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天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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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发生的如此突兀,让人猝不及防。萧问天万万没有料到,秋姑这样一位看惯风月的女子,性情却是如此之刚烈。颇觉懊悔地起身走至秋姑身旁,萧问天用一条胳膊绕过她的后颈,轻柔地把秋姑揽在怀中,口中急切地呼唤道:“秋姑!……秋姑!……唉……何必如此!”,说罢,转头见张放依旧傻愣在一旁,于是怒喝道:“呆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去通知醉君楼的人,让他们找大夫来!”。

    张放躬身应喏,撒脚飞奔至楼下。萧问天伸手探向秋姑鼻尖,感觉秋姑的呼吸虽然微弱,但见她的胸脯却起伏连续、毫无阻滞,这才放下一半心来,低头凝神端详起怀中那张娇媚的面容。

    “公子……公子!”,背后蓦地传来几声呼唤。萧问天也不回头,开口问道:“你是醉君楼的人?”。

    “回公子,小人是醉君楼的掌事,不知此间发生了何等变故?”,萧问天身后立着一位中年棕袍汉子,精瘦,唇颌间留有长须,在向萧问天施了一礼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秋姑触柱了,恐怕伤的不轻,召了大夫没有?”,萧问天粗略地说了下情况,又问棕袍汉子道。

    那醉君楼的掌事正要答话间,二人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踏得木质楼梯咚咚作响,紧接着传来一位年轻男子的声音:“快,正中雅厅里寻殿下!”。

    脚步逼近雅厅,不时有甲胄上串着的金属片相互摩擦撞击,不怒自威,未见人影,扑面的威武之势已然不可阻挡。雅厅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打头进来的是张放,面带焦虑急匆匆地走到萧问天跟前,趴在他耳边细语一阵。萧问天闻言不由大惊,将秋姑交与醉君楼的人搀扶而去,转身直直看着眼前几名甲士,内心充满了惊惧和狐疑。

    面前的三五名甲士头盔上插着红色的雉尾,看身上的衣甲装扮,不是羽林就是期门。“你们是建章羽林?”,萧问天问靠前站着的一位军官模样的青年道。

    不曾料到的是,那青年军官面露喜悦之意,前趋两步半跪在萧问天身前,仰起脸抱拳向萧问天笑道:“殿下不认得我了?我是许况呀!三年前姐姐出嫁的婚宴上,臣和族弟许党与殿下几人喝得大醉而不自知呢!”。

    萧问天一怔,仔细看了看青年军官的模样,方才记起来三年前的一醉之事,眼前这人,的确是前不久才升任期门仆射的许况无疑,于是问道:“父皇病势严重么?何人命你前来召孤?父皇现在何处?”。

    许况听见太子相问,脸色由喜转忧,犹豫片刻后据实相告道:“回殿下,陛下今晨于温室殿忽然发病,大口咳血而不能止。太后闻讯赶至温室殿,传召太医视之。臣出宫之前,陛下病情有所安稳,只是不停叨念太子的名字,因而命臣来寻殿下”。

    “现在宫中有什么动静?”,萧问天仔细听完许况所述后又问。

    宫中的气氛此刻颇为凝重,天子骤而发病,弄得各人猝不及防。王太后、皇后和三公第一时间接到消息,几人一碰头,均觉首要之事便是要稳住宫中局势,另急召太子至温室殿,以应不虞。

    “家父与丞相、御史大夫并右将军王商、卫尉王凤等人商议,并奏请太后同意,悉数调遣期门军护卫未央宫各殿,命南军卫士加强宫城之内的戒备巡檄,命城门校尉紧闭长安各处城门,并召羽林军会同城门兵严守各处城门,至于长安城周边驻防的北营各军,则严命他们非奉召不得轻动”,许况事无巨细地答道。

    许况和王凤是第二批被召至温室殿的,等他俩一到,王太后便口述了上述诏命。不久,皇帝在殿内转醒,不断命人急寻太子,此举正与王太后几人所议相合,王太后因而命许况将布防事宜交由副手给事期门,许况自己则去传召太子。

    萧问天沉吟许久,终于下定决心。眼前宫中如此排布,就是傻子也明白,当今天子旦夕之间或有不测。而恰恰是许况前来寻自己,大致可以猜测自己的安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否则,太子妃许氏与母后王氏一系人马早被擒下。如此一来,对自己来说,首要之事便是尽快赶回宫中服侍父皇左右。

    “走,即刻回宫”,萧问天迈开大步走向雅厅外,忽又想起秋姑之事,回头交代身后紧跟着的张放道,“去告诉醉君楼的掌事,秋姑这个丫头是孤的人了,务必给孤好生照料着”。

    萧问天几人沿着横门大街向宫城方向飞驰,盏茶功夫便至未央司马门前。宫城果然戒备森严,往来逡巡的卫士比平日多了好几队,每名卫士除了左手仗剑外,右手还执着长戟,一幅临战的姿态。

    “来者何人?快快下马!”,还未靠近司马门,早有逡巡的卫士喝问道。

    许况飞身下马,向前走了几步叱责道:“我乃期门仆射许况,自长安城中迎太子回宫,你们没看见后面的太子殿下么?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还不快快打开宫门!”。

    卫士闻言飞速跑去禀明公车司马令。少顷,公车司马令小跑至萧问天身前抱拳道:“臣赵誉拜见殿下!”,继而转身向身后的卫士一挥道,“打开宫门,恭迎太子殿下回宫!”。

    “喏!”,数队逡巡的卫士一齐停下脚步,于司马门两侧列队站好,伴着扎扎之声,两扇裹着铁皮的沉重宫门渐次打开,两侧的卫士一齐立戟,以左手掌贴上胸甲唱道:“恭迎太子殿下回宫!”。

    萧问天在马上轻挥马鞭作答,接着对公车司马令说道:“孤闻司马令乃前朝名将赵充国之后人,今孤观之,果然少年英雄!我大汉将来需要的,正是如司马令这般英武之人。司马令务必练好本领,等着为国出力吧”。

    不等赵誉称谢,萧问天说完便催动胯下骏骑,直奔温室殿而去。

    “殿下,您怎么才来呀!快进去吧,陛下叨念您好久了”。中常侍赵一一直在温室殿外往来张望,远远看见太子打马而来,连忙走下殿外石阶候着,待太子来到身边翻身下马,边牵上萧问天递过来缰绳边对萧问天说道。

    萧问天咧嘴一笑,没做停留地大步跨上台阶,向温室殿内直趋而入。

    “太子到!……”,守在殿门两侧的小黄门高声向内通禀。萧问天在这通禀声中踏进温室殿内,顿觉一种莫名的压抑气息扑面而来,抬头见正中里侧放下了层层帷帐,里面塌上躺着的父皇看得不甚清楚。王太后、母后和大司马车骑将军许嘉、丞相匡衡、御史大夫张谭、右将军王商及卫尉王凤肃容端坐于外,俱是不发一语。整个温室殿寂然无声,只有十数名宫女进进出出地往来穿梭,替皇帝奉上汤药、热水等物。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