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主要是过去的一段时间内,我亲自经历并目睹了这次猝不及防的空难惨状。机身前端的人几乎死绝了,遇难人员的躯体被赶来救助的子弟兵用一个个战时才用得上的藏尸袋堆满了乡间马路边。
那触目惊心不堪回首的现场啊,总是留在我的脑海里,驱之不去,抹之又来。即使我因为参与救助而至饥肠辘辘,但这一顿迟来的午餐,再也勾不起我往常狼吞虎咽的食欲,看看花坛内枯萎的无名花叶,我只好让这顿粮食半途浪费了,虽然我过去有极少浪费粮食的习惯。
当地政府救助还是蛮及时的,除了控制整个医院的秩序外,他们还分成了若干个工作组有条不紊兼紧张有序地开展了工作。我这个唯一全身无伤的乘客早就被他们关注了,除了报备名字存档外,他们也让我具体讲述当时空难发生的短暂过程。
当这一切忙完后,我才有空找寻我公司的董事长以及过去几乎成了我丈人的钟卫国。人群汹汹,能找到他们的确也不容易,最后是一位刚才联系过我的当地干部带路,我才得知他们两个人正在轻伤隔离区内接受治疗。
隔离区是不允许除救助组之外的任何人随意进入的,我因为是毫发无损的正常人,但警卫人员只能让那位当地干部进去把他们的情况告诉我。得知他们情绪稳定并通过当地干部了解到,像他们这样算不上轻伤的乘客可在午后三点左右由当地政府包车分送各人先到省城,然后再转车到南州这个大家今天本已到达却永不到达的目的地。
把剩饭剩菜倒进医院食堂的潲水桶后,我再次经过食堂走道时,才发觉这走道边有一方镜子供人整理形象。汗!我此刻的形象啊,用哪个词语也形容不得:头发还不算很凌乱,但胡渣子好像又冒长了些。眼神依旧那么自信和从容,但血丝大白天也钻出来严重影响我的眸正神清。深色的西服上血迹斑斑,没注意看好像也不明显。西裤和保暖裤后来到医院时仍掉了,原因是泥水脏倒罢了,那湿漉漉刺骨的冰冷没运动时可真不好受。接受了救助队带队官兵临时发放的迷彩裤,我还领到了一双照样迷彩的解放鞋。
虽只有一层的迷彩裤,虽没有袜子的偏紧解放鞋,但我的身上还是充满了感恩的温暖。虽穿着总体形象过于不伦不类,但我命不该死,不,命不该受伤,连我自己都感觉到不可思议。额的神啊,这到底是不是新的传说?俺到底是不是天上的某一星宿转世?
突然想到那位手臂脱了臼又被我紧急接上的空姐,她其实也不仅手臂受了伤,下机后她可是完全瘫软了,再也没有机上的坚强。当时问她,才知道她早就臀部受过撞击,也许是盆骨受伤了,但她竟然咬牙坚持救助其他乘客,我不得不对那位不知名姓的空姐报以崇高的敬意。
要论美貌,我乘过这么多次的航班,好像还没看见超过自己女性朋友们的美貌空姐。即使这位算是貌还蛮美的空姐,记得她送饮料服务时,我只对对方的职业素养比较满意。患难之时见真知,她不仅外表可以,职业素质也非常高。偶真的很佩服。可惜,她瘫软之后被抬上担架后,不知安排到哪里去了,只记得她只是泪流满面,无声地抽噎,真是令人心痛啊!
可以理解,她的同事们大都魂归九天了,剩下的也大都受轻重伤了,任何人遇到此种境遇,心伤也是无以伦比的。我和我的董事长以及钟卫国大体无恙,远在南州的总经理在电话里头也是喜极而泣!
钟琴我没与她直接通电话,我只是把所有的情况都告知李瑜,让她转告我的曾经恋人钟琴。我的朋友同事们就不必告诉了,他们虽知道我去上海,但我并没有告知任何人我是乘此次航班回南州的。
电话里得知,钟琴与李瑜一样,也是一起到南州机场为她们爸爸接机的。李瑜还告诉我,她当时得到我的打来电话时,先是惊异,后是震撼,再后来就是几乎晕眩了。钟琴就在身旁,她恍惚了一阵才告诉她。等她讲完了事情经过,两人相抱抱拥而泣时,南州机场才用沉闷低哀的广播声告知,此次航班突遇变异气象,临时紧急选择省城机场附近强行着陆,据最新消息显示,机上乘客伤亡不详,具体数字等有关部门公布才算,请接机的家属少安毋躁,按秩序到临时紧急办事处登记查询云云。
多亏了我一背完董事长就开了手机啊,不然让总经理李瑜或钟琴哭死过去,我的心可会撕裂几大片滴。手机啊手机,真的很感谢你,千里之外的互传,靠的就是你这高科技小样啊!小样与大样的电器,好像都是老外发明的,与他们的创新理论和实践比,我们中国人到底是怎么啦?
前几十年,我们两弹一星的元勋们,为了国家和民族的未来而创新,他们有的不远万里冲破阻扰回归故里,与国内的科学家们默默地贡献了自己的一身,有的至今仍健在,他们才是中华民族的脊梁!而今我们大飞机仍不能建造,即使空难后的理论分析,也要拜托欧美的科学分析者,真是国家与民族的羞耻!大的羞耻有,小的羞耻也不会少,一个号称天堂的城市,一段一段的爆浆古怪道不明的飙车杀人事件,真是令全体国人一次次蒙羞!看我想到哪儿啦,手机铃声响了一阵我才反应过来。
“你好,我是林宇,请问您是……”
“我是老李,号码陌生吧,呵呵。”
“啊,是董事长,您有什么事情交代我,请说。”
“我们午餐也用了,此刻正养神着。没想到这次事情,让我与老钟成为了一见如故的好朋友,托他的福,省城丰联购物总公司早已派出三辆专车来接我们了。实际上也不能说是接,呵呵,应该说是送,送我们一起从高速路走南州。你身体无恙,先到医院外头等着,估计他们车子很快就到,到时我和钟先生再一起出去,辛苦你了。”
“不辛苦,这是属下我的职责,刚才托当地干部得知你们大体安好,属下的心才放松起来啊。”
“林宇,不客气,你不必自称属下,我也不称你林经理,只要公事以外,我们就要像一家人一样,我早从小女处得知你孤身一人,若不反对的话,我们回南州我会向老同事们宣布认你为义子,你认为可以吗?呵呵,我们这样电话说,好像显得我不够诚意啊。”
“我,这个,我,我太感动了,您都不嫌弃我的话,我还有什么话说呢,只是我怕总经理会那个,那个……”
“没有这个那个,她早就当你是她的亲兄弟喽。等仪式后,你叫我干爸就可以,干爸有些?嗦,直接叫我爸最好,呵呵,希望你理解。好了,就说到这,我再养养神,也许到南州后没几天,额角的破皮处,也会收口了,那时也是过年的时候。”
“伤口一定会好的,董事长,我这就出去等车,您休息一伙,挂了,再见!”
“好,再见!”
挂了手机,我原地发呆了一时。太不可思议了,我刚才想到了许多事情,甚至都考虑到国家和民族的高度了,唯独董事长会心血来潮地认我为义子这件事无法预料。汗!我等心里平静下来,才双掌合十,面朝天空,一是感谢父母的在天之灵保佑我安然无恙,而是默默地诉说董事长认为为义子的事,闭目默念中,我仿佛看见慈祥的双亲脸含喜悦,点首赞成,然后悄然挥手远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