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面容遭残至空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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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宝剑击来之际,琉璃金珠不仅将聚敛的真气霎时绽放,而且还释放出自身蕴含灵气,竟将宝剑反震而回。

    白袍少年忍住伤痛,拾起宝剑,走至斩天面前,狐疑地瞧着斩天,忖道:“这小子吃了我一剑,竟然不死,且还能震回我的剑,若不是我闪得快,恐怕已死在自己剑下。”

    斩天浑身酸软,剧痛钻心,欲提气站起身,却聚不起丝毫真气,怒瞪着白袍少年,喝道:“你是谁,老子和你有仇么?”白袍少年嘿笑不语,右足踏在斩天胸前,宝剑一晃,指在斩天喉间,冷笑道:“我现在杀你,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斩天大笑道:“你以为老子怕死么?”白袍少年冷笑道:“待死之身,还如此嘴硬,当真是不知死活。”斩天扬声道:“总比你带着个面巾,见不得人要好。”白袍少年一怒,喝道:“臭小子,我叫你尝尝厉害。”说着右足微提,腿上发劲,猛地蹴在斩天胸口。

    斩天只觉胸口炙痛,如遭重锤一击,险些喘不过气来。白袍少年冷笑道:“现在可好受了些?”斩天大笑道:“老子身子结实硬朗,你区区一脚,不过是给老子挠痒罢了。”

    白袍少年冷笑一声,剑尖一跳,撩出斩天脖间的金辉珠,揽在手心,痴痴瞧着金辉珠,忖道:“这珠子是三师叔给她的,她为何要将这珠子给这臭小子?她从不将任何男子看在眼里,也从来都没有朋友,昨夜她却说这臭小子是她的朋友,难道当真是喜欢这臭小子么?”越想越气,浓眉竖成一条,目含杀机。

    原来这白袍少年不是他人,正是宁轻晨。变相狂狮逃逸后,宁轻晨随同众少年,蹑在斩天身后,尾随至毒林。眼见姬梦蝶随同斩天进了毒林,要阻之已是不及,忙跟了进去。

    宁轻晨的佩剑若神剑是剑刃中罕有之物,和怀世的苍茫冥剑一样,有避毒之能,是故宁轻晨进了毒林,方能安然无事,丝毫不惧毒林中的瘴气,毒物一见若神剑,便老远辟易。

    宁轻晨依着冰火雕凰开辟的路径,沿途觅了半个时辰,见前方有一几十丈高的树墙,无数毒物在周侧攀爬。心下一惊,跃上一高树看去,瞧见冰火雕凰卧立于地,姬梦蝶赫然坐在冰火雕凰背上。

    宁轻晨惊喜之下,正欲掠上前去,忽见姬梦蝶将斩天抱在怀里,又解下脖间金辉珠,将其挂在了斩天脖间。

    宁轻晨因离得较远,听不清斩天二人对话,自忖姬梦蝶和斩天有私情。不禁惊怒交加,胸中升起一股无名醋意,对斩天可谓恨极了,盛怒之下,掉头就走。可走了半成路,心中委实不甘,便又寻了回来。可时处黑夜,又兼毒林雾气浓重,寻了甚久,方寻见斩天正在摘野果。大喜之余,便拦截于途中,欲杀了斩天,可又怕被姬梦蝶撞破,便蒙了面巾。

    斩天见宁轻晨拿着金辉珠,痴痴瞧着,纳闷不解,怒道:“你拿我的珠子作何?”宁轻晨嘿笑道:“好不要脸,你敢说这珠子是你的么?”斩天一怔,忖道:“他怎么知这珠子不是我的?”冷笑道:“难不成你想要我这珠子么?”

    宁轻晨呸了一声,怒道:“她既已给你了,我要来作何?”说着随手一掷,金辉珠砸在了斩天鼻梁。

    斩天又再吃痛,也没细想宁轻晨的话,怒道:“想来你也是男儿,这般折辱人,还算哪门子好汉,有本事就杀了老子?”宁轻晨冷笑道:“你这么想死,我成全你就是。”手腕用劲,正欲杀了斩天,忽而转念一想:“她若真的喜欢这臭小子,我即便杀了这臭小子,她仍是对这臭小子有情,我不如毁了这臭小子的面容,看她还会喜欢这臭小子么?”念及此处,嘿笑一声,淡淡道:“我今日大发一次慈悲,饶了你的性命,你要我杀你,我偏不杀你。”

    斩天一愣,忽见眼前白光闪晃,亮森森的宝剑掠面而过,忽而只感面皮受损,火辣辣疼痛,方知宁轻晨在自己脸上划了一长口子。

    宁轻晨嘿嘿一笑,淡淡道:“我瞧她今后还会喜欢你么?”话音甫落,右足猛地踢在斩天左腰。斩天只觉腰间锥痛,似撞在了一大树杆上,吐出几口血来,半分动弹也无。

    斩天迷迷糊糊间,细眼瞧去,隐见宁轻晨身影飘忽,而后冷声数笑,转眼不见了踪影。

    斩天忽感脑袋一沉,嗡嗡直叫,当即晕厥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寥寥辉光透入树缝间,洋洋洒洒地照落,几只鸟儿立在树上,啾啾欢鸣。斩天悠悠醒来,眼前黑物一闪,滴嗒于面庞上。斩天伸手摸去,触手滑腻腻的,方知是鸟粪,随即笑道:“鸟儿兄弟,我遭难了,连你也来欺负我么?”

    那几只鸟似听懂斩天的话,啾啾长鸣,飞落在斩天身上,俯喙猛啄向斩天长袍。斩天笑道:“原来鸟儿兄弟们真想欺负我,哈哈,我可不想让你们欺负。”说着凌空一筋斗,站了起来。几只鸟儿咿呀怪叫,翅膀簌簌,盘旋几下,径自离去了。

    斩天又觉面皮疼痛了起来,伸手沿着脸上伤口摸去,赫然有一尺长的疤痕,疤痕过鼻,血渍仍在。暗自一叹,颇有些伤悲,蓦地忖道:“老子脸上即便被划了千万条伤疤,老子照样能活得好好的,这一条小小伤疤,便想让老子这般消沉么?”念及此处,心情好了许多,看浑身兀自酸痛,难以提气。

    斩天想起怀里的琉璃金珠,当即掏了出来,笑道:“金珠兄弟,没想到你替我挡下了一剑,我可要好生谢你。”说着向琉璃金珠拜了一拜。

    斩天当即默念心诀,借助琉璃金珠散发的灵气,运功疗伤。过得半个时辰,直感全身舒泰,渐渐有了气力,方收了琉璃金珠。

    正欲离去,忽见银光灿灿,赫然是那只金辉珠所发。当即拣起琉璃金珠,暗道:“这珠子是姬姑娘送给我的,我若没有了这珠子,恐怕体内的碧日蝉要闹翻天了。”

    蓦地想起白袍少年拿起金辉珠细视之事,又忖道:“那白袍少年似认得这珠子,这么说他和姬姑娘应是有干系了,难不成他是为了姬姑娘方才伤我的么?”想了一阵,便未多想了。

    斩天瞧了瞧四周,揣度应是正午了,知时间不多了,忙拣起散落的野果,沿着原路奔来。可到得昨晚呆的那地方,早已不见了金鬃雌狮,唯有那颗参天大树巍然如山。

    斩天暗道:“难不成狮娘见我久没回来,便驮着铁刀去找我了。”想来应是如此,蓦觉饥肠辘辘,拣了几只较小的野果吃了。

    可不知该往哪里去,心道:“我和怀兄约好今早在那沼泽相见,可如今已是正午了,早已过了约定时间,不知怀兄是否还在那沼泽等我?”暗忖虽错过了时间,可万万不能失信,依着几下的路径,向那沼泽御风而无。

    待到得那沼泽,却寻不见怀世的人影,又再寻了几遍,忽见前方的一大树杆隐隐刻了字。

    斩天一喜,忙奔了过去,细眼瞧看,只见刻着:斩兄,小弟久待你,仍不见你前来,可救人急切,不能多待,小弟唯有支身前去救那前辈。斩兄若有意相助小弟,下有小弟刻的地图一副,斩兄可依着地图前来。字迹遒劲飞舞,纹理清晰,显然是利刃所刻。

    树杆下方细缝交差,纹线纵横,描摹着一图样,正是怀世所说的那地图。

    斩天细细瞧视,地图不大,几条小路参差,周边围绕着树木,中间一片空地处描着一红点,三根巨木合围着那红点。

    斩天心知那红点必是自己欲去之处,当下将地图烂记于胸,方才离去。

    斩天怀里兜着野果,依着地图所指,沿路奔去。周遭荆棘丛生,乱石桀然,可去路宽整,似人所辟,想来是怀世去时开辟的。

    斩天脚踏“凭空虚渡步”,御风而行,只闻耳边风声呼呼,树影急速倒掠,奔得半个时辰,绕过了四五条岔道,想来距地图中的“红点”不远了。又再奔了一阵,遥见前方三棵大树耸立,参天摩云,简直高壮得无言而喻,恍如巨人巍巍挺拔。

    斩天御风疾掠,行过一山坳,便至了那空地处。只见三棵大树盘根错结,至少扎进土里数十丈,树杆粗得须十余人方能合围,三棵巨树形成一“品”字结构,相互依傍,中间一兀石上坐卧着一壮汉。

    那壮汉肌肉虬结,满面髯须,双目炯炯如电,说不出的威煞。可琵琶骨为三根手臂粗的铁链贯穿着,三根铁链绞缠绷直,尾端系在三棵巨树杆间,壮汉只能在一丈之内活动,若要再前进分毫,便殊无可能了。

    怀世身影矫矫,剑若游龙,灵巧晃动,剑光皎皎,银光四射,剑招轻绵至极,正与一黑袍怪人相斗。

    那黑袍怪人圆头凸额,碧眼幽森,透着一股阴狠,獠牙暴露于外,双臂黝黑粗长,背后负着一柄漆黑的四尺长刀,身子仅有五尺高,让人望之滑稽,想来便是那于毒了。

    于毒满脸阴森,黑袍鼓舞,仗着身形矮小,飘忽游走,双爪如鬼爪,森森冒着股寒意,四下疾探怀世周身大穴,出神入化,委实让人难以防范。

    宁轻晨一边剑出奇招,霍霍生辉,白光远达三丈开外,抵住于毒的双爪;一边脚踏“凭空虚渡步”,连踏四个方位,不断衍化二十八星宿,每每皆是堪堪避过于毒的鬼爪,惊险万分。

    斩天瞧宁轻晨的步法比自己的纯熟多了,自己与其一较,不过是略得皮毛而已,不禁颇有些羞愧。

    涌湃铁血刀在空中炫舞,狮吼阵阵,似焦雷迸炸,轰然震耳,青光流连,绚烂壮丽,携磅礴之势,击向牛象兽。

    牛象兽使发了性,左冲右突,跳窜似电,低沉吼叫,似水波轩然,吐出漫天毒雨,洒洒落落,缠裹铁刀,不时倚着身躯巨大,猛撞而出,几次都将铁刀撞飞。

    金鬃雌狮似受了伤,涣然无神,卧在那壮汉旁侧。

    那壮汉双目一边瞧着场中激斗,一边全身散发一股紫色光气,袅袅成烟,徐徐渡进金鬃雌狮体内,想来是为金鬃雌狮疗伤。

    昨晚金鬃雌狮见斩天久未归来,欲出去寻找,可它双眼已瞎,托着铁刀觅了近两个时辰,仍是不见斩天踪影。又恐斩天早已回来,忙回到了那大树下,可还是没见着斩天,等至天亮,仍然不见斩天归来。

    金鬃雌狮和金鬃雄狮商量下,生恐斩天是走错了路,而被于毒擒去。金鬃雌狮担忧之下,依着记着的模糊路径,去寻于毒所在的那片空林,可金鬃雌狮双目受伤,胡乱奔窜,如何找得对路子。

    怀世紧随在牛象兽身后,牛象兽奔至空林,怀世尾随而来,瞧见虬髯壮汉被铁链束缚,暗想那虬髯壮汉应是自己所要救的人。

    又见得于毒正召唤万千毒物,折磨虬髯壮汉,虬髯壮汉身子虽被困缚,可修为仍在,周身逸散强凛真气,硬生生将千万毒物震住。仅这份功力,怀世已是对虬髯壮汉敬佩不已。

    可随着毒物的增多,虬髯壮汉渐渐不支,濒临险境,怀世生了拔刀之意,吹奏“弹风破空曲”,仗义相助虬髯壮汉。

    于毒不料半路杀出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恐怀世泄露自己踪迹,生了杀怀世之心,一边驱赶小部分毒物继续折腾虬髯壮汉,一边召唤大部分毒物围击怀世。

    怀世临行前得北帝相告,知于毒不仅修为精深,且深谙御兽之能,自己一人万万不是其敌手,见着虬髯壮汉暂时无性命之虞,仗着步法精妙,赶忙溜走。

    怀世在那沼泽等了一个早晨,始终不见斩天踪影,便在附近寻了几圈,仍是不见斩天影子,当即在树杆上留了字和地图。

    怀世恐斩天出了意外,远出沼泽,出去寻找斩天,巧然之下,遇见了金鬃雌狮。怀世昨日与斩天分手时,斩天是去追金鬃雌狮,怀世不见了斩天,以为斩天已为金鬃雌狮所杀,当即和金鬃雌狮斗了起来。

    金鬃雌狮担心斩天安危,无心恋战,斗不多久,撒腿便跑,胡乱冲撞之下,偏巧不巧,竟来到了于毒所在的空林。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牛象兽和金鬃雌狮当即斗了起来。金鬃雌狮不能视物,没斗多久,便被牛象兽击成重伤,虬髯壮汉于危急之际,救下金鬃雌狮性命。金鬃雄狮眼见老伴受折,以损害自身修为为代价,操控涌湃铁血刀,强斗牛象兽。而虬髯壮汉识得金鬃雌狮,当即唤过金鬃雌狮,以精湛内功,替金鬃雌狮疗伤。

    怀世瞧金鬃雌狮似与虬髯壮汉相识,心头浑然雾水,不知时怎生回事,可以来了此地,唯有硬着头皮和于毒斗法。

    斩天甫来之际,怀世和于毒正交上手。

    斩天不料一来此地,竟然遇见了金鬃雌狮,欢喜不胜,奔了过去,关切道:“狮娘,你受伤了么?”金鬃雌狮喜道:“天儿,我受了点小伤,不大碍事,你怎么来了?”斩天答非所问道:“狮娘,又是那牛象兽伤的你么?”

    金鬃雌狮叹道:“我一时不慎,才遭了牛象兽的道。”斩天回头恨瞪了牛象兽一眼,将怀里的野果递至金鬃雌狮面前,道:“狮娘,这是我找到的果子,你快些吃了吧。”

    金鬃雌狮一阵感动,大嘴几张,吃了十来个野果,笑道:“天儿,你忘记了回来的路,倒没忘记带吃的来。”斩天笑道:“反正没忘了带吃的给狮娘。”

    话音甫落,斩天已凌空一个腾跃,似鲲鹏展翅,窜至牛象兽左侧,喝道:“他奶奶的,你胆敢伤老子狮娘,老子让你好看。”说着双拳一并,圆滑顺溜,使了一招“纵跃烈罡夺鬼斧”,真气倾注,蓬然鼓舞,猛地击在牛象兽左腹。

    牛象兽正自全神应对金鬃雄狮,虽知斩天带来,可斩天来得突兀,又兼出拳奇快,要躲闪已是不及,结实挨了一击,痛得惨呼。

    牛象兽陡然一怒,身子一翻,似陀螺一般,凌空旋转起来,后腿暴涨两倍长,凛凛似铁,如电扫除,蹴向斩天双足。

    斩天双拳甫毕,哪料得牛象兽反击得这般快,眼前一晃,只觉双足如锯,一阵痛楚,似欲断折,身不由己跌飞出四丈高。

    金鬃雄狮感应到斩天受挫,又惊又怒,暴吼一声,意念绞缠,铁刀猛地晃荡,向下斜掠,青光隐现,似长虹般划空而过,忽地击在牛象兽下腹。

    涌湃铁血刀重达万余斤,牛象兽如何挨得起,血雨飞洒,凌空倒掠而出,遥冲天际。

    斩天双足正自剧痛,忽见牛象兽掠来,大是欢喜,笑骂道:“他奶奶的,小牛象,尝尝老子的厉害。”说着猛地下坠,右拳如山,卷风披空,使了招“俯冲烈罡迸风雷”,拳劲烈烈,击向牛象兽头部。

    金鬃雄狮一击奏效,更不松懈,应斩天之势,又是一声咆哮,凝聚念力,只听“嗖”的一声,铁刀破空,去势雷奔,袭向牛象兽尾部。

    牛象兽受了铁刀一击,正自飘荡,心神还未回缓,迷糊间,又见一人一刀扑来,惊骇之下,稍微恢复了神智,低沉一声,四肢忽地变大,前两肢合并一起,迎向铁刀,后两肢也合并一处,迎向斩天。

    蓦然间,只听宏然骤响,疾风激荡,沙石飞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