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许香茹见太子回府,大舒口气,忙秉道:“殿下,皇后命人过来好几趟了,让殿下过椒房殿一趟”。
“是吗?又有什么事!”。刘骜很不耐烦,这个母后呀,他可是烦不甚烦,每次去椒房殿请安,总要罗罗嗦嗦地训斥许久,自己稍显不耐,却又哭哭啼啼的,说什么要谨慎行为,讨父皇欢欣……刘骜知道母后也是为自己好,内心却实在不以为然,就算不做太子,做个诸侯王不一样享乐无边吗?
不乐意归不乐意,椒房殿还是得去。太子妃许香茹帮刘骜上下收拾妥当,再命两个婢女打起宫灯引路,一起出了太子府,往皇后那边而去。太子府距椒房殿本就不远,不消片刻便到了。
“儿子拜见母后”,“香茹拜见母后”。刘骜和许香茹同时给皇后王政君问安道。
“你这个没有笼头的马!一整天跑到哪里去了?”,皇后王政君有些不悦,不等刘骜解释,接着说道:“你呀,能不能长点脑筋!眼下朝局何其微妙,牵一发而动全身,为娘日日替你算计谋划,时时担心受怕,你倒好,落得好生逍遥。和那张放又到哪里胡混去了?”。
“母后!您就别说了成不?骜儿本就不想当这个太子,更不想当皇帝,我是您的儿子,什么德行您不了解么?”。一来椒房殿就被训斥,刘骜气涌心头,辩驳了几句。
王政君听刘骜这样说,心里大为气苦,想说更多却也说不出来,哽咽道:“骜儿,你为什么还不明白!你不做太子,不做皇帝,有的是人想做!还记得娘给你讲过景皇帝时的栗太子刘荣、武皇帝时的卫太子刘据?哪一个有好下场了?不光是你,还有你娘、你舅舅们、你的太子妃香茹,一招不慎,都要飞灰烟灭、万劫不复呀!骜儿!我的儿哟……!什么时候才能像个男儿汉,让娘能够依靠……”。
刘骜见母亲又要垂泪,心有不忍。他知道,整个长乐未央,对他好的人很多,但有份真心的恐怕只有眼前这个母亲。再定眼看看,不到四十的母亲,鬓角竟已有少许白发!“母后,孩儿省得,定能让母后在这长乐未央宫中颐养天年!”,刘骜说的言之凿凿。
王政君擦了擦红红的眼睛,刘骜如此一说,也有了几许宽慰。“明儿是长乐宫老太太五十五寿,要在长乐摆家宴。你父皇也会去,好生行事,能让太后和你父皇高兴最好!回去准备准备吧”,王政君交待完,还是不放心,又吩咐太子妃许香茹道:“太子妃帮着多照看着,别出什么疏漏!”。
翌日辰时,长乐长信宫时时传出欢声笑语,好不热闹。一众宫女宦官捧着各色菜肴、酒水、水果、点心等物,不住地从长信宫中进出穿梭。殿内摆了好几个案子,居首自然是王太后一席,皇后王政君、傅昭仪、冯昭仪跪坐四周,皇后王政君更是亲自替王太后奉酒夹菜地侍候。
往下的席案分东西两列排开,东面第一席为卫婕妤等元帝的几位嫔妃;第二席为太子妃许香茹、卫婕妤所生的平阳公主、还有位面生的少女;第三席为太子刘骜、傅昭仪所生的定陶王刘康、冯婕妤所生的信都王刘兴。西面第一席为大司马车骑将军平恩侯许嘉、右将军乐昌侯王商、安平侯王舜;第二席为王商子兵曹王咸、王舜子议郎王章。
酒过数巡,众人轮番贺寿完毕,皇后王政君便不住地用眼瞄瞄刘骜,示意他再说点什么好叫太后高兴。只是刘骜面色涨红,支支吾吾地端着酒杯进退两难,全然没有在宫外酒肆中顾盼神飞之色。倒是定陶王刘康不卑不亢,大方自然地起身走到首席下说了一串吉祥寿福德话,引得老太后大笑称赞刘康聪颖伶俐。两厢比较,刘骜大落下风,心里十分气恼,一拂宽袖要重新坐下,却一把打翻了信都王刘兴盛着酒的耳杯,席上顿时一阵慌乱。
王太后见状,向一直在席后跪伏于地的王嫱招手唤道:“嫱儿,去,将那太子席上收拾收拾,再到殿门传些酒菜来”。
“诺”,王嫱应完起身,碎步绕过王太后席位,靠着殿墙向太子刘骜的席案走去。对面西侧席上的王章,在王嫱一起身抬头后,一下子怔住了,目光随着王嫱的步子移动。这不是那画中的人儿么?那天在天香楼和刘骜、张放告别后,王章便向毛延寿将画讨了过来。这两日但凡得空,王章总是一人静静地躲在卧房中将画像取出,细细地看、幽幽地叹!那眉梢眼神、气质身姿不正是眼前唤作嫱儿的姑娘吗!
时喜时忧间,王章忽然听见值门的婢女报皇帝来了,忙地伏下身子为礼。十来数步履之声后,王章听见元帝命众人起身,于是直起腰,抬头见元帝已坐在首席,傅昭仪等几位昭仪退至太后身后。
元帝端起耳杯举向王太后道:“儿子在宣室与丞相他们议了会吏治之事,这才晚了,先向母后赔罪!”略为躬身一礼后又说道:“再祝愿母后身体安康,千秋绵长!”。说完便用左手挡住右手的宽袖,将酒饮尽。
“好好好,国家政事要紧,晚来点无妨。皇帝身体不好,少饮些吧”。
元帝取箸夹了点菜压压酒,又说道:“母后,儿子准备后日出宫,前往雍县和汾阴告祠天地,再回京郊祭祀高祖。本来正月里就该去,身子感觉不甚爽快,就延至现在。儿子此行恐怕有些时日,不能时常过来请安,母后可要保重身体!”。
王太后点点头道:“祖宗成例,应该要去。为娘自会保重,倒是皇帝你呀,日夜操劳国事,哀家十分担心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