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迁笑道:“承蒙天使谬赞,谢天使美意!只不过,天使有所不知,非是继迁不愿入朝,实为不能。李氏在此三百余年,祖宗坟莹尽在此地,安忍离去?再者,边民一直是由咱李家代天驯牧,继迁不忍弃之而去,他们也不愿继迁离去。还请天使见谅,回去在天子面前多为美言。继迁别无所求,只愿作个看家之臣,世世为皇上守护边庭。”
秦翰听到这里,目中异光一闪,却不动声色笑嘻嘻地说道:“既然李大人如此说来,咱家少不得要将大人之意上达天听。咱家来时,皇上说了,非常想念李大人。如若大人一时脱身不得,还请大人选一优秀子嗣,代大人面圣,以解圣上思念之苦。李大人以为如何?”
李继迁一听,这是要人质。当时恼怒,就要发作。一边的张浦见状,慌忙说道:“圣上真乃是仁义之主。远在东京九重深宫,仍不忘大首领父子。如此仁爱,实是我等边民之福。可惜,大首领的孩子,尚在襁褓之中,要不然,定送其入京,接受圣人的教诲。”
秦翰不死心,阴笑道:“既然李大人子嗣尚小,就请派一弟兄或侄儿,随咱家进京面圣,承受天恩。”
李继迁冷笑不语。
张浦笑道:“若说兄弟子侄,大首领在京已多矣。就不敢再劳动圣上操心了。”
秦翰语塞,只得嘿嘿奸笑。暗自计议,此计不成,只得下毒手。
一时宴罢,秦翰嘻嘻笑道:“李大人,各位,咱家酒足饭饱,有些疲倦,意欲歇息,李大人看咱家在哪里安歇?”
李继迁道:“还请天使见谅,鄙地地薄人稀,条件简陋。如天使不嫌弃,就请天使与继迁同宿一处,若何?”
秦翰欢喜地回道:“如此甚好。”
张浦见此,眉梢弹跳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散席之后,张浦将李继迁的贴身侍卫尕朵子,叫到一边,悄声吩咐叮嘱了一番,方才不太安心地回到自己的帐中。
秦翰来时,领皇上密旨,如李继迁无意归顺,又不纳人质,可寻机除去。
秦翰在朝廷内,这种事没少干,内侍、宫女,内亲、外戚甚至朝中大员,只要惹恼了皇上,成为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秦翰便或下毒或沉潭或活埋,为皇上除去这个人。
就包括宋太祖赵匡胤的死,恐怕世上也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秦翰此来,备有两件至命的东西,一个是毒药,一个是刀。
药名满天红,人吃下后受刺激便会喷血而死。
刀也非一般的刀,刀上涂抹的有见血封喉的剧毒。
在秦翰最理想的,当然是把满天红设法掺在李继迁的饮食之中,让他将一腔热血喷个满天红,然后一命呜呼。
可尕朵子和侍卫们不错眼地看着,实在是无法下手。
于是,他就想挺而走险,趁李继迁睡熟,贴近李继迁,一刀毙其性命。
对于秦翰这个人,赫连山的飞鸽传书有详细介绍。
为此,张浦对他是格外不放心。虽不知道他居然怀揣这样恶毒的杀人器具,却知道他绝对不会安好心。在叮嘱过尕朵子后,仍旧不放心,便把沙狐儿唤来,详细询问江湖上的阴谋诡计,并商量对策。
李继迁的卧室,设在帅堂后面的一间大屋中,原来只有他一个人住,现在,他同秦翰同睡其中。一东一西两张毡榻,相距不过两丈远。
李继迁同秦翰进得卧室后,李继迁向秦翰道过乏,倒头便睡。片刻之后,便呼噜声响。
秦翰心中有事,假寝在床,静听李继迁的动静。
秦翰人物俊秀文武全能,伶俐乖巧非常讨人喜爱,否则他也不会在千百个太监中脱颖而出,年纪青青就成了副总管太监。
据太监们相传,皇上同他有一腿。而他人根不存,也乐得有此享受。
当然,这都是传闻,不足为凭。
秦翰挨到半夜,听李继迁呼噜均匀,不是假寝,心头大喜。又侧耳听外面,也是寂静无声。便悄悄起床,口中打着呼噜,先找茶壶,准备下毒,却发现没有茶壶。
便向李继迁的床边摸去。
秦翰一面摸索着靠近,一面伸手入怀,将那把见血封喉的尖刀握住,悄悄来到李继迁的面前,将刀缓缓抽出,慢慢地向李继迁伸过去。
秦翰不需要用力刺杀,只须在李继迁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轻轻划个小口,或刺上一个小点,只要见了血。刀上的毒药,是见血封喉,李继迁的命就算是交待了。
尕朵子听了张浦的交待,在李继迁卧室外面,扯张熊皮权作被褥,盘膝坐在上面。
尕朵子耳边先传来李继迁那熟悉的呼噜声,然后是秦翰辗转反侧,在卧榻上烙饼。
听着秦翰的翻身声,尕朵子精神的猎狗一样。后来,秦翰也打起鼾声,尕朵子的困倦可就被勾引出来。虽没有昏沉睡去却也是迷迷糊糊,半醒半睡。
这时,秦翰可就举着刀,打着呼噜向李继迁摸去,只要秦翰的刀在李继迁身上一点,或者轻轻一划,李继迁就得命丧当场。
就在这寂静无声神鬼掩目的惊心动魄的时刻,一声闷哼,自继迁榻边传出,两道寒光一晃,一物跃到秦翰面前,两把利剑刺向他。
秦翰吓得哎哟一声,飘回到自己的床上,呆呆地盯死寒光看。
外面的尕朵子闻声探头进来问道:“怎么啦?”
秦翰定定惊魂回话道:“没什么,做了一个噩梦。你且歇息去吧。”
尕朵子听听李继迁呼噜依旧,并无异常,便又回到外边的熊皮上坐下。
列位尊敬的看官,书到这里,大忽悠可要卖关子了。列位,要想知道是什么东西救了李继迁的性命,且看下回分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