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带着的随从众多,不怕护卫人数不够,再加上通往云山寺与堰湖的路都是大道,来往行人也多,倒不怕有什么大岔子出现。
星儿、小扣、和羽儿带着夫人的千叮咛,万嘱咐,一起陪同着斯家大小姐向着堰湖而去……
堰湖位于云山寺的西侧,湖水自山中延绵而来,终年不断,远处青绿水,近时水气温蕴,侬歌轻舞画舫飘荡,诗情画意不在其下……
才及湖畔,兴高采烈的斯宁却垂下了嘴角,一脸的不高兴。
“我的大小姐,你又怎么了?”星儿有些无奈的说着。
“湖光山色,美景满致,可是,可是……”斯宁一脸的不豫。
“我的大小姐,你又想怎折腾我们了。”
“没有美酒,游湖若是少了韵香楼的香梅子酒,那兴致热趣便少五分。”
“呀,是啊,每次游湖我总会记得带上一坛小姐最爱的香梅子酒,可此次来的匆忙,便忘记了。”凤语轻呼着。
“那就喝别的酒吧!”小扣说道。
“你知道什么叫宁缺匆滥吗?”斯宁极是认真的说着:“没有香梅子酒,我宁愿不喝!”
“可是,回去拿,再折回来,那也别游湖了!”星儿劝道:“小姐,不如你这次就委屈些,下次来时我位一定记得带着!”她商量关问着。
斯宁却一脸不乐意的撇开了头:“下次,下次,下次得等到什么时候,最近爹爹管得越来越严了,家门也不让我出,何况是游湖了,好没意思,干脆也别去了,直接回家得了。”
这下子星儿没有主意了,凤语想了想:“从此处到府中取酒,来去路途太长,不如直接到韵香楼买上一坛,若是以马代步,来回也只需近半个时辰。”
“如此甚好,就这样吧!”斯宁开心的拍着手。
“那就让随从去吧!”小扣正欲招手,斯宁又垂下了脸:“香梅子洒,只是羽儿带回来的味道最是香淳,别人挑的总是没那么合我心意。
星儿的脸几乎都要黑了:“小姐,都是梅子酒,不都一样吗?”
“那可不一样,每坛酒酿的虽然一样,可是香味总有细微的差别,只有羽儿闻得出来。”斯宁摇头。
“那我去吧!”凤语说:“你们先乘船游湖,我来时坐小舟去追,这样可好?”
“嗯,这样最好了!”斯宁用力的点着头,不再理会她们,径直走到了湖边,登上了早已准备好的船舫。
星儿一听,愣了愣,才大呼出声:“什么,你去?那……,那怎么行?你也是一个女孩家的,这么长的路,多不安全,再说了,你又不会骑马。要不,要不……,你带个个随从去吧!”
“不行,这次带的随从本来就少,若是跟随我走了,谁保护小姐。”凤语摇头,并不赞同。
“那,那,我和你去吧!”小扣在一旁担心的说着。
“你和我去了,谁来待候小姐,随行的丫环也是不多,再说了,我会骑马,可你不会,带上你,一来一回,反而且拖慢了路程!”凤羽还是摇头。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若是你去了,出了点什么事,那怎么好?算来算去,还是得怪你,如果不是你把小姐的嘴养的如此之刁,我们便遇不上这样的麻烦事。不行,不行,我和小姐说去。”星儿小扣硬是担心着。
凤语笑着,指着自己一张乏陈无味的脸:“有什么好担心的,我长得又不是国色天香,坏人看到我,也是没有味口的!”说罢,她牵过一旁的马儿,轻轻跃上,利落的让人惊叹:“我快去快回,你们都别担心了!”说罢,一人一骑扬蹄而去……
只余下星儿、扣儿一路担忧挥手……
风呼呼的在耳边刮去,御风而驰,奔腾如电,骑马,是在宫中所学的,算是此时唯一用上的技能了吧,但,这能算得上技能吗?
与皇宫不同的,以往所骑皆是温驯良驹,斯府的马,也是良驹,却不为女子所备,所以便多了几分的烈性,可是她却更喜欢在风中急驰,那感觉像是在飞翔,自由自在……
她择了一条小道,多了一些起伏,也多了一些颠波,却可以更快的到达城中,来时晃晃荡荡,用了半个多时辰,回路却只需要一柱香时。
转眼间便看到了稀揽的人群,松下僵绳,放慢了迅度。
韵香楼便在城中最繁华之所,楼中所酿之酒永远是城中风雅之士、权贵富坤的最爱,而以花为引,以果为酿,香飘四溢,纯香诱人的花果酒更是得到了女子所爱
还未到韵香楼,便嗅到了浓浓的香,在半空中飘逸着诱人和酒香,几欲将行人醉卧路边,未饮酒,便闻香也是一种享受……
凤语将马儿栓于楼旁柱边,还未入门便听到笑意轻狂,醉后酒浓的气味杂着浓重的墨香从门内飘出,几张带墨白纸躺于门边,门轻轻掩住。
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日头已及正午,若说宿夜醉卧,也应离去,是何等的豪客在此挥墨饮酒?
带着诧异,凤语轻轻的推开半掩的门,人影于其中晃动,似微熏,似醉醒,手中的笔犹滴着墨汁,巨大的白幅挂于韵香楼的四墙,纸飘落满地,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诗句。
一片的狠藉,墨香几乎已盖过了酒香,宿夜未醒的人,卧于桌,半躺于椅,醒来又醉,醉了又醒,这反反复复了多少这群轻狂傲骨的文人墨客……
凤语微微促起了眉,将掩盖的门推大,让和爽清风入其间,扫去混浊之气。
可是楼中的人却没有丝毫的觉查,依旧带着熏气笑谈之间……
凤语无奈,清清嗓子:“请问……”娇柔中带着清爽欲滴的彻骨,仿佛清泉涌过……
终于,迷茫的面孔转过,带着一丝的惊奇,在看及人时,所有的人都愣住了,然后肆意的笑如潮水涌上……
凤语眉更是深深皱起,好没礼貌……
“一代倾城逐浪花,吴宫空忆儿家。效颦莫笑东邻女,头白溪边尚浣纱。”其中一人轻狂而诵,为墨香浓重的韵香楼再添一笔,酒,仰头倒入……
凤语顿时明白,原来他们是在讥笑她丑陋的容颜,并以诗来讽刺她的样貌。
她叹了一口气,世人如此,皆为外表所惑,谁能够真正抛却面具,看到内心?
叹着气,正欲再问,却见那几个最后尚是清醒的人,也被最后的杯中物醉卧于地。
她气恼的咬着下唇,此是楼中全是醉汉,她要买酒也不知道店家在哪?她小心翼翼的探步前寻,却容落落的再也无清醒之人。
“怎么办,没有酒回去,大小姐又要发脾气了!岂不是白白的跑了一趟吧!”晶光的眼睛四处寻看,看着醉卧的这些文人,凤语微微皱了皱鼻子,突然,难得的调皮笑意跃入眼间。
“取笑我,哼,看我怎么捉弄你们!”
她信步而上,扯下了墙面上的一幅字画,飘飘落落,一张洁白的墙露了出来。
她寻来了一枝笔,寻来了一碟墨,用凳架起了身高,笑意而是盈然于颜,挥起笔在洁白的墙面上舞墨飞文。
娟雅秀丽的字如凤飞翔,如花娇柔,一字字,一句句……
“少年自负凌云笔,到而今有时华落尽,满怀萧瑟。
常恨世人新意少,爱说南朝狂客。
把破帽年年拈出。
若对黄花孤负酒,怕黄花也笑人岑寂。
鸿去北,日西匿。”……
写完,凤语拍了拍手,笑意盈然跳下椅子:“等醒来,还不气死你们!”向着诗面,微吐着舌头,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大小姐总喜欢捉弄人,因为特别的爽心!
一转身,竟看见一双明亮清醒的眼睛,离得极近。
一惊,凤语后退,不知是踩着谁的手,一声呢喃,她后退一步,只听地上的人不满的叮咕着,然后又再次沉沉睡去。
不觉好笑,凤语笑意莞尔。抬头,见面前的男子亦是一脸的笑意。
这才看清他的样子,高束的发冠微带凌乱,白晰的脸上五官飞扬显立,温文尔雅中带着一丝狂傲不羁,那明亮深隧的眼中闪动着熠熠光芒。
男子上下看了她一番,将目光移向了墙面,嘴角一点点的,越抬越高。
凤语顿觉有些尴尬,即便是像是做了坏事孩子,却当面给逮了个正着。
“好字,好诗,好意境!”男子却点头直叹:“姑娘写的真好!”他没有为诗中的含义而生气,反是大方笑谈。
好一个豁达之人!
“公子见笑了!”凤语轻轻的做了一个揖,心中反是不好意思:“只是一时心中气恼,所以才……”
男子再次摇头而笑:“姑娘不必介怀,只是我适才听见姑娘说要买酒?”
“呀,差点忘了,可是这店主也不知去了哪里,这可如何是好!”烦心涌上。
男子笑语:“这韵香楼的酒,主人早已全卖于我们,若是姑娘需要,自便取走便是!”男子径直走到了铺后,掀开了遮盖的布帘,一坛的酒酒,陈列于柜中。
“难怪你们宿醉至此,原来是买下了整店了酒!”凤语掩嘴而笑。
男子仅是一笑:“姑娘要的是何酒?”他问。
“香梅子酒!”凤语答。
“清香咧口,微带果梅香,入口酸中带涩,过舌却爽甜甘香。”男了顺手拿起一坛,开盖于鼻间而嗅:“这是朝露晨时分取果采露而酿,是第一束阳光照落时采下,味道是最醇香的,多了一分夜空的清冷,多了一分晨光的跃动,刚刚好,就这一坛吧!”盖上酒盖,递于凤语手间。
凤语歪着头看着他,眼中多了一份惊奇:“公子竟这般懂酒!”所拿酒香,正合她的心意,却不知竟能说出如此的一番话,只知道这样酒味道特别的好,却不知道是经过光阴的淬练。
“空泛之说,倒是让姑娘见笑了!”
凤语接过酒,笑意吟吟:“那小女子便在些谢过公子!”
“不用!”男子将手轻轻一托,恰好托住了她做揖的形态:“姑娘倒是可以付一些酒酬!”
不说钱,却说酬,让凤语微微一诧:“公子何意?”她问。
男子笑了,随意却不轻浮,轻率却不让人讨厌:“这般纤美轻灵的气质,为何会有这样暗淡的容颜。”
这是第一个对她容貌有所怀疑的人,好是敏感,凤语垂眉微笑,后退一步:“公子又有何释意?即是为酬,也可为酬金,这十俩银,我放下了!”她笑着转身,翩然隐于门后,退出韵香楼中,消失在男子视线之中……
男子大步跨前,完全将大门敞开,一束束耀眼的阳光涌入楼中,清爽一片。
“好奇特的女子……”他淡淡笑,轻轻语,眼间若有所思……
转身,那金色的光正照在了绢秀的字上,如一朵朵初绽的花朵,凝香可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