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红马自远处飞奔而来,象是天火,近了细看,正是阿旺的宝马天火。马上人是阿古大。
阿古大滚鞍下马,惶急地抚胸施礼道:“咱的爷,可找到你了。咱找了快一个月了。再找不到爷,咱不饿死马也累死了。出大事……”
阿古大说着,急忙掏出一封羊皮书信递给李继迁。
李继迁接过一看,面色大变,呼哨聚众,翻身上马,箭一般射向夏州。
信上写道:继捧归宋,尽献基业,大变在即!速归!
信是张浦写的,还附带杂谋月给李继迁的一封信:十八弟,你七哥懦弱无能,斗不过那些老奸巨滑阴险残暴之徒,你又不肯援之以手。没奈何,百劝不止,他执意归宋。此一去,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李氏血脉,恐从此断绝矣。十八弟,你是咱们李家的金翅大鹏,也是咱们全族人的指望。十八弟,你一定要振作精神,奋起神威,扛起咱们李家的大旗,为李氏宗族和蕃人做个榜样和主心骨!替咱们李家列祖列宗留一血脉、烟火……
那日张浦接到杂谋月的这封信,大惊!急忙派阿古大寻找李继迁报警。
阿古大前脚出银州,石保兴后脚便进银州,专门来对付李继迁。
而自任银州刺史的李继云,素与李继迁是对头,与李继捧新近结下血仇,便成为朝廷利用的对象。
石保兴根据秦翰的布署,先与李继云取得联系,声言保奏他为银州刺史,美得他不知东南西北,令石保兴顺利进入银州。
石保兴从李继云处得知李继迁不在银州,一进银州便将蕃落府监控得水泄不通,专等李继迁自投罗网。
张浦措手不及,任有通天之智也无力施为,只能仰天长叹。
李继迁接到阿古大的报警,匆匆赶到夏州,发现夏州已然换上朝廷的军队守卫。
便没进城。找人仔细一打听,才知道,李继捧已于月前举家进京。
而李克文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只落个留后数日的赏赐。
尹宪兵不血刃进入夏州,取得定难军兵权和坚固的夏州城。
紧接着,秦翰便大兵入城,解除定难军兵马武装,就地遣散。然后宣诏,废除定难军,解除李克文的定难军留后,改任博州防御使,遥领静州刺使。令其即时前往东京。
李克文后悔莫及,欲杀出重围,回绥州重整旗鼓东山再起,不料他最倚重的谋士张崇贵,听秦翰一声号令,命众侍卫将他拿下。
李克文这才知道,张崇贵居然是朝廷内侍禁卫副总管,借故接近他,在他身边潜伏多年,现在才暴露身份。不但当场将他拿下,并趁他在夏州做美梦时,已窃取他的印信,使秦翰一箭未发进入绥州,解除绥州武装。
秦翰取得绥州之后,严密封锁消息,快速移师西进,顺利取得夏州后,这才翻脸与李克文摊牌。
李克文无奈,只得捧着唐僖宗赐其祖拓跋思恭的铁券及朱书御札,前往汴京。
与此同时,宋军全面收网,河西都部署李继隆自灵州东进,解除宥州李克明及几个长老的武装,礼送他们入京。尔后待厢兵接防后,李继隆大军西移,压迫吐蕃与回鹘。
新任夏五州都巡检使袁继忠,率大军自东压向静州,兵临城下,传旨令李克宪与诸位长老军主等即刻入京。
李克宪问袁继忠:“李氏怎么辜负朝廷了,连一州都不留给咱?”
袁继忠回答道:“天子以夏州归顺,赐以车旗,予以银币,将擢其诸父、昆弟并居方面,宠荣极矣。静、银僻在羌夷,民贫地瘠,朝廷召公等入京,共享富贵。今克文诣阙,静州孤立无援,若犹怀顾望,一旦兵临,羌人嗜利忘义,势涣心离,悔何及耶!”
李克宪惊疑许久,没有办法,最后只得听从袁继忠的安排,率众随从使者赴汴京。
这么一来,李家宗族,除李继迁一支,和偏远蕃落的一些远宗,被朝廷一网打尽。
党项羌失去倚仗,宋军便急不可耐地暴露出终极意图,以捉拿反叛的名义,大肆掠夺马匹、骡、驴。牛因行动缓慢,不适宜运输,骆驼因不适合山路运输,一时还没有遭劫。
各州党项人见首领离去,宋军大肆抢马,纷纷逃离城镇远赴山林。
秦翰为阻止党项民众逃跑纵兵镇压,暴内陵外,逮住逃亡者,便尽收其畜产,掳其女子,后来对安居的党项人也开始抢劫。
一时间,长官暴戾恣睢,兵士剥肤椎髓,烧杀抢掠,平夏五州如人间地狱。党项人生不如死,那些久居蕃地的汉人也没能幸免。人们若阪上走丸,奔走逃亡。
李继迁了解到这些情况,如闻霹雳,似遭雷击,头晕目眩,心若刀绞,迷茫了好一阵子后,心乱如麻地赶回银州。
眼看快到银州,路边闪出千玉花花。
千玉花花松了一口气,拦阻李继迁道:“可等到官爷了!蕃落府已被朝廷兵马监控,张浦阿哥和蕃落府的人都被软禁,内外不通。张浦阿哥请咱在这等官爷,让咱传信给官爷,千万不能入城,自投罗网。”
且说张浦在蕃落府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百思无计,忽听到大门口有人在吵闹,探头一看是千玉花花,与封锁大门的宋军争吵着要进府。
张浦喜出望外,忙用党项话说:“花花,你姐姐不在这,你赶紧离开这里,进来便出不去了。有什么话,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写信,令玉霜儿传递。玉霜儿传信的事,死也不敢让第二个人知道,否则官爷和咱都会没命。你明白吗?”
千玉花花一见张浦,激动得热泪盈眶。鬼机灵的她一听便明白,闪着泪花点头,用党项话说:“咱去城外没人地方写信,让玉霜儿来找你。”然后又用汉话说:“既然咱姐姐不在,咱就先回家去等姐姐,若是咱姐姐没回家,咱还会来找你们算账!”
千玉花花丢下满腹狐疑的宋兵,跑出城外,放出形影不离的玉霜儿,进蕃落府去找张浦。张浦写封信令玉霜儿带出,请千玉花花在夏银驿道上拦阻李继迁,不让他进城。
果然不出张浦所料,李继迁先去夏州,又返回银州,被等了数天的千玉花花等着。
李继迁听了千玉花花的话,震惊不已。愣怔一下,反而清醒了许多。苦笑道:“花花,谢谢你不计仇怨帮咱!你姐姐怎样了?”
千玉花花神色一暗,却笑靥不改:“姐姐失踪了,到处都找不到。咱帮你们传过信,还要去找她。不说她了,只要她活着总能找到。别说官爷救过咱,就凭都是蕃人,帮官爷也是该当。官爷千万不敢进城,听说各州的军主长老们,都被逼着去东京了。朝廷的人马正等着官爷哩,只要官爷一进城,便别想走了。”
“谢谢你!”李继迁振奋精神,笑道:“花花,你说,若是你的亲人朋友被困在银州城里,你进不进去救他们?”
千玉花花笑道:“救!”
李继迁道:“那你说咱该不该进城?”
千玉花花点头:“该。”
李继迁道:“那咱便进城了。再见!”
李继迁向千玉花花挥手告别,打马奔银州。
千玉花花愣住,眼珠子转了转,猛然醒悟:“不对,官爷快回来!”
李继迁回头挥手,毅然决然地向银州奔去。
千玉花花急忙写报警信,放飞玉霜儿。
第二章人间地狱
银州是一个沃壤宜粟,其米汁如脂的地方。后人因此将其改称米脂。银州地处无定河中游,东部为梁状丘陵沟壑区,西部为峁状丘陵沟壑区,中部无定河谷地带,地势平缓,适于耕种。银州,山可牧、谷可耕、水可鱼,物阜民安。这里地灵人杰,“盛产”美女。
据说,千古留香的美女貂蝉,就是此地生人……
即使是五代十国,天下大乱,战火纷飞,中原河东饥民无数,饿死不知凡几。而银州野无饿殍,民无饥色,安居乐业。
放眼望去,绿山、绿水、绿坡、绿地、绿天。目光所及之处,就一个字――绿!
此时的银州,满山遍野到处是绿色,山林叠翠,谷草埋人,沟溪淙淙,根本见不到黄色。莽莽苍苍的草坡原野,布满马莲、冬青、芨芨、沙蓬、骆驼刺,油绿的野苜蓿似巨大的碧毯,遮掩蛮荒与沙碛,映照得天地一派碧翠。绿了眼睛,绿了心,绿了灵魂……
然而此刻,银州城头上却刀枪林立,城门口有重兵把守,刁斗中有人在眺望。宽阔的护城河,灌输得沟满濠平,进出的吊桥边,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
过往行人,人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个个哭眉死眼,惶惶若丧家之犬。
盘查行人的官兵,一个个横眉立目如狼似虎,张口就骂,抬手便打。
搜检盘查的重点,是党项人。一些鼻子直点,鼻梁骨高些的汉人,也跟着倒了霉,恨不能自己一巴掌将鼻子扇歪,一拳把鼻梁骨砸塌。
“什么人?”一个都头,手一指,拦住一个走亲戚的高鼻梁的汉族小伙子。
“庄稼人。军爷,咱是庄稼人。”小伙子点头哈腰,呲着黑豆牙陪笑道。
都头喝骂:“知道你是庄稼人。就你那个怂样,不是庄稼人,还能是圣人不成?问你是哪族人?”
“军爷,咱是汉人。”小伙子道。
“汉人?”都头高一眼低一眼打量着小伙子,骂道:“汉人有长你这种硬球鼻子的吗?蕃狗冒充咱汉家爷们,意图蒙混过关?来人,打他!”
过来两个小长行,揪住小伙子就打。
“军爷,军爷,咱真的是汉人!这鼻子,没办法,它是爹妈给的……”小伙子急忙分辩。
都头哏哏一乐,怒骂:“这么说,肯定是你妈偷了蕃狗,给你弄了这么一个鼻子?说来说去,还是他娘的狗杂种,给咱朝死打!”
一个长行踢小伙子,另一个长行啪啪扇小伙子耳光。当时鼻口窜血。
小伙子哀叫道:“军爷,军爷饶命!咱真的是汉人呀!”
都头摸出个铜钱,在手中一上一下地抛着,乜斜着小伙子:“怎么才能证明你是汉人啊?”
小伙子突然开了窍,从怀中摸出一串钱,递到都头面前道:“军爷,这个、这个能证明……”
都头乐了,接过钱丢进身边筐中笑道:“啊,这还差不多。早把咱这老相识请出来,何必挨巴掌。滚吧!”
小伙子撒腿跑了。
“下一个。”都头扭脸招呼,一看来人乐了:“哈……是个挨球的小蕃婆……”
来人是一个年青丰满酥胸高耸的少妇,低头分辩:“军爷,咱不是蕃人,咱是汉人。咱娘家姓王,婆家姓张,是这银州的老住户了。军爷不信,可以去查……”
都头大怒:“放屁!你个挨球的!汉人,汉人有长你这么大包包的吗?一看你这俩包包,就知道是膻羊肉催的,臊蕃狗日的!”
少妇面红如血,秀目含泪道:“军爷,咱真的是汉人!”
都头淫笑道:“那好!过来让爷闻闻有没有臊胡味?”
都头说着话,一把将女子拉过去,贴面蹭颈地猥亵着,忙碌半天不过瘾,干脆一把伸进女人怀里,握住两个丰满的包包,捏摸揉搓好大一会,抽出手放到鼻子上一闻,啐骂道:“挨球的还说不是蕃狗的肉褥子,不挨蕃球,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羊膻味?说!挨球的羊膻味是哪来的?说不清甭走了,一绳子捆了,卖到契丹挨球去!”
少妇哭道:“军爷,咱、咱汉子的是个放羊的!”
都头舔着手怪笑道:“嗯,这么说还差不多。可惜这么大个俩包包,便宜放羊铲了。过去吧。”
“你!啥球意思?过来,回来!”都头指着一个汉子呼喝。
排队等待出城的人丛中,一个汉子出了队列,向城里返回去,闻声回头道:“军爷,咱不出去了,还不行吗?”
都头喝道:“不行!你当这是你婆姨的黑洞洞哩,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过来检查!”
汉子撒腿就跑,被一个长行一刀劈倒。肩膀上的羊毛搭子落地,滚出雪白的银锞子。
都头冷笑道:“咋不跑了?看是你的腿快,还是爷的刀快?这定是党项叛逆,押起来!”
几个长行上去,将那汉子一绳子捆了,塞到城门边的藏兵洞里,将银搭子没收。
这边,轮到了一个少女。少女双手抱着膀子,两肘护着胸膛,哆哆嗦嗦地过来,
都头还没问呢,少女便怯怯地说道:“军爷,求军爷别闻咱……也别摸咱了。咱、咱汉子的也是放羊的。”
都头看看少女,照脸啐了一口骂道:“放屁!挨球的脸还没开,就让放羊的叠办了?过来!让爷摸摸是不是真让放羊的给日弄了?要真让放羊的叠办了,爷就放你过去。”
少女原本是一个还没有出嫁的姑娘,眼见前面的女子,都被胡摸乱亲一气,怕被猥亵了,才自作聪明地如此说。闻言两手抱胸蹲下痛哭,裤子湿了一大片,吓尿裤子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