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却是叫怀世,乃北帝收的义子,因奉北帝之命,前来这毒林。不料事有碰巧,正好遇见斩天三人为毒物困住,当即以清世玉箫吹奏“弹风破空曲”,震退了数十万只毒物。
话音方落,只见怀世已走了近来,笑道:“姬姑娘,咱们一年不见了,不想却在这相见。”姬梦蝶淡淡道:“在哪都是相见,何必在乎地方。”怀世笑道:“姬姑娘所言甚是,恕在下愚昧了。”
姬梦蝶道:“谢谢你替我解了围。”怀世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说毕,转眼瞧向斩天,问道:“在下叫怀世,敢问兄台高姓大名?”斩天笑道:“大名不敢当,我小名倒是有的。”怀世一怔,瞅见斩天腰间的气血壶,笑道:“先前瞧兄台会使‘烈罡拳’,想来兄台应是斩天了。”
斩天奇道:“怀兄如何知道?”怀世笑道:“北帝是我义父,斩兄又是我义父的结义兄弟,在下自是知道的。”斩天笑道:“原来大哥和你都说了。”怀世点了点头,忽地向斩天躬身一礼。斩天忙道:“怀兄,你这是作何?”怀世道:“你是我叔叔,礼仪岂能免?”斩天笑道:“你先前助我等解了围,我岂不是也要谢你?”顿了顿,续道:“谢来谢去麻烦得紧,咱们平辈论交,便不要在乎这些俗礼。”怀世笑道:“就冲斩兄这句话,咱们今后便是朋友。”斩天笑道:“如此甚好。”
忽听缘水道:“大哥哥,我要去找哥哥。”不待斩天回答,姬梦蝶已道:“小哥哥这就带你去找你哥哥。”缘水欣喜不尽,扯着姬梦蝶,满脸欢笑。
斩天道:“姬姑娘,这树林毒物多得很,我让冰火雕凰载你们出去。”说着跃至冰火雕凰耳畔,向冰火雕凰说了几句。冰火雕凰老大不愿意,可终是颔首答应了。
斩天拍了拍冰火雕凰羽翼,笑道:“雕大哥,谢谢你了。”言罢,又向姬梦蝶道:“姬姑娘,缘水若没见着她哥哥,便劳烦你陪在她身边,待我收拾了那凶兽,就回去和你们汇合。”姬梦蝶应了声,道:“你小心些那凶兽。”说着揽着缘水坐稳。
斩天点头应了,跃下冰火雕凰背上,又再冰火雕凰近前咕哝了几句。冰火雕凰起先摇头,而后方点头答应。斩天笑道:“雕大哥,去吧。”冰火雕凰长唳一声,掉头振翅,沿着原路飞去,几个盘旋,便消失不见了。
怀世奇道:“斩兄,你那雕大哥似乎涅盘过?”斩天点头道:“雕大哥却是涅槃过,若没有它,我就不会认识大哥,也不会和大哥结拜了。”怀世心念一动,道:琉璃银珠可是你那雕大哥的右眼珠。”斩天道:“怀兄是如何知道的?”怀世道:“是义父告诉我的,冰儿妹子的病,就是靠琉璃银珠治好的。”
斩天问道:“冰儿是我大哥的女儿么?”怀世道:“是啊。”顿了顿,笑道:“斩兄,你可多了一侄女了。”斩天笑道:“不知她认不认我这叔叔?”顿了顿,续道:“怀兄,你来这作何,难不成也是为了来杀金鬃雌狮的?”怀世道:“那凶兽残害了数千百姓,令人发指,我若能杀了它,那是再好不过。”
斩天喜道:“我也正有此意,怀兄若不嫌弃,我倒想和怀兄联手杀那凶兽。”怀世笑道:“那我可荣幸之至了。”斩天哈哈大笑。怀世忽然黯然一叹,欲言又止。斩天奇道:“怀兄,你有话不妨直说。”
怀世沉吟良久,方道:“不瞒斩兄,我此次是奉了义父之命,来这毒林救一人。”斩天奇道:“不知所救何人?”怀世摇头道:“我也不大清楚,只知这毒林里困了一前辈,那前辈好像是我义父的朋友。”顿了顿续道:“可这毒林里住了一叫于毒的怪人,专门看守那前辈,听义父说,那于毒凶狠毒辣,我万万不是那人的对手。”斩天一愣,诧道:“大哥明知你不是那人的敌手,为何还叫你来?”怀世笑道:“义父就是让我来寻你,说合你我之力,或许能胜过于毒,救出那前辈。”
斩天笑道:“即便没大哥之命,我也会助怀兄一臂之力。”怀世喜道:“那我可要好生谢斩兄了。”斩天笑道:“那怀兄想如何相谢?”怀世一怔,沉吟道:“这……这……”斩天笑道:“怀兄,我先前不是和你说过,咱们以后不要再说谢了,你这么快便忘了么?”怀世笑道:“原来斩兄先前是和我说笑。”斩天哈哈一笑。
怀世道:“咱们先去寻那金鬃雌狮,再去救那前辈。”斩天笑道:“也好,反正有怀兄在侧,我可不怕那些蛇蝎了。”怀世微微一笑,向前方走去,斩天也未多说,当即跟了上去。
路上荆棘丛生,灌木乱斜,枝桠横插,几无路可行。怀世拔出腰间“苍茫冥剑”,横劈竖斫。斩天也不怠慢,抡舞涌湃铁血刀,狂斩乱劈。二人一边走一边理路,倒是无多大困难,即便有百余只毒物,也被二人几下除去。
二人走了百来步,忽见前方树木倾倒,杂草凌乱,一片狼藉,显然是有兽物行过。二人尽皆一喜,心知金鬃雌狮定在前方不远处,足下加劲,沿着凌乱路径,急速寻去。
烟霭浓厚,瘴气氤氲,股股真气扑鼻而来。
斩天心下一奇,忖道:“我是因吃了避毒丹,方不惧这些毒气,可怀兄又怎能不为毒气所伤?”当下问道:“怀兄,这些瘴气可是有毒的,为何你似乎丝毫不惧这些瘴气?”怀世指了指腰间的宝剑,笑道:“我这苍茫冥剑乃义父所赠,乃天下一大异刃,能吸收万千毒气,只要带在身边,便不怕这些瘴气了。”
斩天笑道:“大哥的宝贝可真多。”说着指了指腰间的气血壶。怀世笑道:“斩兄,义父的气血壶都给你了,想来你也是个大大的酒坛。”斩天笑道:“我可不是酒坛,我可是酒缸?”怀世奇道:“为何?”斩天笑道:“酒坛忒也小了,还是酒缸大些,我做个酒缸正合适。”怀世哈哈一笑,斩天跟着大笑。
行了三里来路,忽听一声震耳咆哮,如平空响了个焦雷,穿林破云。紧接着,又是一声低沉吼叫,似水波旋动,宏然巨响。
二人一喜,相视一眼,知金鬃雌狮正在前方,却不知是与何兽打斗,惊奇之下,御风而去。
二人绕过一片树林,来至一沼泽,举目瞧去,只见金鬃雌狮跳跃飞走,正和一五丈高大的兽物大斗。
那兽物似牛又似象,头部长着一高尖的月牙,雪亮如刀,三丈长的粗鼻翻动,四下扫荡,黝黑的身躯似土丘般大小。
金鬃雌狮咆哮一声,金鬃摆舞,金光璀璨,激起凛冽罡风,如钢刀冷剑,迸射袭向牛象兽全身。
那牛象兽低吼一声,绽散无数股黑气,将自身全部裹住,形成一黑色屏障。似刀剑的罡风触至黑色屏障,发出一阵闷响,尽数碎裂,纷纷袅袅散去。
牛象兽长鼻骤甩,如钢鞭铁臂,破空呼呼,狂飚猛刮,雷霆般攻向金鬃雌狮颈部。
金鬃雌狮咆哮一声,口吐一霹雳,滚滚飞泻。与之同时,身躯翻转,倒掠出六丈远。
不过仍是晚了半分,牛象兽的长鼻如铁鞭般,飞掠而过,击在了金鬃雌狮颈部。金鬃雌狮颈部登时显出一颖红长口子,血水泉涌,汩汩而冒,可金鬃雌狮早跃了开,是以只不过是皮肉伤而已。
忽听一声悲呼,那霹雳翻卷迸舞,击在牛象兽的长鼻。牛象兽不住痛号,三丈长的鼻子断了一大截,只余下一丈来长的鼻子了。那霹雳去势仍未尽,炫丽翻腾,轰的一声,炸在了牛象兽的脖颈。牛象兽又是一声悲鸣,脖颈裂了个老大的窟窿,红肉可见,血水暴倾,不忍目睹。
斩天早讲金鬃雌狮当成一大巨恶,而牛象兽与金鬃雌狮打斗,或许是善物也未可知,心下痛恨金鬃雌狮,摩拳擦掌,正欲上前相助牛象兽。
怀世瞧斩天神色,便知斩天所想,忙道:“斩兄,你可知那牛象兽是何人坐骑?”斩天摇头道:“我怎会知道?”怀世道:“那牛象兽正是于毒的坐骑。”斩天一怔,叹道:“如此说来,它们两个都是凶兽了。”怀世点了点头。
斩天暗自一叹,问道:“怀兄,你说那两凶兽哪个更厉害些。”怀世道:“这很难说,金鬃雌狮是一代魔神的坐骑,厉害无比,而那牛象兽本不是金鬃雌狮的敌手,可牛象兽身藏毒液,又有胜金鬃雌狮的可能了。”
斩天点头称是,忽道:“怀兄是为何这般了解那牛象兽?”怀世笑道:“都是义父告诉我的,要不我什么都不知,怎敢闯进这毒林?”斩天脸上一红,笑道:“还是怀兄考虑得周全,不像我这大傻帽胡乱就进了来。”怀世微微一笑,斩天也哈哈大笑。
牛象兽接连两次受创,怒不可遏,残性勃发,低鸣一声,大口如盆,吐出一股黑水,黑水沸腾,如长河倒倾,飞滚奔驰。
黑水化为漫天雨点,飞花碎玉般萧瑟于空,形成一巨大网兜,恍如布织,朝金鬃雌狮劈头盖脸般袭去。
金鬃雌狮和牛象兽斗过五六次,深知这黑水的厉害,面露惧色,咆哮数声,连吐三口霹雳,身子倒翻,疾如风驰,向后猛掠。
三个霹雳连成一片,光芒炙热,灿眼夺目,似一道霓虹绚烂瑰丽,布起一四丈长宽的方圆。
黑雨点大部分撞在四丈方圆上,颓然坠落,失了踪影。可仍有少数淋漓黑雨点,划空而过,射破霹雳方圆,如箭矢般快捷,猛掠而去。
金鬃雌狮一跃十丈,可仍是不及黑雨点的来势。十余黑雨点接连一片,如箭如针,来势电闪,密布交缠,袭在了金鬃雌狮双眼。
金鬃雌狮吃痛不已,发出一悲天惨嚎,眼眶急速腐烂,分不清东西,在三丈高空胡乱打转,双目受毒雨所伤,显然失了明。
其时间,斩天忽觉背上抽动,想来是金鬃雄狮困在涌湃铁血刀里,不奈安静,登时躁动起来。
牛象兽大是得意,也不顾伤势,低沉吼叫,跳跃不止。牛象兽蓦地暴吼一声,恍如陨石炸空,砰然嘭响,沼泽忽然颤动起来,泥水飞溅,凝聚成一圆球,迅速上升,横亘于牛象兽面前。
牛象兽又是一声暴喝,遥遥震耳,四肢如飞,倏地向前冲掠。泥水圆球也随着牛象兽的奔窜,似春雷落地,轰轰滚动,雷霆攻去。泥水圆球在前,牛象兽在后,一前奔一后推,相互倚偎,声势惊人。
金鬃雌狮双目虽是失明,可耳力仍在,知牛象兽攻来,怒气勃勃,生了拼命之心。凝聚全身气力,仰天咆哮,霎时周身绽射金色辉芒,金鬃炫舞,似尖针锋利,根根竖起,蓦地脱离飞出,似万马奔腾,浩浩荡荡,电掣射去。
与之同时,金鬃雌狮张开血口,弹舞四个霹雳,狂风怒卷,凭空御风,急速窜去。
须臾间,泥水球来至,碎裂成细点,似暴雨倾注,滂沱飞洒。鬃毛迸舞,似千万细针齐扬,纷纷中的细雨点。金鬃和泥水点交差争锋,砥砺消磨,纷纷坠落,竟是谁也不胜谁。
牛象兽随之来至,尖尖月牙闪亮璨空,忽然暴涨一丈长,绽射一股阴寒,弯形如镰刀,光亮如雪,猛袭向金鬃雌狮下腹。
金鬃雌狮丝毫不惧,听风辨位,踏着四个霹雳,以迅雷之势,一个飞窜,跃至了牛象兽背上,大口一张,咬住了牛象兽的尖长月牙,向外猛扯。
牛象兽大是吃痛,惨呼连声,头部尽是血水乱冒,触目惊心。牛象兽怒气焚胸,猛力甩头,可无论如何也不能摆脱金鬃雌狮。
牛象兽暴吼一声,也豁了性命,凝聚全身气力,身子一转,似旋风怒卷,身影一晃,翻至了金鬃雌狮背上,携千斤压顶之势,宏然下坠。
一股血水喷薄,金鬃雌狮终咬断了尖长月牙,可要避之已是不及,只感身子剧痛,牛象兽已压了下来。
金鬃雌狮怒火冲天,四足变动,猛力踢出,四个霹雳沿着一弧形,倒卷而出,轰然炸在牛象兽身上。牛象兽悲呼连声,大痛之下,使发了性子,猛力下坠,如泰山崩塌,重山压顶。
金鬃雌狮再也受不住力,当即从高空坠落,掀起一阵泥水溅洒,“扑通”一声,跌进了沼泽里。
牛象兽受四个霹雳重伤之下,倾全力击落金鬃雌狮,已是疲惫之身,不能自持,“嘭”的一声,也掉进了沼泽里。
俄顷,沼泽颠动,恍如地震来临,泥水四下散射,隆隆两声,沼泽现出两个大坑,金鬃雌狮和牛象兽同时飞出,跃立于三丈的草皮上。
两兽浑身泥水,湿漉漉的,甚是狼狈。
金鬃雌狮双目受损,不能辩物,在原地打转,悲声嘶鸣,甚是悲惨,似受激过度,忽然胡乱冲窜,撞断了几颗大树,消失了踪影。
牛象兽失了月牙角,血水不住喷涌,再兼身受四霹雳,伤势惨重,欲上前袭杀金鬃雌狮,却又聚不起气力,唯有虎踞于地,重重喘气,歇息了一阵,向东窜去了。
斩天和怀世愕然相视,二人从未见过凶兽这等搏杀,齐齐骇然。
斩天忽觉背后铁刀颤动,正自惊诧,蓦听见金鬃雄狮道:“小子,老子好像感觉有些不大对劲。”斩天奇道:“有何不对劲的。”金鬃雌狮道:“老子好像感觉倒老子老婆在这附近。”斩天心念一动,脱口道:“你老婆是不是金鬃雌狮?”
金鬃雄狮道:“不错,你怎么知道的?”斩天怔忡半晌,方道:“金鬃雌狮受了重伤,似发了疯,乱撞一阵,不知跑哪去了。”金鬃雌狮失声道:“什么,你快带我去找它。”
斩天点头应了,对怀世道:“怀兄,那金鬃雌狮和我有莫大干系,我要去追它。”怀世适才瞧斩天口齿噏动,虽暗自奇怪,可知不便相问,抱拳道:“那牛象兽是于毒的坐骑,我跟着那牛象兽,或许能找出于毒所在。”
斩天拱手道:“那好,咱们就此分道扬镳,明日清晨在此相见。”怀世点头道:“那好,咱们明日清晨再见。”斩天点了点头,脚踏“凭空虚渡步”,遥遥去了。
怀世瞧斩天步法虽不大精纯,却也颇得“凭空虚渡步”的要义,可较自己不如,心下略微欣喜,双**错,一跃三丈,向东方去了。
斩天沿路瞧去,树木断折,土皮颠动,一路血迹染土,显然是金鬃雌狮所为。
奔了三里来路,见得前方不远处有一参天大树,遥遥可见一通红的兽物倚在大树旁,似是金鬃雌狮。斩天一喜,加劲奔了过去,只见金鬃雌狮瘫在地上,一动不动,昏厥了过去。
金鬃雌狮被封印于涌湃铁血刀里,大部分时间皆在沉睡,唯有斩天念力波动时,方能受感应醒来。金鬃雄狮和金鬃雌狮原本是一对夫妻,能彼此感应,是以适才金鬃雌狮和牛象兽恶斗时,金鬃雄狮听及金鬃雌狮的悲鸣,隐隐觉出金鬃雌狮就在附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