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花香愁满径 前尘不愈伤 (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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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香丘行到张入云面前,伸玉指刮着自己粉脸羞道:“阿云最近越来越不长进了,方才见了环姐姐的神像,便说些浮浪话来,这时见个才只这么点大的小姑娘,却又怔怔的看了人半天,虽是有些姿色,但却怎及得平日里见过的叶姐姐她们万一。眼巴巴的像条小狗一样,真是羞死我了。也不知是不是自练了那老和尚房里那龌龊画召的,下次你要再这样,可别说你认识我,我可丢不起那人!”说完嘟着嘴,已是转身就走。只留下一旁被抢白的青一阵红一阵的张入云,当下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香丘已走,赶忙追了上去。

      未知才这么一疏神的功夫,香丘已是和人争执了起来,待张入云行进前一看,原来是她在人家包子铺买包子,却因为价格原因和店铺里的小伙计吵了起来。

      就听香丘道:“一文钱就能买好大一个香喷喷的白面馒头,你这红豆包只不过白面里面放了些豆沙,就立时坐地起价,长了十倍的利,真真一个大奸商。你买的这么贵法子还让不让我们穷人吃包子了?”她话说的虽如此,但手里却也没闲着,一时就见她正拿着一只新出笼的豆沙包直往嘴里塞,却是边吃边与那伙计吵架。

      而那店里小伙计却是大叹冤枉,一是向香丘比着自家的红豆包如何选料严格,二是极力诉说此地偏僻,一年只这几次庙会赶个千辛万苦到此地赚些利钱。不想香丘听了却是不闻不问,只不理他。

      张入云眼尖,见香丘身后,却站着六七个身着粗布,眼儿巴巴的望着那包子铺的乡下孩子。一时已是看出香丘心意,忙上前取过一块碎银,行到二人中间,欲递给那小伙计,买些红豆包来散给一众孩子。

      未想香丘见了,却是横了他一眼阻道:“这事阿云你别管,我今天就是要这家店里把这包子的价格降下来嘛!不然的话,就是舍了一次包子给这些孩子。但等日后,他们一样买不起,只得一次,却是济得什么事!”说着话,却又大口吃包子,转眼就已只剩下一丁点在手上了。实也是那店家将那红豆包制作得法,选料精细,确是比日常的红豆包好吃许多。

      张入云听她说的这番话,意思倒是有些,当下还真不知道说些什么来阻止她,但商人好利,这又是年下的庙会,看香丘这等吃法,这红豆包必然味道极佳,该当比日常包子强过不少。不过这价格长的也实在太过离谱,摆明了这些包子不是卖给当地穷人家的。细想起来,店家如此定价,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道理,但无形之中,已将这庙会旁各色生意的价格都抬了上去,如此下去实是让往来进香的穷苦人家无从选择。

      正在他思索时,却忽听得香丘哎哟一声惊呼道:“伙计你快来看看,你们这店里都是做的什么包子啊!”说过话,却把手下只剩得一点点包子皮塞给他,但见内里竟是有一只青虫在里爬动,张入云见香丘竟行的如此张智,却是当场绝倒!

      那小伙计见了,知眼前这位小姑娘是成心来闹事的,当下歇力申辩自家包子都是精调细制怎么会有虫子,再说就是有虫哪能还是活的。眼前这般,摆明了香丘是与他家为难,要坏包子铺的生意。且言中还讥笑香丘把个那般大的包子吃了还剩一点才来与自己说,虽是她人生的美丽,却是个吃白食的主。

      这话可把香丘惹恼了,一时只分辩他定是摆出来时不注意清洁,让个虫子咬着爬了进去,店里也有看顾不周的不是。当下撸了撸袖子,便是上前翻动那包子铺,欲再手下弄鬼,二番变出条虫子来,伙计见了自是不许,却哪经得起香丘一根小指头。

      那铺里老板先时正在算帐,此时见实闹的有些不像话了,又见香丘衣着鲜亮,不似个吃白食的,再见她身后还站了一个精瘦却又两眼充神的汉子。他开店为利,却当不得香丘这样搅闹的主,当下只让小二陪了礼,又取出四个包子来,用纸包好了赔还给她,一时间礼数倒是周全。却让香丘有些没了脾气,只在一旁苦思怎么才能让那店家将包子价格降下来。

      正在这时,却见一个青衣小婢子走到包子铺前,取出银钱来,与老板买了二十个,又与老板说道:“我家小姐前来为父母大人祈,知你家店里包子好吃,有心买你家东西舍人,你一日放一百个包子与前来乞食的穷人,直放到年关算完。”说着又取出一锭足色的五两元宝与老板。后又唤过一旁那眼勾勾看了半日的穷孩子过来,一时人手两个送了,当下那几个孩子得了包子,却是满心欢喜,一溜烟地跑了!只剩下一旁已是气的满面寒霜的香丘。

      那店家知这小丫环是柳家镇镇主柳府内的仆人,他柳家财雄势厚,当下见了有这好买卖,自是忙不迭的答应了下来。

      再说那小丫环自经了张入云身旁,一时也认出了他,当下只将头一撇。再见和他在一起香丘生的美秀非常,却是看的呆了一眼,只又想起她是和张入云一路的,且方才又是粗声恶气与店主争论,一时也自认做和张入云一般有些粗劣,当下鼻下轻哼一声,即转身离去。

      香丘本就为她滥做好人,便宜了店老板生气,此刻见她一个小丫头家比自己还小了不少,却是目中无人眼含鄙夷的打量自己。香丘原来就是娇嗔刁蛮的性子,如此之下,更得大怒。只是那小婢子一丝武艺也无,怎好和她计较。当下没奈何,只得脸一偏朝向张入云。

      张入云见她唬着脸看着自己,知其脾性,一时脑子里嗡的一声,知道香丘已是发难在际。果然香丘行到张入云身前便是嚷道:“都是阿云你先时眼神轻薄无礼,这倒好,连累我却被这般大点小丫头看不起,真气死我了!现在事已如此,阿云你且说说该怎么办。”她嘴里只诉张入云不是,却全不对自己刚才粗声粗状与人争吵,有一些感觉。

      张入云知其话篓子只要打开,便是半日的说辞,急忙拉了她往庙会深处走去。果然因两旁摊点乡风浓厚,香丘只唠叨了一会儿便被各色趣物引逗,忘了责难张入云。其中尤以那农家最常见小猪仔,却是最惹香丘喜欢,虽是臭气熏身,但实是憨态喜人。若不是张入云不许,她倒真想买一只带走,只是日后会不会沦为乳猪的下场,却又难说。

      就在香丘看的开心之际,张入云却眼见先前庙内的那位小姐与青衣小婢子,已是上了一辆华丽的马车。她家里是显是富贵,一时只粗使的老婆子也带的两个,在一旁赶车的,护持的家奴也有四五人。当下那赶车的扬起马鞭,排开人群,一队人马颇有气势的向北方行去。

      张入云自见了那妙龄小姐后,心上总有一点牵挂,此时见人走了,不由竟有些怅然。只是他目光锐利,见自那一群人走后,其后竟跟有一个枯干矮瘦,劲装打扮的猥琐汉子,只一溜烟的跟在马车后亦步亦趋的潜行。当下心道一声不妙,却是不管还在掩着鼻子逗猪的香丘,只一把挽了她的手,急急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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