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致尧有早起的习惯。宋朝的学子都非常的勤奋,他们和历代想通过科举进入仕途的学子一样,闻鸡起舞,悬梁刺股,十几年如一日地勤奋苦读,为的就是能够写出一手好文章取得考官的青睐。
严致尧梳洗完毕后,就来到王爷的住处,发现王爷依然酣睡着。问负责警卫的两个属下,回答说王爷和舒卞师兄昨晚聊过通宵,然后舒卞师兄匆匆离去,王爷则刚刚入睡。
严致尧在园子里找了个遍,也没有发现舒卞的踪迹,后来问把门的伙计,才知道舒卞已经离开了园子,不知道去了哪里。
严致尧低头想了一会,丝毫没有头绪,只得重新返回王爷的住处,坐在外间的床上等着王爷醒来。
但是,将近巳时,王爷依然没有睡醒。期间,那个日本带来的女孩子吵闹着要王爷带她去玩,严致尧急忙制止了她,并安排两个师弟带着女孩到前面用膳,然后去城里游玩。
张越先觉得有人在轻轻地推着自己的肩膀,睁眼睛看时,却是吴金奴闪着毛突突的大眼睛温柔地看着自己。张越先的脑袋轰了一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了,因为,囡囡已经被完颜兀术杀害,眼前的必定是幻觉。
“囡囡,你还是不放心我吗?你在天国生活的好不好呢?是不是要让哥哥我去陪伴你?”张越先的眼睛忍不住刷刷流着泪。
“王爷。。。奴家十分的想念你。。。才来看看你过的如何,你可千万要好好活着啊!!!”吴金奴微笑着抚摩张越先的脸颊,泪水也是滴叭着落了下来。
张越先想起身坐着,但被吴金奴轻轻制止了。
“王爷。。。奴家只是有一件事情始终放心不下。。。你也知道,我吴家世代经商,奴家耳濡目染也知晓个中的一些奥妙。。。王爷英武神勇,智慧超群,但凭借一股激情和一己之力是万万成不了大事情的。奴家愚钝,不知晓军国大事,但王爷一定不要轻举妄动,一定要积累人才和银钱,只有实力超过对手五倍或者十倍以上的时候,才可以正面对抗,否则的话,是十分危险的。。。”
张越先拉着吴金奴的手,抽泣道:“囡囡,别离开我好不好?我要你跟着我走,我们去找一个远离尘嚣的世外桃源,过我们的生活。。。”
“王爷,你我阴阳两界,奴家只有下辈子再来侍侯你了,王爷不要意气用事,记住奴家的话,好好经营你的事情吧。。。还有,这里的张邵可是个管理银钱的好手,王爷一定要好好使用才是啊!!!”
张越先听到张邵这个名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急忙问道:“张邵是谁。。。这个名字好象听谁说到过呢?”
吴金奴嘻嘻笑道:“你看,外面那个不就是嘛!”
张越先急忙挺起身体往窗外看,猛地感觉吴金奴的小手慢慢从自己手里滑出,她的身影飘忽着就要消失。
张越先急了,连忙滚身下床,追赶着,嘴里大声喊道:“囡囡不要离开我!!!”
严致尧猛地听见里间张越先的呼喊声,被吓了一跳,急忙起身快步冲到门前推门而入,发现王爷披头散发跌落床下,伸着右手在空中抓着,嘴里不停地叫喊着“囡囡别走”。
严致尧跑上前扶住张越先。这时,张越先也清醒过来,把遮挡眼睛的头发分到脑后,叹着气慢慢走回床塌:“又是一个梦,又是一个梦,如果不是梦该有多好!!!”
严致尧知道张越先心里想的是什么,他在船上就听林衡太讲过康王最心爱的妃子惨死在了金国四太子的刀下,由于内心十分崇敬康王,他在心中也暗暗发誓一定要为吴金奴报仇。
张越先坐在床塌,心情慢慢平静了下来。起身吩咐叫下人取来盥洗的器物梳洗了一番。
严致尧又吩咐人取来一些清淡的食物,张越先坐在餐桌旁心不在焉地进食。
刚喝了几口莲子羹,就听见外面一阵嘈杂声。严致尧跑到室外,迎面一众官府打扮的人从角门进入跨院。走在前面的一个年龄35岁左右州官穿戴、面皮白净、神情干练的人面带微笑,见严致尧迎面走来,忙不迭做着揖轻声说道:“登州知州张邵前来拜见康王千岁,烦请先生给引见才是!”
严致尧闻听此人口中说着要见康王,不禁心头一楞,心想这个州官怎么知道我家王爷在此呢?
他的头脑飞快地转动着,思考该如何回答。
“我家主人刚刚自东赢经商归来,旅途劳顿,再着,这里并没有什么康王千岁,小人也不曾闻听我家主人提及此人,想必官老爷走错了门吧?”严致尧迟疑了一下,回答道。
那州官见严致尧神情呆滞了一下,并没有马上还礼,也矢口否认康王这个人物存在,知道他心生疑惑,于是微笑着不紧不慢地抱着拳头说:“下官就烦请严先生给通报一下,就说登州知州张邵拜见康王千岁来迟,望康王爷恕罪!”
这下,严致尧的脑门开始冒汗了。人家不但知道康王住在这里,就是自己姓什么人家也是脱口而出,这该如何是好呢?
严致尧呆在原地,倒吸着凉气看着眼前的神秘人物发愣。
“正之,是何人在此喧哗?”
严致尧正在为难,突然听到身后有人招呼自己,简直如落水者攀到了一棵救命的稻草,连忙回转身恭身行礼道:“主人容禀:此人自称登州知州,说是前来拜见康王。。。”
张越先在门后已经听见了严致尧与来人的对话。他也是心头一凛,心想此人如此了解自己的行踪,不知道来路如何,想要否认自己是康王看来是不行了,倒不如顺其自然,承认自己康王的身份,看对方下步如何走。于是就快步走下台阶,解了正在尴尬着不知如何应对的严致尧的围。
“既然州府大人前来,正之就给本王引见引见才是啊。”张越先笑着看了看严致尧身后站立的一群人。
严致尧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刚要开口,只见那州官紧走几步上前,深深鞠躬下拜:“登州知州张邵不知康王千岁驾到,未曾远迎,望企赎罪!!!”
“本藩奉圣上旨意各处游历,并没有打算叨扰各方州治,知州大人又何罪之有呢?”张越先笑着随便拱了拱手,“正之啊,你安排知州大人的属部别处休息;知州大人,请吧。”说着就搭手拉住那张邵,二人一同走入房内,进入右手边的客厅。
严致尧看着那知州的背影,感觉心头老大的不是滋味,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脸对着那一群人说道:“诸位,请随我下去看茶吧。”
张越先和那张邵来到客厅坐定。一个随从端着茶具走进来,给二人斟茶后退出。
那张邵眼看着面前茶几上冒着热气的茶盏心头一凛。
茶盏可不是园子特有的官窑细瓷。
那碧绿纤细、慢慢下坠的明前茶片,氤氲的水气,晶莹剔透着呈现在眼前,仿佛在梦境之中。
茶盏怎么是透明的?
张邵用惊异的目光看了看对面的张越先。
“贵府张姓?可与本朝的张少宰有些须渊源么?”张越先看着对方,他所说的张少宰就是张邦昌了。
“张少宰乃当朝执宰,下官怎么能与贵胄粘亲呢。下官本家世代经商,只是到了下官这代才出了几个读书人而已。”张邵猛地从遐想之中惊醒,“下官能亲聆康王千岁爷的教诲,真真是万分的荣幸!”说完离开座位,对着张越先重新行礼下拜。
张越先也没有客气,随意摆了摆手让他坐下。
“小王生性懒惰,无才少德,怎么可能给大儒教诲之说,贵府太客气了吧?!”张越先在言语上还是客气了一番。
“千岁爷英明神武,少年老成,下官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气宇宣昂,英姿勃发,下官真的好生敬佩啊!”张邵拍马屁的工夫丝毫不逊后世官僚。
张越先微微笑了。伸手让了让,然后端起茶盏呷了口茶水。
确切地说,张越先从船上带下来的几箱玻璃茶杯来盛当时士大夫阶级还很少喝的绿茶,确实把眼前这个宋朝州官给惊呆了。
张邵双手颤抖着捧起发烫的玻璃茶杯,眼睛里射出贪婪的目光,那目光聚焦在玻璃杯之上,不久,随着氤氲的茶气有些迷离了。
他仔细计量着这种宝器的价值。
“张大人是如何得知小王行踪呢?”张越先单刀直入,他不想在这个人面前多费口舌了。
“哦,这个。。。先前,为臣得到朝廷的旨意,说是康王殿下于三个月之前无缘无故失踪,令各州府县乡全力搜救,不惜任何代价找到康王殿下。。。”张邵抬头看了看张越先,接着说,“为臣接到圣旨后,急忙布置人手在管辖范围之内全力搜找,又联络了周围府州的首长,结成同盟,希望互相联络,共同把朝廷的命令执行到位。。。”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