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野手里有多少兵将呢?”兀术忍不住问了一句,但他也知道,问龙媒这句话等于白问,因为呢,到目前为止,东路军派出去的细作依然没有搞清楚,大名府的赵野手里究竟有多少兵马。
“现在还不清楚。”赫连驰抬头看了一眼兀术,“但不管他有多少兵马,其在两个渡口设兵埋伏是确定无疑的,除非南朝朝廷里的官员都是白痴,都是酒囊饭袋!”
“哼!我看也与白痴差不了多少!”完颜兀术表示了轻蔑。
“还是当他们为对手的好。不要在细节上犯错误。”赫连驰轻轻摇了摇头,“相对来讲,古榆渡河面宽阔,水流舒缓,是最适合抢渡的渡口;而李固渡河面相对狭窄,河水水流湍急,并且有一定的落差,是最不适合抢渡的地点了。如果赵野够聪明,一定会在两个渡口平均设兵,李固渡与古榆渡之间的距离有二百里,强行军有二天就可以相互支援,只要明确我军从什么地方渡河,再前去支援也是能够出奇制胜,轻易出奇兵击败我军的。”
“我的想法就是:我军前出真定,直取庆源府,能攻城则攻城,否则就越过此城,直接向东南奔袭古榆渡,在此摆开渡河架势,吸引大名府守卫李固渡的赵野军增援古榆渡,待消息确定后,我军精锐骑兵日夜奔袭,抢占李固渡渡口,迅速渡过黄河,然后返身进攻古榆渡,击溃赵野军,使我大军可以在古榆渡平安渡河,而我精锐骑兵再次返身奔袭古津渡,击溃范讷在滑州的四万宋军,最好把范讷的宋军驱赶过黄河北岸,为我大军进攻汴梁扫清北面威胁!”
“看来,这支所谓的精锐骑兵,就是由我率领的先锋队了?是不是呢?龙媒?”兀术笑了,因为他心里终于踏实了起来。
“是的,哥哥说的不错。”赫连驰也笑着回答。
“那么,龙媒你又打算去什么地方呢?在二哥的中军大帐里面运筹帷幄么?”兀术依然笑着问道。
“不会啊。二太子手下人才济济,怎么可能用我去瞎参谋呢。我必定跟随着四哥,在四哥的麾下听命的。”赫连驰满脸严肃地说。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你今后不可以离开为兄了,听到没有,龙媒?”兀术道。
赫连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赶跑了范讷军,四哥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距离汴梁三百里的南朝应天府,这里有南朝东道总管胡直孺的三万宋军。我们必须一鼓作气击溃胡直孺军,构筑起一条宽广的防御带,为我东路大军攻取汴梁扫清南面障碍。”
“至此,我军攻取南朝京城的全部准备工作完成,下一步,就看二太子的能耐了,能否在西路军赶到汴梁城下之前攻取南朝京城,关键是。。。”赫连驰还要继续往下说,被兀术摆手制止了。
“好了好了!我说龙媒,你这样劈里啪啦的自说自话,我已经听得头晕脑胀了。咱们暂时不要讨论战事了,好不好啊?”兀术真的有些不耐烦了,他被赫连驰的一番话鼓动得血脉喷张,恨不得马上就亲自率领一支生力军奔向黄河边杀得宋军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好的好的,小弟我直说的口干舌燥,哥哥能否赏小弟一碗酒喝呢?”赫连驰看见地上依然有两瓮没有启封的烧酒,就笑呵呵地问兀术讨酒喝。
兀术猛地一拍脑门:“哈哈!我怎么忘记了,好大两瓮酒放在那里,竟然没有给龙媒喝,真是哥哥的错啊!来来来!我兄弟今天见面,分外高兴,咱们就在此地一醉方休吧!”
二人推杯换盏,大口喝着烧酒,门外的小兵又端来一大盘子肥猪肉,二人伸手撕扯着下酒,室内洋溢着欢乐的酒香。
“对了,四哥!”赫连驰突然放下酒杯,“你怎么没问我一个关键的问题呢?”
兀术瞪着圆眼,望着赫连驰:“什么关键问题?我忽略了什么关键问题吗”
“当然了,你考虑到没有,如果我们前进突袭李固渡,是不是要顾忌到磁州宗泽的那些民兵?他们会不会前去增援,阻止我军攻取李固渡呢?”赫连驰吧嗒了一下嘴,把牙缝里的瘦猪肉丝吞了下去,“别忘了,李固渡距离磁州只有一百里,也就是一天的路程呢。”
“那又如何是好?”兀术皱着眉头把那张卷起的宣纸又铺到了书案上,“嗯,是啊,李固渡距离磁州真的很近呢,难道我还要分兵去抗拒宗泽的援军不成?”
“哈哈哈!四哥不必多虑,宗泽的民兵绝对不会前去增援李固渡的!别忘了,那些是没有经过训练的乌合之众,守阵地还说的过去,如果让他们奔波一天去增援李固渡,没有到达目的地,那些民兵就会逃跑得剩不下几个人了,宗泽老儿绝对会考虑到这一点,因此说,宗泽军是不必考虑他能否支援李固渡的,万一。。。为保险起见,我建议你请求二太子派遣那么一千人作为疑兵,前往磁州一带活动,这样一来,宗泽就会以为我大军一定会前来冲击磁、相防御线,他们就一定会加紧防御,而不会想到我军能够奔袭李固渡。。。”赫连驰又撕下了一块肥猪肉,大口咀嚼起来。
“嗯,你这样说,我就更放心了!”兀术离开书案,回坐到老虎皮上,继续与赫连驰对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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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五日。
张越先在登州已经停留了将近5天。知州张劭几乎每天都陪伴在这个所谓的王爷身边。根据最近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张劭有一种很不祥的感觉。或者这种不详中还似乎夹杂着某种苗头,一种能够让他跃跃欲试的冲动,伴随着这种苗头时刻激荡在心间。他最近经常失眠,但也有十分清晰的梦境忽明忽暗地闪现。说是在做梦,但也不全是在做梦。如果说是做梦,那么,梦境能够为一个人的思维所左右吗?
梦中的张劭,也是陪伴在九王爷左右。但是,梦境中的九王爷,却率领这好多人马,几乎是全副武装的大宋重装骑兵和步兵,与铺天盖地蜂拥而至的妖魔鬼怪战斗、撕杀、左突右冲,血流成河、浓烟四起、尸横遍野。
而张劭自己也成了一位黑盔黑甲全副武装的战将,跟随在九王爷的左右与妖魔战斗。这种梦境让他战栗,让他兴奋,让他恐惧,也让他热血沸腾。
“张大人,我有些累了,想必大家都累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你去给大家搞点吃的来吧。”
恐怖的场景一下子消失,初冬晌午的阳光普照大地,之前的阴暗、晦涩和混沌被明媚的日光一扫而光,张劭看到九王爷骑在马上,用手帕搽抹额头上的汗水。
他从遐想或者梦境中醒来,抬手下意识地提了提马的缰绳,他意识到自己也骑在一匹战马上:“是的,王爷!前面不远处就是一个驿站,下官先去安排茶饭,王爷与各位兄弟慢慢走就是了!”说完,张劭轻纵缰绳,“王捕头,你随我先行!”
朝廷发给各州府的快报显示,金国正在对河东、河北发动攻击,并且,已经攻下了太原府和真定府。作为宋国前沿防御的三个重镇,已经失掉了两座,并且,另一座重镇河间府也处在金国重兵的围困之中。种师道的机动防御兵团也被金军击溃,目前,两河防御线已经遭受了重大冲击,金国重装骑兵正于太原、真定一线集结,虎视耽耽,不日将挥戈南下。朝廷频繁颁布快报,目的是命令各州府尽快筹集粮草,发往京畿,以备战事急需。
张劭知道,这种快报传达过来的消息,已经是二十天之前的信息了,而目前形势变化飞快,前方战事究竟发展到什么程度,朝廷是否已经组织起有效的防御,黄河天险是否已经布防,都是个未知数,两河各州府郡县只能自保或者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而金军铁骑机动能力超群,跨州越县,与之前如出一辙,直击东京汴梁,也是非常有可能的。
东京汴梁城高沟深,况且有几万精锐禁军防守,金人即使前出到京城城下,也奈何不了诺大的防守严密的都城,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如先前一样,朝廷多舍些金银,让金军知难而退也就是了。但是,两河保不保的住,就看朝廷的决心以及西北精锐禁军能否及时增援了。
张劭在骨子里并没有把金国放在眼力。与大宋相比较,金国只是个巴掌大的小国,之所以能够迅速消灭大辽,那也是大宋暗中支持的结果。而这个巴掌大的小部落,竟然“人心不足蛇吞象”,进兵攻大国力强大的宋国!
愚蠢的举动!
张劭认为是这样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