感应到残帝元神散去,残帝再也无复生之望,悲苦交迸。欲向斩天说出残帝是其父亲,可想起残帝也没向斩天吐露,必有缘由,也就罢了念头,自顾黯然神伤。金鬃雌狮的想法也和金鬃雄狮一无二致,轻声嗟叹,悲愤之至。

    斩天在石洞怔忡一会,唏嘘长叹,缓缓出了石洞。

    其时间,正是午时,烈日悬空,金辉耀眼,阴风怒号,拂天盖地般吹拂,拂得杂树摇荡,吹得花草冲舞,卷得沙石漫奔。

    斩天展开“凭空虚渡步”,御风飞行,奔了半个时辰,到了围着云家村的环山。

    望向云家村,只见云家村正被烈火熊烧,火焰冲天,烟消弥漫,沙尘蒸缭,炙热的火光映得环山昏黄,连绵似锦绣,殷红似晚霞。麦田笼罩着焰芒,稻田缭绕着炙光,村舍迤俪着炽火,当真是万物尽催话凄凉,火焰乱舞逞凶恶。

    斩天见了,惊怒交迸,脑袋嗡然,愣神一会,忙施出“凭空虚渡步”,急冲向云家村。

    未过多久,斩天奔近村口,暗道:“小倩每天都会在这等我,为何今日没来?难道小倩出了什么事?”念及此处,心神一颤,惊出一声冷汗,闪身窜进村子。

    沿路火焰漫漫,熊熊燃烧,实是一片火海了,根本看不清东西,只有火光在眼前晃荡,火舌在面前喷舞,硝烟在身前跳曵。斩天即便有通天的修为,也不敢直窜火海。只得奔行御空,风驰疾行。一会儿工夫,便来到了云府。

    云府处于一片烈焰里,火焰汹汹狂烧,只有一个房架在火海了倾摆,似纸鹤翩扬,摇摇欲覆。

    斩天涌出真气,形成一附体光球,笼罩于身,身似电闪,从高空坠下,窜进了外院。沿途所过,半个人影也无,只偶尔看得见几具焦尸,其他什么也看不见了,唯有妖娆的火光跳曵,肆意逞着凶。

    斩天虽有光球护身,可仍是觉得面皮发烫,周身炙热,衣襟也被烧着了几片,体内的气血也涌了起来。

    斩天连催真气,注入护体光球中,遂才觉得身子好受了些。挥舞涌湃铁血刀,刀光凌厉,气浪腾舞,将正被火烧着的拦去去路的横木,一一荡开,几不多时,总窜进了内堂。

    内堂四壁都是火舌,熊旺燃着,顶梁木被火烧得猛烈摆舞,正欲倾倒下来。顶梁木下方的地上躺着一老者,老者旁侧躺着一消瘦汉子。

    那老者周身焦枯,手足都着火,兀自挣扎翻滚,哀声呼呼,依稀看去,瞧得清那老者面目,正是云府管家云青从。那消瘦汉子腰间挂着柄鬼头刀,在地上乱滚,周身着了几处火,正挥舞着双手,欲扑灭衣襟的火,可怎么能济事,连手袖也着了火起来。

    忽听“喀嚓”一响,上方的顶梁木蓦地坠落了下来,伴随着火光的怒舞,仿如一恶魔一般,呲牙咧嘴,气势汹汹,向斩天袭杀来。

    斩天挥起涌湃铁血刀,真气一吐,刀光一闪,轰然击中落下的顶梁木。顶梁木倒掠窜出,洒裂出火舌,砰的一声,将房顶炸开了一个三丈大的窟窿。房屋也因此一震,乌拉拉作响,就待倾塌下来。

    斩天更不怠慢,拔身窜过了过来,左手心推出一道真气,扫灭了云青从身上的火焰,左手揽起云青从,欲待走路,却听那消瘦汉子大声道:“英雄,救我一命。”斩天也不管那消瘦汉子是谁,右臂携起那消瘦汉子。

    你看斩天长啸一声,将涌湃铁血刀负于背间,一手携着云青从,一手揽着那消瘦汉子,猛地拔地而起,向着那炸开的窟窿窜去。

    斩天甫出了窟窿,临立空中,便听轰的一声,偌大个房架立时坍塌了,烟尘漫天舞,木屑满空荡。

    斩天暗叫侥幸,转眼瞧向云青从,但见云青从脸面焦黄,全身血肉模糊,可双眼尚自微张着,鼻间还有几丝游息,不过离死也不远了。

    云青从忽地勉力睁开眼,微声道:“斩公子,小姐被人捉走了。”他在云府虽是管家,可知自己始终是仆人,又得云思倩告之,知斩天和云思倩有了婚约,故此三年来始终以“斩公子”称呼斩天。

    斩天虽早已想到云思倩遇险,可听了云青从说了,仍是难免一惊,急道:“云叔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倩又是被谁捉去了?”说着青气倾发,从云青从背心度进一股真气。

    云青从得真气傍身,登时又有了精神,缓缓道:“今日也不知从哪里来了千余名山贼,个个凶神恶煞,也不管老弱妇孺,见人就杀,五百来村民全部被杀死,没有一个存活的。”

    顿了顿,提了口气,又道:“那些山贼接着来府里杀了五十来仆人和丫鬟,又抢走了村里所有的粮食财物,临走之际,还放火烧了村子。我因去老爷坟头祭拜,便侥幸得了性命,回到了村子,眼见村子着火,又惊又怒,那时村里的王麻子还没断气,见我来了,便将事情原委告诉了我,所以我才知是山贼所为。”

    说到这里,狠狠瞪了那消瘦汉子一眼,续道:“我回到府里,眼见府里着火,急忙去找小姐,可我找遍了整个府,也没见着小姐踪影,心想小姐必是被那些山贼捉了。正在这时,就见着这山贼从内堂窜了出来,三拳两脚把我打翻了,这山贼见火势极大,便想跑路,却不料一根梁木掉了下来,打伤了这山贼,这山贼也就没跑成。”

    斩天听后,怒火狂烧,瞪着那消瘦汉子,喝道:“狗贼,你为何要杀我云家村村民?”那消瘦汉子被斩天救出,只道性命可活,可被斩天眼神一瞪,唬得魂飞魄散,颤声道:“英雄饶命,小人可没伤云家村半条人命。”斩天喝道:“你以为老子会相信你么?”

    那消瘦汉子颤声道:“小人叫阿三,原本也是问鼎峰附近的百姓,只因被虎狼寨的山贼捉上了山,才不得不落草为寇,实是不得已。”斩天道:“即是如此,那你为何又要伤我云叔叔?”

    阿三颤声道:“小人因喜欢贪点小便宜,便没跟着那些山贼回寨,一人偷偷溜到云府里,想寻些金银钱财,也好脱了山贼的勾当,回家奉养老娘。”顿了顿,看着云青从,续道:“可当时为了逃命,也只得伤了这老爹,还望英雄饶恕则个。”

    话音才落,便听云青从微声道:“斩公子,望你切要救出小姐,小姐今后无依无靠,只有你一亲人了,你一定要好好待小姐。”说完这句,脖颈一歪,就慨然死了。

    斩天暗自一叹,一手揽着云青从尸身,一手携着阿三,离了云家村,穿空飞奔,来了云家村村口,掘了一土坑,将云青从尸身埋了。

    阿三深惧斩天虎威,心神正自惶惶,忽见斩天眉头一挑,怒道:“阿三,那虎狼寨坐落何处?”阿三道:“英雄,那虎狼寨有两千余名山贼,人人都厉害得很,你势单力薄,最好还是不要去。”

    斩天淡淡道:“那些山贼杀了我云家村五百余村民,这等的深仇大恨,如何能不报?”阿三道:“小人从云府了得了些钱财,本不想回去了。可见英雄乃一大大好汉,小人便舍了性命,领英雄去那虎狼寨。”斩天道:“好,你若真的带我找到了虎狼寨,我念在你家有老母的份上,便饶了你性命。”阿三恭声道:“英雄放心,小人必能带英雄找到那虎狼寨。”

    斩天当即携着阿三,展开“凭空虚渡步”,踏罡风逐气浪,穿梭如金鹏,奔窜于崇山峻岭,游行于杂树奇花,身形潇潇如翩鸿,衣衫鼓舞如锦缎。

    阿三被斩天携着,只感耳边嗡然,风声呼呼,心头一跳一跳,恍如快从胸膛里蹦出来似的,害怕不胜。可时间稍微一长,看着斩天英凛的虎躯,觉得斩天是天神般的人物,惧意登时消散。只觉身形飘然,如腾云驾雾般奔走,惬意之胜。

    斩天按着阿三指的路径,跃过两座山峰,纵过两座小丘,便见前方一小山凸起,山上长满百丈高树,生满无数花草,山形成呈弓状。待得近了,可见一座山寨耸立山巅,有十来丈高大,山寨遍布栅栏藤荆,还有两百余名山贼在旁侧巡视。

    斩天近至山寨前,气沉丹田,猛地降下身子,似陨石炸落,焦雷滚地,轰轰几声,坠于山寨门前,炸开了个两丈大的深坑,随着泥土飞溅,那山寨大门也被震得晃荡。

    阿三立在斩天身畔,也被震得气血沸腾,差点晕厥。不禁惧意又生,心跳如雷,只得退离斩天远些。

    山寨大门有五丈高大,由金刚石所造,坚固异常,寨门上风悬挂着一铁匾,书着“虎狼寨”三个乌黑篆字。整个山寨大门似一头凶兽卧踞,透着一股阴森。

    只听阿三道:“英雄,这里便是虎狼寨了,小人可否能离开?”斩天点头道:“我本打算杀得虎狼寨里的山贼一个不留,你是虎狼寨的山贼,本不能放过你。不过你带我来这,功不可没,我饶了你就是,你自己去便了。”

    阿三心头狂喜,向斩天说了几句谢语,就待离开。忽听一声音喝道:“阿三,你身为虎狼寨一员,竟引仇敌至此,该当何罪?”话音一落,便见空中白光一闪,一柄鬼头刀影风飞出。

    阿三还不知是这么回事,只觉脖颈一疼,双眼见着面前射出股血箭,就瘫身于地,流血死了。

    接着一道黑影闪现,一黑袍汉子冲了出来,黑袍鼓然,昂然立在山寨大门前,左手一探,在阿三旁侧的鬼头刀一荡,落回到了那黑袍汉子手中。

    正自巡山的两百名山贼听得响声,只道有异变发生,纷纷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见着斩天一疤面少年,便知是怎么回事了。纷纷抡着鬼头刀,寒光闪闪,呼喝连声,将斩天围困当中。

    那黑袍汉子身形高大,冷眼如电,扫向斩天,嘿声干笑,甚为不屑。

    斩天见阿三因己惨死,大为恼怒,喝道:“黑袍狗贼,你是何人?”那黑袍汉子大声道:“老子叫全临中,你这小贼又是何人?”斩天怒道:“老子叫斩天,专门是来取你狗命的。”那黑袍汉子两眉一竖,怒道:“瞧你这个脓包样,也会是那斩天小畜生么?”

    斩天愤怒欲狂,更不打话,抽出腰间涌湃铁血刀,纵身窜起。双臂握着涌湃铁血刀,使了招“惊涛骇浪穿天际”,刀芒绚光,刀形暴涨,一道青光冲刀锋窜出,颠得气浪腾腾,簸得空气碎碎。

    轰的一声,那道从刀锋射出的青光迎风怒舞,携千钧之力,猛然劈在山寨大门。又是轰的一声,山寨大门经不住青光的激荡,登时隆然倾塌,金刚石纷纷碎裂,石屑穿空,烟尘蔽目,“虎狼寨”三个乌黑大字齐齐迸裂,化为灰烬。

    全临中适才碰巧下山巡视,不虞还没至山寨门,便听见一声炸响,而后听出阿三的声音,又听到斩天说“要杀得虎狼寨的山贼一个不留”,知是阿三引来了仇家,愤怒之下,挥出鬼头刀,夺了阿三的性命。

    这时间,全临中见斩天劈翻了山寨门,怒不可遏。因其性子暴躁,也不管斩天修为如何,只想将斩天五马分尸,大喝道:“疤面小子,拿命来。”说着窜身纵起,立身于空,倒也有股威风。

    全临中凝聚真气,蓬然倾泻,直透入鬼头刀里。鬼头刀猛烈震荡,刀身为黑气遮掩,蓦地鬼头刀的刀身变得两倍大有余,围绕着刀身的黑气凝聚成光,变幻成一三丈大的刀形,刀形隔空摆舞,发出几声狼啸声,向斩天劈头盖脸般斩去。

    斩天兀自临身在空,见着鬼头刀的刀形劈来,也不慌乱,反而哈哈大笑。笑过数声,斩天右臂倏地高举,紧握着涌湃铁血刀,使了招“浪遏飞舟逐层峦”。铁刀的刀锋也射出一道青芒,青芒辗转流离,汇聚周遭气浪,气浪幻变成三丈长大的气刀,气刀迎风摆舞,冲天射去,当真似海浪中的飞舟,跌宕直奔。

    隆的一声,鬼头刀的刀形怒舞,涌湃铁血刀幻化的气刀倾舞,刀形和气刀轰然怒撞,气浪翻飞赛海涛,碎芒剧烈胜爆菊。刀形抵不住气刀的大力猛撞,砥砺一阵,便爆射开来朝全临中逆向冲回。

    全临中不料斩天刀法霸匹之至,瞧得忡忡愣神,正自惊呆,却见万千碎芒激射而来。欲待闪身逃窜,全然不及了,万千碎芒兜身盖来,体内气血乱窜,周身似欲散架了,喉咙炙疼,血水狂喷,扑的几声,坠摔于地,哀号几声,失了性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