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这个城市,我失去了和很多人的联系,我想他们不要再认出我来最好,那样我可以找到一点自欺欺人的自尊。我也想,我会重新认识一些人,就像踏进大学的第一天时一样重新开始,我的过去对于别人来说是一张白纸,我会变得这样冷漠,没有之前那么强烈的感觉,一切的变化仿佛来得很快但也很自然,我以为自己看到了很多的事情,理解了很多的人生。而且事实上,一切的事由都好像是这样发展过来的。
那个傍晚,熟悉的音乐中,我在自己的签名里又写下了这样的字句:请允许我尘埃落定,用沉默埋藏过去。不论别人在下面评论的是“休想”还是“支持”,我都希望和期待自己可以重新开始得。那个傍晚的决定给了我信心和目标,日子长了,一个人是很容易忘掉很多事情的,只要你决定了。那个傍晚,在一个站台旁边,我再次看到很多的人从我面前走过,但我没有了之前想去坐车游逛的心思,没有了去看看江水滔滔,无所事事地冲动。之后的很长时间至今,我每天穿行在图书馆与寝室之间,经常看书,也经常上网,但也隐身,常常很少聊天,偶尔在校园里匆匆而过的时候,对身旁经过的情侣们已经完全失去一瞥的兴趣。
我想,人们都只是在一瞬间相互打个照面。
在图书馆的书架前来回踱步,仔细挑选自己喜爱的书本,我以为我已经没有了去看纸质书本的能力,但很庆幸地发现,其实还有。那些久违的面孔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昔日熟悉的感觉依旧能很轻易地涌上心头。那几天里,我把一本叫做《盲流》的书看了两遍。因为它的封面上写了这样一句话:无论你有多苦,都能从本书中找到活着的力量。
人们说,图书馆是一个很浪漫的地方,这种浪漫也许来自于漂亮姑娘的多少和缘分的深浅,我看见很多的情侣在这里学习,在这里谈笑,在这里卿卿我我。但我独自坐在靠窗的座位上,往窗外看着,我知道,那里的浪漫从来不会蔓延到这里,也许,也是我的拒绝。夜晚,在网上和一个本班同样热爱一种声音的朋友聊起各自地从前,那些熟悉的声音慢慢响起在耳边,竟不由自主地很是感动。她介绍自己喜欢的电台主持人和波段给我,要我一定要听一下,我上网在线听了很长时间,但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她描述的那种感情,因为不听那样的声音已经很长时间了,因为不想那么一直活在记忆却走在现在,给别人和自己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因为害怕自己小心翼翼地走在路上,每天,每个月,每年,匆匆而过,但不知道自己将要走到哪里去。其实很想告诉她,我也想在每个深夜,抱着收音机听着我和她都喜欢的那种声音安然入睡的,但那种声音会让我沉迷,我害怕那种沉迷……
这个城市慢慢地变得很热,这个学期的课早已接近尾声,大多数的课已经不再上了,我便每天躲在寝室里不出去,偶尔上网,大部分时间听歌,少部分时间写字,抄笔记。有时候一天到晚也只吃一次饭,但感觉不到饿。晚上站在阳台上,看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和那些在空中漂浮的思绪,耳边传来许美静的歌声,安静中带有一点忧伤的声音,用波澜不惊来形容再好不过。于是发现,以前不喜欢的东西,原来也可以这么不知不觉地接受起来并觉得很好。
异常地热的夜晚,我脱掉上衣坐在桌前敲打着这些字句,想起了有一天的课堂上,那个小姐姐写个字条过来问:还一个人常去长江边走吗?我说:很久没去过了,没时间,也没那个想法了。她说:那就好,我多心了,那是个开心的地方,希望你每次去都是开心的。我在那纸条上回了个大大的笑脸,说:会的。其实是真的。在昔日劳累与厌倦的道路上,我现在平静得不可思议。
很多的学妹学弟们叫着学长,开始听着别扭,还有点惭愧。慢慢地这种称呼就被她们换成“叔叔”。那种感觉不知道是怎么形容出来的,只觉得离她们很远,她们的年轻和青春活力我也许再也不会有。偶尔在抽屉里看到一些纸条,自己写的,也有摘抄的,慢慢读着上面的句子,就很自然地想起多年以前的路口,那些亦幻亦真的景象,脚下的路边有很多鲜艳的花儿开放,溪水淙淙流淌。甚至还会有鸟儿和蜂蝶。那种感觉多么美妙。但不知道这个狼狈的路途怎么走着走着就成了这样。忽然就很清晰,充满坎坷和迷惑。
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慢慢离去,我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见过记忆中的那个人了。忽然地很想念那个敢爱敢恨的人,在路上走着,在寝室坐着,在键盘上敲着,在阳台上驻足,每时每刻……我也神经质地变得很勤快,在那个傍晚,把桌子上收拾了很多次,打扫了寝室卫生,收拾了阳台上的东西,洗完了所有的衣服,直到没得洗了才罢手。音响里一直放着许美静的《迷乱》。我一边听着一边疑惑自己为什么忽然这样地喜欢听她的歌。
那个刚刚认识又告诉我他只是路过的朋友,那个敢爱敢恨的女子,那群一直在一起为自己喜欢的事业奋斗的同仁们,就这样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了,还记得那天最后一个例会,去与留的抉择,我一言不发,我知道自己喜欢这个工作,其他一切完全不会是我留下的原因,但说不出的感觉还是不断地萦绕起来,于是理解了前辈们看我们不顺眼的道理,原来如此。
越来越认识很多人,走过与路过。我很担心,那一天,走过你的身旁,却再也找不到你的视线。
身边有人去自杀,有人去流浪,有人在远方呼唤着自己的未来,还有人在无所事事,我站在旁边,再也不敢身在其中了,再也不会写那些淡漠四季颜色的文字,再也不知道曾经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凄美和伤感。让自己轻松离去,在晴朗的天际歌唱,我们只是相互路过彼此。
这样的日子久了,我已经习惯。不再说起从前,不再言起关于理想的誓言。我相信人是有天性的,我开始变得冷漠,潜藏的冷漠开始活动。对任何人和事都提不起兴趣,我终于走到了自己灿烂年华的极限。
我想,人们都只是在一瞬间相互打个照面。一百年后,我不是我,你不是你,曾经的岁月里没有我,也没有你。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