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我眼下正忙于攻读博士。导师建议我最好考出国去,他会写推荐信,难题就是GRE很难过关,
【48】
汝诚陷入了极度痛苦之中,小女儿的大学生涯是丰富多彩的,根本顾不上回家,周六周日勉强回来,感觉跟完成任务似的,进了门把书包一扔,拿着MP4就进了电脑室,在电脑前一泡就是三四个小时,一晚上能下载四五百首歌,歌曲下完了,小女儿也困倦了,囫囵地去睡,最多跟她爸妈说声拜拜,孩子的讲话比高中时代吝啬了许多,很少能组织有效的言语进行沟通,汝诚觉得以前的八年付出这么多,美美就像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无微不至地拉扯她带她,今天她翅膀硬了,外边有相好的同学和朋友,顾不上他俩,甚至对他的唠叨要还以颜色,他非常失落,在枕上辗转难眠,甚至有一次他责怪孩子,与其这么着还不如不回来呢!也确确实实,与其这样折磨着还不如不会呢。
孩子戕火道:不回就不回。
一连两个礼拜没回家,一个女孩子在外边第一次住校,十几天里电话不打一个,不知她在做什么,想什么,俩眼一摸黑地惦记、猜测,他心里火烧火燎,这丫头可知父母的惦念?真是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呢!
有几次他到学校去蹲堵,瞧她到底做什么,正赶上她有课,毒花花的太阳下一等整整一个下午,而后好容易见到她的一个背影,还背着书包径自进了饭堂,从饭堂出来,又过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她由一个男生陪着出来,有说有笑,那份自在亲密啊,随行啊,让他妒忌得心都酸倒了。如果把那些话匀一点给他跟安妮,把那大把的时间匀一点给爸妈,也不枉养她一场,就这么在默默的注视当中看着那个出双入对的小情侣渐渐远离,他丧魂落魄地回家,莫名其妙地跟安妮大吵了一场,昏昏睡去。
就这么挨过了一天又一天,汝诚简直是度日如年,安妮却大大咧咧无所谓,他把详情一五一十报告给安妮,本想得到她的支持,谁想,她还挺大气:“女儿大了,懂得好歹,让她自己作主,自己选择吧,再说,也该交男朋友了。”
“你真浑”,汝诚骂道:“她才十七岁,还不到十八呢!”
“眼下的孩子都兴早恋,没见初中的男生女生就混在一起了,家长们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安妮劝慰道。“在美国,初中女孩挎着篮子拎着娃娃上学的大有人在,老师还不能挖苦,挖苦了那叫歧视,是要追究责任的。”
“你这当妈的都什么观念呢?咱是美利坚吗?咱是中国,你这不是跟我这儿胡扯?告诉你啊,美美可是你生的,你得对她负责!”
安妮扑哧笑了:“我也没让你负责不是?当爹的就是瞎操心,得睡觉,我可不想跟你吵啊。想她了你就喊她回来。”
“我才不犯贱呢,我忍着,倒要瞧瞧这丫头啥时回来。”
【52】
一天汝诚回家,无意间习惯地推开女儿的房间,见到卫生间堆了满满一盆脏衣服,明显就是美美的,体恤的领子袖口都油腻腻的,房间衣柜里又被取走很多她喜欢的小衫和衣裙,这孩子趁家长不在她回来过,太气人了,拿家当成什么了,旅店?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宿营地?她不知道对这个家到底有什么概念,总之美美要钱的时候,温顺的像只羊,却了什么东西她会带着安妮去逛街,剩下的一概不论。能妥就妥,他越来越觉得养这个丫头算是白养了,真令人心寒。
【53】
有一次,他在家里写稿,居然等来了美美,她听见有开锁的声音,安妮这个点不会回来,他悄悄凑近门边儿,门吱呀被推开了,是美美,她很惊异,“爸,你怎么在家了?”
“我就是在家专门蹲堵你呢?”
“不会吧你?老爸你没发烧说胡话吧?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
“正因为我不知道,才堵你,你太疯了吧?”
“怎么了你,咱爷俩一见面怎么跟吃枪药似的?”
“你能不能按点儿给我回来呀,周六周日总还是可以抽空回来,这不算难为你吧?”
“不是您不让回来吗。再说,我这里忙得要死,每天晚自习,学生会一大堆事,哪顾得上啊。”
“瞧瞧,多美丽的借口,真像你描述的那样吗?我看见过你,跟那个高个子男生有说有笑的,你有的是时间。”
“你去学校找过我?你偷偷跟踪我?你拿你女儿当什么?弱智,还是无知的小儿?告诉你我不干,你这是践踏我的人权,偷窥我的隐私你懂不懂?谁给你的权利去跟踪,谁给你的权利管教我?我大了,是成人了,我有自己的圈子,我有自己的生活,你俩不要跟一帖热膏药似的粘着我,我有什么罪过?不就是想过几天独立的生活?”
“爸,我告诉你,我最恨别人盯梢了。”
“美美,你难道一点温情都不讲?难道一点不体谅你爸你妈的用心?你不知道我们在想你?你不体会我们的关爱,难道你就这样随性下去?这四年大学生活就这样冷淡我们?”
“那又怎样,你俩不正好过二人世界?你又让我怎样?莫非回来陪你们?”
汝诚眼眶噙满泪花,“女儿你讲话没良心啊!爸爸不奢望什么,就是希望你别单单要生活费或是零花钱的时候才想起我们,才回来一趟!”他眼中的泪终于滴答滴答落到稿纸上。
“你知道你做的有多过分吗?居然回家一次要躲着我们,特地选个白天我们不在的时候,”
“我就那会儿有空,我的衣服需要换洗了,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汝诚噎在那里。
“爸,你倒提醒我了,正好,这个月该给我生活费了,这个月又加了参考书费,再加上生活费,统共一千一。”她坦然地伸手朝汝诚要:汝诚的脸气得青白,他真的寒心,他哆哆嗦嗦从衣袋上下摸索着,钱没有凑够,他说:“你等等,等等,我到保险柜去拿。”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再也掩饰不住,泪水像线串儿似的滚落了一地,他不断凿墙,这到底是为什么,他摸索了半天,居然把密码忘得一干二净,回忆了许久才缓过神儿来,好容易打开保险柜给女儿取了钱,递到他手上,“丫头,钱给你了,给足了,你可以走啦。”
美美看见他流泪,牵着他的胳膊:“爸,对不起,我得赶回去上课了,”说完义无反顾地掩上门走了。
汝诚背靠着门,泪水止不住又簌簌地流了满脸。
【54】
汝诚再也写不下东西,他跟文学研究院请了假,草草收拾了行囊,带着几件换洗的衣服,她漫无目的地撞着头开车出去,不知道要开到哪里,只是觉得一定要走出去,信马由缰,当走到弥漫的荒野里才能透过气来,疏散一下压抑太久的心情,也许会找回一点点失落。
不知怎么就入了京沪高速公路的入口,沿着高速一路缓缓前行,车速只有90迈,一开始本想去静海,对市中心而言那已经足够够得上距离,不下四五十公里,可是望望前面的路牌,有济南、泰安、曲阜、南京、上海,他一下子来了冲动,将静海高速出口迅速抛在后面,直奔南京,他的第一站直奔济南,那是不过距这座城市仅仅300公里的一座省会城市,以前他去过,是有名的泉城,他想起那些清冽的泉水,想起趵突泉的汩汩的泉眼,如今想起,仿佛是他的泪腺。
【55】
开出去一百多公里以后,他心情变得好多了,在青城服务区,他给爱车加满了油,这部丰田花冠仿佛是他的情侣,陪伴他左右,在他孤寂和哀痛的时候,它的轻灵的飞奔仿佛一计灵丹妙药,化解了他多少忧愁。
令狐油费的时候,他一摸口袋,仅剩下不到三百块,这些钱不足以支令狐他到达目的地,除了加油,那些经过省界的高速收费口就会掏空他的口袋,好在还有张信用卡在他兜里,他紧紧张张往前开,必须找一个大城市,到商业银行取出现金来,否则今晚很有可能露宿街头。两侧开满了油菜花儿,那杏黄的金灿灿的油菜田入起伏的波浪,令寂寥的路人眉开心疏,分外养眼。
【56】
下午两点半,车子已到济南西出口,他必须下路,要在济南取出足够的现金,还好开出十公里后,他见到了当地的一家商业银行,像见了亲人似的他赶紧掏出VISA卡,慌忙取出2000块现金,钱拿到手,他踏实,觉得又像是有钱人了,原定到大明湖和趵突泉去饱览一番的,此时却改了主意。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