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黄河吗?”张越先翻身跳下战马,站在河岸的一个高地上,向宽阔的河床久久凝望。
“这就是黄河吗?”张越先又自言自语问了一句。周围的亲兵也纷纷跳下战马,聚拢在他的身边,眯着眼睛看着被风吹刮成鱼鳞状的雪层。见张越先这样发问,都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是啊,这就是黄河啊?我们来的时候,向导就给我们介绍过了。”亲兵卫队长望着张越先的侧影回答。
“我印象中的黄河,应该是在开封城附近大约10公里的附近啊!现在呢?现在这个黄河怎么距离开封有300多公里呢?”张越先看着那个卫队长,问道。
那个卫队长有些语塞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先生的问题。
其实呢,北宋以前,黄河流经河南北部,由天津附近入海,距离开封数百里。它虽然不断决溢泛滥,但对开封并无直接影响。黄河真正开始威胁开封的安全,是在元代黄河向南大改道以后。
而这些,张越先是不可能知道的。他现在正是站在了宋朝黄河的河道岸边,种种疑惑时刻围绕着他,并不只是这条古代的黄河才给了他一点疑问了。
卫队长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办法知道这个问题。
张越先深深叹了口气。翻身上马,轻轻对卫队长说:“我们继续赶路吧!”
马踢践踏在厚雪上,发出喀喀的声音。
张越先的鼻子中隐隐闻到一股好闻的泥土味道,这种味道让他感到心情舒畅,多日的抑郁情绪都被这条巨大的河流所荡涤冲洗,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轻轻拍了一下“青骓”那结实的屁股,“青骓”仰头嘶叫了一声,奋蹄向河对岸冲了过去。
张越先扭回马头,站在河岸高梁上,一边等待了其他人上岸,一边看着被阳光照射发出银光的河床。
此时的燕山府,还没有改名中都,但却是大金国侵略宋国的指挥中枢,而斡离不是东路军的统帅兼南京路都统,通管包括燕山府在内的大片被征服的州府军县。燕山府代管是一个金国文官,叫忽米恰。这个忽米恰听说大帅的结拜兄弟到了这个,连忙率领大小官员到城外迎接。
眼见得一个高大魁梧、相貌英俊的年轻人,身着汉人服饰,骑着一匹通体乌黑的高头大马在十几个彪型军汉的簇拥下,站在城门驻马台前面,平静地看着他们走过来。
忽米恰心头一阵,连忙紧跑几步来到张越先跟前,鞠躬说道:“不知先生远道而来,下官有失远迎!”
张越先对这些官场上的虚礼很不感冒,就稍微欠了欠屁股,说:“你不要太客气了。”说着用眼睛看了看身边的卫队长。
卫队长明白了张越先的意思,就下马走到忽米恰身边,低声说:“没有时间耽误了,快点给我们准备睡觉的地方,其他的不用你管了。”
忽米恰有些着急,大帅的亲信到来,不能在接待上出现差错的,不管怎么说,要先好好伺候伺候这位才行啊,只有把这位伺候舒服了,自己才能心里有底,以后见到大帅才有个交代啊。
“那个。。。先到府衙小坐,然后下官安排一些美酒佳肴给诸位接风。。。”忽米恰陪着笑脸对卫队长说。
“不必了!按照我说的办吧!”卫队长面无表情地看了忽米恰一眼,然后回身上马,簇拥着张越先径直向城里走去。
匆忙吃过晚饭后,张越先把亲兵安排在馆绎休息,自己一个人摸索着寻找胡老实的住处。
黄昏的大街上,已经没有了熙熙攘攘的人流,大概是寒冷的缘故或者今天不是市集之日,街道冷冷清清,浑然不似张越先第一次穿过这条街时的情景。
张越先骑着马,慢慢在街上走着。
“青骓”突然扬起了头,呼扇着鼻子使劲嗅着什么。张越先低头看了看马儿,四周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周围有什么异常。
但“青骓”猛烈地摇了摇头,马蹄狠命踏了几下青石板路面,小跑着来到一家小酒馆的棚子面前,往点着油灯的店铺内望着,并翻动着身体想往屋子里面冲。
张越先跳下马,警惕地抽出腰间的弯刀,往店铺里面观察。
店铺的门吱噶打开了,店小二殷勤地迎了出来:“客官,是要打尖么?”
张越先看了一眼小二,摇了摇头:“不用!”
“青骓”狂燥地四蹄乱蹬,试图摆脱张越先手里的缰绳往店铺里面冲。
“这个。。。里面还有其他客人吃饭吗?”张越先紧紧拉着缰绳,问小二。
“是啊。。。有一个。。。咦?怎么不见了啊?还没给饭钱!!!”店小二猛地冲回屋里,看到桌子上留有几个铜板,长长嘘了一口气:“原来是有急事走了。”说着出门继续搭讪着邀请张越先进屋吃饭。
“青骓”也似乎发觉店铺内已经没有了其他人,仰头拼命嘶叫着,情绪十分激动。张越先觉得很奇怪,用手拍着马的额头细心安抚着,他突然发现,“青骓”的眼睛里竟然流出了长长一串眼泪!!!
马儿是怎么了?遇见什么亲人了不成?难道马儿也会哭泣不成。
张越先摇着头,看“青骓”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就拉着它,走着向胡老实家。
胡老实家没有亮灯。老人是不是睡觉了?大概是吧,现在大雪封山,作为猎人的胡老实不能进山狩猎,只能是窝在家中睡大觉了。
张越先推在柴门,走到窗户跟前轻轻叫着:“老大爷!老大爷!我是张越先啊!几个月之前我来过你家的!你在家吗?”
张越先反复叫了多次,屋里没有丝毫的回应。
无奈之下,张越先只得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这次他有经验了,轻轻落脚,以防又是跌进坑里去。
他摸索着找到油灯,点燃后,举灯搜索了一番,发现胡老实不在家。
他甩掉皮靴,上了火炕。钻进了那条兽皮褥子里。他看着四周熟悉的一切,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炕角处的一堆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爬过去翻了一下,自己那个旅行背包赫然出现在眼前!!!
张越先深深出了一口气,连忙打开背包翻检起来!!!东西竟然一样不少的都在,包括那几代方便面和几桶饼干。
消炎药也在!
张越先这时悬着的心才落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继续翻看着,一个硬物咯了一下手。他把那个硬物拿出来。原来是自己的手机。
他举着手机,仔细看着,突然一阵心酸,忍不住泪水流了出来。
他按键打开手机,电池的电竟然没有释放完,手机被打开了。但信号是根本没有的!
他按了一个号码,然后把手机放到耳边,里面传来嘟嘟的拨号声,然后是一阵忙音。
“爸!是我!小先!爸!你听到没有啊!我在和你说话!爸!你说话啊!!!”张越先呜咽着,泪水止不住哗哗流淌下来。
“爸!我怎么办啊!!我在这里该怎么办啊!你说话啊!爸爸!”
手机里传来的是嘟嘟嘟的忙音。
“我错了!我不该不按照你的想法去做!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让我接替你的生意,为了我以后发展你才会让我去学轻工的,我年轻不懂事啊!你就原谅儿子吧!你说话啊!啊啊!!!”张越先放声大哭起来,但这样哭又有什么用呢?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谁也救不了他了,以后只能靠张越先自己去闯荡了!!!
如果是你,你该如何应对这个突然的变故呢?
手机停止了忙音。指示灯也自动关闭了。张越先哭了一阵,觉得心情舒服了许多。他也知道,父亲是不可能听到他说这些的,他仅仅是在发泄,发泄一下自己苦闷彷徨的情绪而已。
屋外又传来“青骓”的嘶叫声。
接着是一阵树木断裂的喀嚓声,然后就是马儿飞奔撞倒柴门的哗啦声。
张越先说了声不好!就把东西胡乱塞进背包,然后背上背包趿拉着靴子冲出房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