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外楼的生意好的惊人。我不在的日子里，那些当初筹划中的店子没有再投进精力，四翁他们只能是将原来的点心铺子、戏楼、和一些小商号扩大了再扩大、连锁了再连锁，加上中途再收购的丝绸店、小酒楼、客栈之类他们熟悉的店子。
短短十六个月，这东郊的土地竟有七、八成归在了我的名下，东市所有的店子也是十有五六是楼外楼的牌子。曾经近乎荒芜的东郊，现在也已经是火热到顶点的旺市。由于楼外楼的客户定位本来就高，所以后来过来的店子都是也尽是些贵族化的商号，店面的档次提的高了，地皮的价格就涨的更高、更快。为了亲自试试现在的行价，我把最初购置的一个小四合院子放了出去，不过两三亩地的面积，十几间砖木结构的屋子。当初买的便宜，只用了四十两银，不到两天，那小院竟哄炒到了六百两黄金，翻了三百倍不止，这价钱比我预期的要高出许多啊。
陪着可可走走转转，不觉得就到了瓦市。这里很是平民化，没有太多的王孙贵胄，没有太多的亭台楼阁，街边到处是随便搭起的棚子，有卖手工绣品的妇人、丫头，有卖面具、木器的挑担货郎，有卖仿制宝石的首饰摊子，也有架起锅灶卖小吃臭豆腐的…….远比东市闹腾的瓦市让我有些不安。这里没有楼外楼的铺子。
隐隐的，我总觉得在某个我触及不到的角落里，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我，那眼神很复杂，说不出是喜是忧还是其他的什么。
稳住神色，暗暗的扫了一眼又一眼，看了一圈又一圈，找不到那个注视我的人，但是那眼神如影随形。不若被蛇盯上时的恶心反胃，但也决不自在。
“可可，姐姐想起一个好去处，我带你过去，好不？”不等可可回答，我拉起正玩面具的她，钻进人群。
市集上本就热闹，可可又是孩子心性，看见了杂耍、卖艺的就走不动路，而背后的那道目光仍然存在，愈显灼灼。
以他追踪的本事来看，他的功夫定是不弱怎么办？此人不知是敌是友，他是冲我来的，若是敌人，那可可岂不是要遭牵连？
“可可，姐姐有点事情，先走开一下，你在这里先玩着。一个时辰后，我们在对面的茶肆见。如果到时我没有到，那你不要再等我，速速回东市，让你姐夫来找我。”我依据笑的云淡风轻。可可一颗心放在杂耍上，我将我随身的一条帕子塞给可可，转身挤出人群。
远一点，尽量远一点……南边城墙附近有个僻静巷子，我知道的。
“阁下是谁？不现身一见吗？”巷子里果然空无一人，只有偶尔经过的搜食的野狗、花猫沿着墙角一闪跑过。
半晌无声，但是我知道他在，那道粘在我身上的目光，我感觉到了更多的东西。
“阁下还不出来相见吗？跟了小女子这么久，想必不是为了看小女子我的背影的吧？”我冷哼一声，“或者，阁下是怕小女子伤了您不成？”不屑的口气、嘲讽的言辞在空寂的巷道里制造出轻轻的回音。这人不会是什么故人吧？
思及此，心下突然一凛，这般身手，这般感觉，难道是……
几步远的地方传来衣料摩擦的沙沙声，我徐徐回头，脸上不见一丝波澜，果然是他。
“……灵儿……你果真没有…….”他有些激动，朝我走近两步。
不够五尺的距离，足以让我看的分明，他攥住白玉折扇的左手，因为长时间用力的关系，现在已经明显的血色不均。骨节处惨白一片，修的很漂亮的指甲却是紫的可以滴出血来。
“早就告诉过你了，这名字不是你叫的起的。”自他开口，我的脸色就越来越冷，原本不甚反感的眼神现在变的刺眼极了。
----------
我没有猜错，一直跟这我的正是那个一年前被我用电击昏，修养了一月的岳家三公子---岳季貅。
既然他已经看穿我的化妆，那我也就不隐瞒了，也瞒不了，他的能力我还是知道的，就算我抵死不认，他也能在三天之内查出我的所在。与其那样，不如现在摊开了的说。
“那时，他们办了丧事，我以为……”以为什么？以为我们都死了？很好啊，我要的就是那样啊。
当时，仲麒带我离开后，姜伯他们就办了很大的丧礼，丧事在等级允许的条件下办的空前盛大。据说，当时光纸钱就扑满了整个堰城街道。姬堰人都知道，去世的，是楼外楼的大老板和她的未婚夫，也就是观岳山庄的二少爷和他未婚妻。
我们俩，现在是众所周知的死人了。
“好了，现在你看到了，我没有死，仲麒也没有死。很不幸，你的计划又要受阻了。”我冷笑着耸耸肩。他想说什么，但是又忍住了，脚动了动，还是定在了原地。
“……楼外楼……你，经营的…..不错。”他苦笑一下。我有些惊愕，苦笑？这样的笑容出现在他那邪魅的脸上，显的有些不搭调。
“是吗？谢谢夸奖啊，我可以把它理解成你对对手的赞扬吗？”我勾唇冷笑，冷冽的眼神直直看他。
是我的错觉吗？他似乎边的有些不一样了。以前的他很自负，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现在……
“灵…….”他脱口而出的想要再叫我，我扫他一眼，他又顿住。
“我们一定要这么针锋相对？”
“恩？”我愣住，一瞬。“哈哈……”
我哈哈笑起，笑的不顾形象，笑的胸口也有些微涨。
“你知不知道，这是我这一年多来听的最有趣的笑话了。”我压下胸口的异样感觉，直起腰，擦这笑的满脸的泪水。
“….蓝，蓝灵……。”他幽幽叹出一口气，默默转身，“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城主，也不会。”走的远了，才传来一声，“告辞。”
我听着有些迟缓的脚步走的再没有踪迹了，才从腰间取出了青花小瓶，倒出一丸清香的丸药，咽下。
还是老实些的好，骨头都还没有长好呢。
休息一下，赶去约好的茶肆，可可还没有到，叫了一壶清茶，没喝，只是捧着，热气袅袅。
‘岳季貅，自雷击后不再管理岳家产业，据说，是要自立门户。’
这是回来后，清雅整理的东西里一句没有什么占地的情报。当日看过没有怎么注意，现在想起来，里面恐怕是有些事情的。
去年，中秋前夕的时候，他已经在准备重新管理商号了。像他的性格，怎么可能放下即将到手的自家产业而去另立？
“姑娘是要茶点还是小菜？”小二的声音把我惊醒，放下手中微凉的茶杯，“不用了，谢谢。”
可可已经来了，表情有些古怪，脸上有点红，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浓浓的喜气。难道是这丫头红鸾星动，遇到意中人了？
“可可。”她在傻笑。
“可可？”还在傻笑。
“可可？”我撑起上身，贴在她眼前打量，“醒啦~~。”
“啊~~~”可可一惊，竟从长凳上摔了下去。
“姐姐，怎么了？”她一脸迷茫，爬起来，拍掉裙子上的灰尘，才又坐下。
“怎么了？可可不知道怎么了？“我调笑着瞄她一眼，拿起桌上她刚才握在手里的面具。
“女大不中留啊，才刚刚跟我们出谷，就想着往别人家里飞了啊？”可可的脸更红，圆圆的小脸变成了可爱的苹果。
“姐姐又笑我。”可可抢回面具，小心藏起。
我明了的笑，笑的她更窘。
“才不笑你，呵呵，”我藏起笑脸，瞅着她护住的面具，“很漂亮的面具呢，送姐姐如何？”看她支支吾吾的样子，我笑的更欢，这孩子，怕是真的掉进去了，也不知道那个人怎么样？
.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