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原形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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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俩一个挖煤一个装运,二人换着干活。按规定上午每人拉十二趟煤才算完成任务。当哥俩拉到第八趟时,突然听见井上一声强烈爆炸,震得巷道顶端的煤块哗啦啦往下掉。巷道电灯都灭了,矿井内已伸手不见五指。被拘人员纷纷挤向井口,井口已被爆炸物填埋大部分,空气越来越稀薄。升降机已被埋在瓦砾中。二生和大壮急忙喊管教,管教被上边落下来的石块砸伤,失去知觉。二人把管教抬到巷道里,给他喝一口水,撕下兜布给他包扎伤口。

    过了一会儿,他清醒过来,问:“怎么回事?”

    大壮说:“井口被堵死,咱们升不了井,呼吸越来越困难,怎么办?”

    管教说:“你们二人都是党员吧?”

    大壮、二生说:“现在咱们都是被拘留人员。”

    管教说:“我已知道你们的身份,有些事情对不住二位。但我无能为力。今日遇到这么大灾难,不依靠你们、不想办法,咱们这些人肯定要憋死,饿死。你们二人帮我想想办法呀,我求你们了!”

    大壮说:“‘政府’放心,一是上边很快来人紧急救助咱们,二是咱们要集思广义,想办法,克服困难。”

    二生忽然说:“我想起来了。这些矿都是乱采乱挖,前几天我挖煤时,挖到一个空洞,我用洋镐深挖几下,一看只有一层薄薄煤层挡住,又敲煤层,就透亮了。原来这个巷道和隔壁巷道挖通了。咱们要逃生,只有找到这洞。”

    管教说:“好好好,就这么办,你们带几个人去挖,挖出洞口,你们就带他们逃生。”

    大壮和二生带几个人去寻洞。一会儿,几人高兴地说:“打通了,咱们可以从那巷道通向竖井。”

    管教要大壮喊集合口令,清点人数。一个不能少。二生和另几个人先把管教送出洞口,然后大家顺序爬出洞口。在另一矿井巷道里摸黑爬了约一个小时,终于看见了光线。此时,这个矿井的挖煤工也集合在竖井口等待升井。一见又来三十几个人,也来升井,就想“欺生”。

    大壮赶过来说:“公司变电室被炸,升降机不能起动。管教头上伤口流血不止,如不立即升井,会有生命危险。大家互相照顾一些,咱不管是哪个矿井的、非常时期,大家忍耐一时!”

    有一个人挤过来,指着大壮的鼻子说:“你们是甚么人?你们是劳改分子、被专政对象!哼!”

    大壮不听尤可,一听此话气炸了肺,顺手一掌,把他打倒在地。这时一阵骚动,有几个窑工围住大壮,想挥拳动手。

    这时昏迷的管教清醒过来说:“我求求大家,千万不能动手,如果升降机运行,先让你们升井,我,……”管教没说完话,又昏过去。那几个窑工横眼退回原地。被大壮打倒的窑工爬起来没吭声躲到一边去了。

    大壮、二生一看管教伤势严重,大壮说:“咱们设法把管教送上去,唯一方法是咱们运用‘壁虎爬墙’,我揹管教,你在后助力,怎么样?”

    二生说:“还是我揹管教,你助力。”

    大壮说:“不用争,时间不等人。”

    大壮回头安慰被拘人员和众窑工说:“‘政府’头伤得很重,我二人把他送上地面,好去医院治疗,大家稍安勿躁,我二人送上‘政府’就下来,大家安心等待!”

    几十人大眼瞪小眼:这么深的井,如何能揹个人升井?这不是痴人说梦?

    大壮揹起管教,二生在后便把二人捆实,大壮脚踩二生肩头,说声“上”,大壮两手紧贴井壁一下一下搗掌上行。二生紧顶大壮的双脚,也一搗一搗向上爬行。双掌如壁虎吸盘,二人越爬越快,眨眼就要升顶。二人的“壁虎爬墙”术立刻令这三十多拘留人员和众窑工大开眼界。他们忘记了身处危难之中,欢呼雀跃。那几个窑工庆幸没有动手,如真动了手,必吃大亏。

    二人用“壁虎爬墙”术把管教送上地面,在地面上的人们“呼啦”围住大壮、二生,称赞二人神功、问讯井下情况。救护车呼啸着把管教送往医院。

    这次爆炸,不是开山炮响,而是地动山摇的两声大爆炸。知道消息的矿工、被拘人员家属,都急忙赶到矿上。消防、公安、医务、安全,一齐开车涌到现场。见大壮、二生揹管教上了地面,在惊诧赞叹二人的大力神功的同时人们纷纷询问井下情况。李明珍、周文治、李菊儿听见消息,急忙开车赶过来。远远看见大壮和二生的身影,这才放下悬心。

    大壮、二生把情况告诉有关人员之后又返身下井。市府人员劝他们别去了,二人说:“下边几十号人还盼望等候上边消息呢!”二人说罢,施展“壁虎爬墙”术,头朝下返回井底。众人把二人抬起来,高呼神功,神功! 大壮告诉大家,政府正在调临时发电车来救咱们。这些人太激动了,因为从那条巷道走到这条巷道,是这兄弟二人找到的,兄弟二人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哪!

    他们说:“不管是什么原因发生大爆炸,也不管谁救我们,不是你二人,我们就会困死、闷死在那条巷道里。我们感谢你们!原来有什么不足之处,还望大侠原谅。”有的人激动得呜呜地哭起来。

    大壮、二生说:“咱们都是患难兄弟,说不上救命之恩。再坚持一时政府就救咱们升井!”

    陈世优被押解到顺城。缉毒队突审。他交代说,他从不沾染毒品,但他保存了毒品。他发现老三、老四贩来毒品,就立刻要回来进行封存。为了报复大壮,他同意老三陈世好取出十几克海洛因对大壮实施栽赃。谁知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彻底暴露了毒品来源。关于毒品从哪里来的,他没有追问,但可以肯定,是从外甥王文星那里拿来的。因为最近一年,老三、老四,还有“瓦瓢”,象走马灯似的轮番去顺城。特别是“瓦瓢”,有时一住就是十来天。他还交代,外甥王文星一出大狱就独自一人去了缅甸,在那儿一呆就是五年。……

    为抓扑《10、25》绑架案首犯陈世好、陈世吉、“瓦瓢”三人,桑洲公安干警已来到顺城。来的便衣干警就住在“顺城大酒店”。侧面接触过王文星。此人头脑灵活,贼得很,你刚说一件事,他便想到后三件事。刚说一句话他便知道你下句说什么。所以干警没有深说,便以另有别事而告辞。

    缉毒队两年前发现顺城有吸毒人员,但毒品从何而来,始终抓不住狐狸尾巴。即便抓住一两个贩毒分子,也是个小马仔,没有大油水。这次大壮卧底立了大功,帮了大忙。那个“文哥”、“星哥”,就是王文星。本地两个吸贩毒人员说的“瓦瓢”,根据陈世优供述,“瓦瓢”——就是宋二喜。王文星在缅甸金三角住过五年,综合分析,王文星应该是顺城的大毒枭。当然,要抓住指证人——“瓦瓢”,就更有说服力了。因此,缉毒大队决定,下桑洲捉拿“瓦瓢”。顺城干警去桑洲捉拿“瓦瓢”扑了空。桑洲干警去顺城捉拿“瓦瓢”三人也扑了空。“瓦瓢”究竟在哪里?双方干警认真分析:“瓦瓢”没在顺城,也没在桑洲,而是在路上。他在顺城住几日,又去桑洲住几天,干警抓捕他时,正好赶在时间差。

    “瓦瓢”今年三十一岁。长得个子不高,还是个歪脖。正面看“瓦瓢”那张脸,只够你看一眼。侧面看“瓦瓢”,那半张脸咋看咋像半个葫芦瓢。别看人长得令人烦,武功却是百里挑一。所以就有人看上他的“才”。常言说,俊男无俊妻,丑汉子娶花枝。“瓦瓢”却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年轻、漂亮的小媳妇,而且还是个中专生。陈氏公司没事时,他一刻也不离开小媳妇。陈氏公司上下忙时,他也要抽出时间回家陪媳妇。这次他犯案躲到顺城,住不了三天,就偷偷跑回家和俊媳妇亲热亲热。他在桑洲郊外自己有一所高宅大院。所以两地干警研究好方案:顺城警方只造舆论。桑洲警方“守株逮兔”。没出三天,从桑洲传来好消息,“瓦瓢”今凌晨在火车站落网。第二天便将“瓦瓢”押解到顺城。马上审讯,用了一夜时间,终于撬开了“瓦瓢”的嘴巴。

    王文星和云南毒枭早有深交,每次王文星用暗语打电话,定下数量,谈好价钱,让“瓦瓢”带一个人去取货。“瓦瓢”既当司机又当保镖。装上“货”,便把汽车牌照更换成当地公安牌照,一路畅通无阻。每去一趟,王文星给“瓦瓢”三万元,这比给陈氏公司当一年保镖的薪水还多。他一共跑了十趟。上一趟,因为老四想染指毒品,就取了一公斤。另外,“瓦瓢”还给王文星卖过几次毒品,每次不过百十克。大宗毒品出手,由王文星自己办理。“瓦瓢”还交待,王文星还有一处秘密生产毒品的地点。……

    根据从各渠道线索分析和“瓦瓢”交代,王文星确是一个大毒枭。现在抓捕他应该已到时机。但是,抓捕王文星要办手续。王文星眼下还是市人大代表。必须向市人大提交申请终止人大代表资格的报告,这个报告要由市人大常务委员会批准。这样,势必泄露机密,延误时间,打草惊蛇。王文星随身有两本护照。一本“公务护照”和一本“普通护照”,他可以随时签证去香港或外国。缉毒队马上把这两件事向市局请示,市局在办第一件事的同时,马上向省厅汇报、请省厅向公安部请示,请求公安部下达口岸、空港限出令,一经发现此人,马上遣返回本地。

    周玉在文革中,造反派一直在追查他的历史问题,一是他的家庭,二是他被掠到苏联半年到底干了什么?这两个问题始终也调查不清楚,所以文革中期,便把他下放到湖北五七干校劳动改造。四年后,落实政策,周玉被调任公安部刑侦局局长。不久,又升任主管国际刑警、缉毒、外事工作的副部长。因为工作忙,一个月最多能回家两、三趟,家中事就由孙晓婉主持了。这一天,秘书处送来关于批准限制出境请示报告,一看附件,却是省厅上报关于“顺城市公安局的急件”。他阅后批示,立即办理。机要处马上向口岸、空港发了电传急件。批完后忽然想起来,“二生”去顺城至今没回来,也不知发生什么情况。下班时间到了,部长没有召开碰头会,又等一会儿,说明无紧急事情。周玉穿上大衣就下班了。

    周玉平时上下班就是步行和坐公交车,没有紧急事他从不坐专车。回到家后,晓琬忙给他盛饭。

    晓琬一边盛饭一边说:“明珍前两天打来电话说,大壮被人栽赃进了拘留所,还当了卧底,现在大壮出来了。二生在山上打了人,被拘留了,接着大壮也打伤了一个当地人大代表,又被拘留了。”

    周玉听了也不生气,说:“打伤人?可能不是为个人的事。住几天也就出来了。大壮把谁打伤了?什么人大代表?啊啊,我知道了。”

    晓琬说:“你啊哦啥?什么你知道了?”

    周玉想起下午批件中有涉及顺城人大代表的事,晓琬一问,他反而不说了。晓婉见周玉不说了,这里肯定有什么机密,不说就不问了。

    她说:“还有一事,得和你说。你还记得帮我打小偷的那个丫头吗?”

    周玉说:“她不是常来看你吗?”

    晓琬说:“对呀,你知道她是谁么?”

    周玉说:“你不说我那里知道哇?”

    晓琬哈哈大笑:“巧啦,她是咱未来的儿媳妇!”

    周玉说:“你别逗了,你咋知道的?”

    晓琬便将事情说了。周玉摸着脑袋说:“这么说,可太巧了。咱娘那年对咱说,你要想法找到你爹,这么说咱爹还活着?”

    晓琬说:“这么说,俺叔孙运达是你姨父?你爹和俺叔是八拜兄弟?这就更对上茬了。秀秀昨日来电话说,爷爷不但教了她和大壮的功夫,而且还有个叔叔、奶奶、姨妈,都在桑洲。叔叔叫吕志安,在桑洲市公安局当局长,现在已退二线。姨妈叫李明珠,是李明珍妹妹。还有个奶奶,是河南人,这个‘奶奶’是当年爷爷在河南寻找原来的奶奶时,被这个奶奶看上了爷爷。哎呀呀,我听了电话,好象听绕口令,都搞不清什么关系了。”

    周玉说:“这也好分,李明珍妹妹李明珠嫁给 我同父异母的弟弟。”

    晓琬说:“秀秀为了大壮之事,专门请了年休假,现在桑洲。她在电话中说,叔叔非常想见见大伯,他已见过父亲了。”

    周玉听了心里非常激动,嘴里喃喃地说:“我老了老了还有个弟弟,而且还娶了明珍的妹妹为妻。天下事竟有这么巧!唉,他见父亲,我也该认父亲去。人都是天地造化、父母生养。”

    听到这里,晓琬哭了,她说:“你们有父有母,只有我孤苦伶仃!……”

    周玉知道晓琬为什么这么伤心,劝慰说:“行了吧,咱们孩子将来孝顺你,就足以了。把我对不起你的事给你弥补上,还不行吗?”

    晓琬说:“再好也不如自己生养的。”

    周玉说:“其实你比我功劳大。二生是你大水中拼死救上来的,是你一口一口养大的。菊儿虽说是明珍拉扯大的,但这孩子有良心,将来二生和她结婚,咱们就回湾道山给他们看孩子。尽享天伦之乐还不行吗?”

    晓琬说:“我挺喜欢湾道山。就凭明珍那么贤良,咱们也去那里享受老来福!”

    周玉说:“慢着,凭感觉,二生去几天了?我们也该去了。顺便完成没完成之事。”

    晓琬说:“我天天梦见二生,若不为了你呀,我早走了!”

    周玉说:“说走就走。明日咱就走。我给老部长打个电话。”

    没说几句话周玉就放下电话说:“成了,明个咱们坐早车走。”

    突然电话铃响了,周玉又抄起电话,以为部长又有事情说。一接电话,却是一个陌生口音。一问,对方自报姓名:“我是吕志安。”

    周玉一听是自己的同父异母兄弟、还是“一担挑”,这才报了姓名。

    吕志安说:“大哥呀,原来咱们既是亲戚,现在又是亲兄弟。我非常希望去看哥嫂。但老娘身体不好,我不敢远离家门。今日我向你报告个好消息,咱爹已到桑洲,如你能来,明日我去火车站接您。”

    周玉一听,两眼立刻充满了泪水,语无伦次地说:“好,好,明日去顺,顺城,啊,不不,我们明早坐车去桑洲,你在,在车站接就行了。兄弟呀,我心跳得厉害,明早给你打电话,告诉你车次、到站时间!”

    电话挂断后,周玉马上给部里值班员打电话,让他们去火车站买两张明早去桑洲的火车票。

    第二天一早,周玉和孙晓琬给吕志安打了电话,就赶到火车站上火车。上午十一点多钟到达桑洲。秀秀和吕志安、李明珠正在出站口迎接。秀秀扶着晓琬,吕志安和李明珠拥着周玉,上了出租车。转眼到了家。一进家,秀秀忙给周玉和晓琬介绍。先介绍爷爷田景春,再介绍奶奶侯天梅、“和尚爷爷”吕方。

    周玉、晓琬给田景春施礼,说:“大伯,听说是您一家养育了大壮,我们从心里感谢您老人家!”

    田景春自豪地说:“不管怎么说,大壮是我田家半个儿。”

    周玉说:“一个儿我也没意见!”

    田景春又说:“真正应该感谢的是你老爹!若没这个老和尚发慈悲,哪能有咱大壮?可话又说回来,这是他应该干的事。”说完用两眼瞄着吕方,接着仰脖哈哈大笑。吕方也不理他。

    周玉和孙晓琬跪在地上向老娘磕头说:“娘辛苦一辈子,为吕家受尽了千辛万苦,儿在这里拜谢您啦!”

    老太太一手拉住周玉,一手拉住晓琬说:“孩子,娘费心尽力是应该的。看见你们兄弟们壮壮实实,人丁兴旺娘打心眼里高兴!”说完,一把泪水流下来。此时,爹爹吕方扭头看着窗外。今日他穿一身普通民服。内穿棉衣棉裤,外罩四兜中山服,蓝制服裤,脚穿翻毛牛皮鞋,头戴一顶蓝色鸭舌便帽,谁也看不出是个僧人。

    周玉二人拜过老太太,老太太用头一扭,意思是快去拜见你爹。周玉看爹爹长得四衬,眉浓眼亮,鼻高口方,一副宽肩膀,心里暗暗赞叹不已。想当年,爹和姨父孙运达叱咤风云、英雄盖世。如今虽已老木横秋,但仍能看出当年的英雄本色。周玉和晓琬扭身跪在面前。

    田景春说:“这可是你爹哩,一生没有见过面的爹!”吕方马上瞪了田景春一眼。

    周玉说:“爹呀,儿在这里给您磕头了,一切过错都是孩儿的错。儿想爹想了一辈子,今日才知爹就在眼前。你既认了志安弟,就该认我。俺娘在太行深山,五年前就认俺了。她说让俺设法找到俺爹,今日爹就在面前,您可说话呀!”

    侯天梅看看周玉、孙晓琬,又看看吕方,说:“你呀,既来了,就入乡随俗吧!该认孩子们就认下,下一步你还有孙子、孙媳、孙女儿,……”

    吕方突然抱住周玉和吕志安说:“孩子,爹对不起你们,更对不起你们的娘!现在爹也想通了,你们一个个都为国家干了大事,我应该高兴!好,你们都是吕家的好后代!但我一想起我师兄,我,我就恨不得随他而去!他们一生勤善,抚养了你们,付出千辛万苦。我呢,只生了你们,其实一点功劳也没有。我于心有愧呀!孩子,柳家、田家、孙家、侯家与我有恩呐,想起来,我心里难受哇!”

    周玉和吕志安哭诉说:“爹呀,你不能自愧,你为中国人干了不少大事、好事,这就是功劳。后来入了佛门,也是咱们自己的信仰,也没什么可以自责的!”

    吕方说:“好,孩子们,今日咱们团聚一起,爹陪你们吃个团圆饭,喝杯团圆酒!”

    王文星实在聪明,当他听说毒品栽赃案,就意识到此事可能引起连锁反应。从那时起就派人去北京办理签证。当得知“陈氏公司”彻底完蛋时,他感到末日就会来临。当“瓦瓢”落网,他就开始忙活自己的后事了。但是,接二连三的不痛快事,都和李明珍的两个儿子有关,令他头疼。当得知李明珍两个儿子已按自己的意愿被拘留时,心里太高兴了。他一定要把这两个小子葬身煤海方解心头之恨。那天早上,他给拘留所管教打电话,要他们继续加班下井挖煤,答应给加班费。结果,因为大壮和二生闹事,把加班之事给搅黄了。他揣起护照指示二胖:什么时候拘留所的人下了井,就把公司配电室和一号矿竖井炸掉!他自以为按排周密,只要飞出国界,就是他的自由世界。谁知刚过安检,就被机场公安收走蹬机牌。并告知他:你已被限制出境,马上返回住地!至此才知他的如意算盘彻底失败了,等待他的将是一场噩梦。顺城公安、消防官兵正全力侦破配电室和一号竖井爆炸案。他没敢去爆炸现场,开车绕道逃到他那个神密地点。

    移动发电车开过来,接上临时电缆,很快启动各竖井升降机,大壮、二生和在井下的窑工、被拘人员都安全升井。这场大爆炸已完全破坏了几座矿井的生产。公安、消防经过仔细的勘察,断定是人为故意破坏。因为配电室和一号竖井是被炸药定时爆炸。为什么故意爆炸变电室和一号竖井?公安局刑侦一队正在搜查破案线索。此时,收到市人大关于中止王文星市人大代表资格的批文,刑警二队立刻赶到“顺城大酒店”抓扑董事长王文星、拘留港方总经理于泽海。但王文星已不知去向。于泽海两天前已飞回香港。刑警查封了“顺城大酒店”,拘扑了王文星的保镖“四大金刚、八大护佑”,搜出长短、枪三十二支,子弹四百余发。突击审讯这十二个打手,他们交待,一支“雷鸣登”和一把“勃郎宁”在王文星手中。保镖队长二胖已经不知去向,王文星去北京没见回来。刑警二队在顺城大酒店搜扑时,缉毒队长带人马赶到文星煤炭矿业公司抓扑王文星,却扑了空。公司的生产销售部、人力资源部、安全保卫部已无人职守。只有公司办公室主任和财会部部长还“坚守工作岗位”。

    大壮、二生升井后,拘留所所长、收容所所长跑来感谢二人在危难之时挺身救出了管教、救出了三十来名被拘和收容人员。

    此时,缉毒队长跑过来,拉住大壮说:“听说你兄弟二人被拘留,我总想去看你,可是太忙。今日才知你兄弟二人又立大功,让我们非常感动。如没啥事,咱们去大山里转转,怎么样?”

    拘留所所长见缉毒队长和大壮那么熟识、亲热,从心眼里难受,脸上一红一白。因为他们已上报材料还要加重处罚大壮和二生。大壮和二生听说转山,非常高兴。因为这几天太憋屈了。说是转山,肯定有任务。对拘留所所长说:“没别的事,我们和队长走了!”

    拘留所长心里说:嘿,说走就走了,眼里就没我这个所长。好,我让你这么自由?我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全顺城无人不知大壮和二生的神功和英勇事迹。缉毒队长开着面包车,看着大壮、二生心里就美滋滋的。拧着方向盘,神气极了。王文星没有出境,但去了哪里?“瓦瓢”曾交待他还有一处生产毒品的秘密地点,因为“瓦瓢”无法提供具体地点,现在只有大海捞针。缉毒队长想,制毒品,可能是加工大烟膏,这个地方决不会在市内。如在市外,极有可能在大山里。太行山这么大,去哪里寻找?缉毒队长又一想,这兄弟二人还没有回家,应该先送二人回家,让李老师放心,这才是正理。

    李明珍、李菊儿和周文治已在爆炸现场远远看见大壮、二生送伤号。一颗悬着的心放到肚内。回家后李明珍对婶婶说:“你那两个孙子平安无事。”

    婶婶绷着的脸马上乐开了花。她说:“我就知道这哥俩会遇难呈祥。”

    正说话间,缉毒队长带大壮和二生进了家。李菊儿忙给斟茶倒水。缉毒队长说:“奶奶,李老师!我这两个兄弟安然无事,还立了一大功。先看看奶奶和家里人,我想请二位兄弟去山里转转——”

    婶婶说话冷:“这哥两个到家还没有坐热凳子就让你们‘大盖帽’给带走了。今天大难不死刚回家,再跟你们去干什么?”

    缉毒队长知道老人家对“公安”有看法,马上一口一个老奶奶:“奶奶呀,这两兄弟是我们学习的榜样!奶奶呀,就让他哥俩跟我们去山里转转吧!奶奶呀,到时再送他们回来还不行吗?”

    婶婶盘着两只小脚坐在炕上只管看电视,不说话了。

    李明珍早料到队长有事,所以帮腔说:“大壮、二生在家也没事,就让他俩跟队长转转去吧!”

    李明珍说了话,婶婶不反对就等于同意。但李菊儿从心里反对,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罢了。

    缉毒队长边开车边和大壮、二生等人分析案情。这次大爆炸是王文星一手策划,王文星的主要目标就是大壮和二生。这一点兄弟二人早就分析过。但为什么向二人下如此毒手?李明珍从没有说过自己过去的事、也没说过和谁结下冤仇。但缉毒队长清楚当年之事。王文星造反要揪斗李明珍,周显成从中阻拦,王文星一伙把周显成害死,被判五年徒刑。这是王文星的第一恨。因为大壮见义勇为,使得桑洲陈氏公司垮台,栽赃毒品案又牵出王文星,这是第二恨。王文星要钻探湾道山西山南坡地质,被二生阻拦。为了开钻,大壮攥伤王文星,这是第三恨。因为三恨,犹如抽丝剥茧,最终露出王文星本来面目。他要报三恨,他孤注一掷,让二胖在他走后引爆定时炸弹。他想让这场大爆炸闷死大壮、二生和井下人。谁知他的痴梦做得太好了,事情的发展并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缉毒队长开车从上午转到下午,已经进到大山,又转回来。

    大壮说:“队长,你们明天还进山不?”

    队长说:“当然还要进山。”

    大壮说:“既然这样,你们就别回市里了,就住在咱家,明早咱们进山不就方便了么?另外,咱们不能光绕山,可以在那个矿区了解一下。常言说,‘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或许有人看见他的影哩!”

    缉毒队长说:“对呀,咱们明日走访、调查周边人们!我看,我这个队长将来让大壮干最好。”

    大壮说:“你老兄别把我挂上!”

    缉毒队长马上把车开湾道山。一进门就喊:“奶奶,今晚给我们做点啥吃呀?”

    李菊儿刚从学校回来,高兴地说:“队长想吃啥?咱给你们做!”

    婶婶在屋里说:“哪颗牙馋了?快说!”

    大家进了屋说:“奶奶呀,今晚我们不走了。”

    婶婶说:“好哇,欢迎!俺家就盼来客、来亲戚,俺家楼上楼下都有闲屋,来个十口八口吃、住没问题!想吃啥,一句话,叫菊儿给你们做!”

    缉毒队长睡到半夜向外窗外一看,院里一片银白,拍醒大壮说:“外边下大雪了!”

    大壮说:“好哇,今年下雪真早,这样天正好打野狐狸!”

    吃了早饭,轧着积雪开车上路。出了皇台镇,下了山坡,不消几分钟,便到了小煤窑矿区。因为配电室被炸,五个煤窑已经停产,在窑厂只留有看守人员。矿工今天已陆续回家。王文星这几年“横混”是出了名的。被他打跑的、挤走的几个矿主已搬到大南边,紧挨东西省道重新开矿。缉毒队长便开车过去,正好在路边碰到一个矿主。缉毒队长下了车,过去打招呼。矿主说:“队长有啥指示?咱去矿上谈。”

    到了屋内,矿主掏出烟招待大家。只有缉毒队长会抽烟,他说:“我抽不惯纸烟,还是老旱烟有劲!今天找矿主不为别的事,就是了解一下有关王文星的一些情况。”

    矿主笑呵呵地说:“他有什么可了解的?人家是企业家,人大代表,家大业大,越干越发达。我们可不敢说人家。。”

    缉毒队长说:“我说的不是这些,我是说最近你们可见过他?”

    矿主说:“队长啊,个人干个人事,哪管得着别人家的事?”

    缉毒队长说:“我是说最近可曾见过他?”

    矿主说:“人在外,难免有个顶头碰脑的。可那都是过去事了。”

    缉毒队长清楚,王文星在顺城有相当实力,不论是政府官员,还是公检法司,都有他的“铁哥们”。因此这个矿主一直和缉毒队长兜圈子,不说实话。

    缉毒队长说:“你说你自己的看法。昨日发生变电室、一号竖井发生大爆炸,你认为这是谁搞的破坏?”矿主说:“这还用问?你们公安最清楚了,咱那里知道这么大案件?咱可不敢瞎说!”

    缉毒队长说:“听说你原来和他交往多一些,就是想知道他这个人怎么样。”缉毒队长比较谨慎,不想说话透出案情。

    矿主说:“开始吧,我们关系还是过得去,后来才知这个人心狠手辣,一心想挤跑我们。所以我们不得不忍痛离开那儿,把好端端的矿井拱手让给了他。”

    缉毒队长说:“你这是遭到了报应!”

    矿主说:“对呀,谁说不是哩?我是遭到了报应。那王文星可能遭到更大报应!”

    缉毒队长可抓住话了,说:“此话怎讲?”

    矿主说:“你们公安是不知还是知道不说?就说昨日配电室、竖井大爆炸,那不是他作的孽吗?他是想报复杀人,这谁不知?还有,他一直做违法买卖,干那见不得人的勾当。看来只有政府不知道,老百姓看的清楚,心知肚明。什么大明星?什么人大代表?都是用钱买的!哪顶头衔是老百姓选出来的?”

    缉毒队长说:“看来你是了解实情,你刚才所说都有真凭实据么”

    矿主说:“当然不能空口说白话,这年头谁敢说瞎话?那不犯了诽谤罪、诬告罪?”

    缉毒队长说:“那你最近看见过他?”

    矿主说:“经常看见他,他经常带着猎枪到深山打猎,昨日下午好像还看见他了!”

    缉毒队长马上紧追:“他去哪里了?是开车还是骑车?”

    矿主想了想说:“开车去了呗,人家身价大,哪能骑自行车?人没看清,但坐的车我可认识!”

    缉毒队长问:“你知他去西边干什么?”

    于是矿主便把自己所知之事实话实说。矿主说:“既然队长非要我说,我现在什么也不怕了。咱就来个竹筒倒豆子——稀里哗啦。据我所知,王文星在西山还有一住处,这个住处是一座小山,叫蟒山。此山高不过二十来丈,但此山不合群,孤零零直立在在群山之外、悬崖峭壁之上。据说这座山千古以来就是一座空山,里边能容纳百人。而且从山洞底可一直上到山顶。王文星在里边一呆就是十天半月,估计里边衣、食、住、用设施齐全。在里边究竟干什么,我们不知道。反正他不会在里边修身拜佛!昨日下午,他的车从我门前闪过,我估计他去了那里。请问队长同志,王文星是否犯了王法,你们才来调查?”

    这句话把缉毒队长问的不知所答,只好搪塞说:“因为昨日大爆炸,怀疑是他所为,当然还有别的事情。”

    矿主说:“涉及案情机密问题,我们平头百姓不想知道。你一直问王文星长王文星短,就不得不让我起疑心。我可以向队长坦言,凡是涉及王文星问题和事,打证、提供线索、我义不容辞。就是让我带你们去抓他,我也不怕将来报复……”

    缉毒队长说:“就要你这句话!请你告诉我们,蟒山在哪个方向,如何走,有多远?”

    矿主说:“常言道,七里河下行明水行七十,暗河向上还有三十里。这三十里暗河指直线距离。如顺省道走,离这里还有二十公里。好吧,今日左不过这么回事,我给你们当一回向导。不但如此,你们那辆面包车走雪路、山路不安全,不如就放在这里。我那辆切诺基按要求坐五人,你们留下三人,咱五人坐我的车去,队长你说怎么样?”

    缉毒队长非常高兴,留下三名侦察员在这里待命。缉毒队长带一名侦察员,拉上大壮、二生坐切诺基踏雪西行。矿主开车,一路飞奔,一口气跑了十公里。进入大山,便开始爬坡,走弯道,前边出现一个岔道。

    缉毒队长说:“怎么走?”

    矿主说:“别急,反正今天我也不干什么了。先进左边道,如果越走越窄,那咱们就是走对了。如果不是,再原路退回。现在是大雪封山,路上行车、行人都少,也甭找向导,凭我的记忆估计没错。”

    矿主将车开进小道,开行越走越慢,道路越走越窄。走进羊肠小道,只能免强过一辆汽车。原来,这不是省道,而是旧社会说的“官道”。

    矿主说:“咱们走对了。”

    矿主开车倍加小心。因为这台切诺基是四轮驱动,走山路,上坡加力大,下坡刹车好,尤其是雨雪天,开那辆面包车,肯定进不了大山谷。又开了一个小时,也没看见那座蟒山。车过一个小山村,山村房顶冒出青烟。

    矿主说:“四位,咱们是慢工出细活,咱们已经走对路了,这就放心了。去山村找个饭铺,也该喂喂肚子了。”

    大壮、二生听说要吃午饭,想起身上既无粮票又无钱。因为他们的钱和粮票进拘留所时,已被管教“保管”。

    矿主看出二人窘相,说:“诸位,吃喝别发愁,只管吃,别管其他。”

    五人进了路边一家供销社开的小饭馆。

    矿主要了三斤肉丝炒饼说:“因为开车,这酒就省了吧,饭可不能少吃!”

    一会儿,陆续端来五盘炒饼。

    缉毒队长边吃边说:“咱们谈了半天,又在一起吃饭,到现在也没问矿主姓字名谁,将来还钱还票叫不上名来,那多难为情?”

    矿主说:“我是看咱队长随和,不像有的公安,和老百姓说话都带职业腔、办事都带职业病。所以我从心眼里和你亲热。既走在一起了,咱们就通个名报个姓吧。本人免贵姓牛,名富有,叫顺口就是牛富有。今年三十八岁,往后叫我老牛、小牛都行。你不告诉案由我也知道,王文星的末日不远了。要问我为什么积极追逃?说心里话,一是出我胸中这口闷气,报我心中的积恨。二是我看这二位也不是你们公安,我只知这二位在这场大爆炸中见义勇为,救助三十多人。二人的精神和功夫,令我五体投地。所以我要带路抓住那个凶手!我没喝酒我也没说胡话,我说的是心里话。就是说多了点!”

    缉毒队长听了很高兴。大壮、二生还有那个不爱说话的小侦察警都喜欢这个爱说爱笑的矿主。

    越往前走坡越陡,山高路窄。拐弯抹角又走了半个小时,一座陡峭的蟒山突兀在眼前。那山不高,山头平顶戴着积雪,四周有葛藤缠绕,山腰长满小树,干枝上落满白雪。向前走进一条小岔道,五人下车走到这山前。

    矿主说:“这就是那座蟒山!”

    缉毒队长说:“可以把车开进去吗?”

    矿主说:“不可,一旦进了山,车不好调头。咱们只能远远的看看它。”

    看着圆锥形的蟒山,大壮说:“这小子住在这里,就应该有进出口。咱们不如围这山转一圈,看哪是进出口。”

    矿主说:“大家小心,蟒山南边是悬崖峭壁,咱们只能看东、西、北三个方向。”

    缉毒队长说:“注意,一是路滑,二是离这山远一点,小心他们开暗枪!”

    蟒山正南边是悬崖峭壁,东、西、北是一片小山丘。小山丘中只有一条宽不过五尺的崎岖山路。

    忽然,二生趴在雪地上向山边树丛中观望说:“大家看。树丛里边好象有个黑洞!”

    缉毒队长说:“你们别动,我先去看一下。”他拔出手枪,贴身近前。走到山丛边一看,乖乖,树丛正好挡住洞口。这树丛离洞口有两丈远,正看是一片树林,树林两边却是拐弯出口。他绕过树林,看见一个山洞,洞口只有五尺左右高,七八尺宽。走进洞口,迎面扑来一股热气。一辆“宝马”汽车停在洞里。这个洞足有三十米长,斜着向下深入。洞口被一块大石门关闭。看这石门又厚又重。他試着推推门,纹丝不动。他估计这扇石门足有一吨重。缉毒队长心里有了底,转身退出山洞。却听见洞内有大狗狂吠之声。这更确定,洞里有人!

    缉毒队长撤出山洞,矿主急问:“发现什么情况?”

    缉毒队长把听见狗叫之事一说。矿主说:“估计王文星就住在这里边,咱们怎么办?”

    缉毒队长说:“现在就要用你牛大哥的大哥大!”

    矿主说:“你就用我命都可以,就怕这大哥大在这大山里信号弱,不好使。”

    缉毒队长说:“现在咱们不能撤,怕他们发现咱们,他们逃走。今天无论如何要死盯目标,信号弱不要紧,我爬上高山打电话。”

    他走出蟒山,走出三里远爬上一座高坡,急忙把侦察情况向主管局长报告。主管局长命令他们坚守目标,不可轻举妄动。他带领刑警队警员用最快速度赶到蟒山。缉毒队长又打电话给面包车上的三个侦察员,带足吃的,在矿门口等候局长,和局长一起进山。

    三十多名拘留人员和收容人员安全回所,拘留所所长马上点名,只有田大壮和周二生没有回来。拘留所长心如明镜,却故意说:“这二人救难有功,值得表扬。但拘留期限没到,一个还差六天,一个还差八天。他们还是拘留所的人。所以要以二人逃跑论处。”

    他马上打电话给市局主管局长汇报。局长责令拘留所派人去找。同时又把情况向政法委书记做了汇报。

    贺永新去省里开会回来,政法委书记急忙把最新案情进展作一汇报。特别把矿区大爆炸、两个被拘人员想方设法救出井下人员,夸奖这二人,见义勇为,武功高强,听说是咱市政协委员李明珍的两个儿子。

    贺永新马上说:“听说因为王文星之事两人被拘留?是不是?哦,原来这两个人是李老师的儿子?”

    政法委书记说:“现已查明,大爆炸的主谋就是王文星!贩卖毒品、贩运枪支弹药、运毒制毒,还是王文星!”

    贺永新说:“是咱们市的人大代表,明星企业家,原来是个大毒枭!现在抓扑没有哇?”

    政法委书记说:“前日想趁机去国外,被限制出境,又遣返回到市里。但不知藏到哪里?”

    贺永新听后非常生气:“在文革中打、砸、抢、抄、抓,害死人命,那时年岁小,法律原谅他。可后来长大**,仍不思悔改,盗油、抢矿、买卖枪支、贩毒制毒。哪一条都触犯刑律的上限!这个人在咱市里能量很大,涉及人员不少。马上抓扑他,深挖根基,一网打尽。涉及谁,谁负责。严肃处理,决不姑息!”

    这时写字台上的电话响了,贺永新抄起电话一听,是周玉从桑洲打来的。周玉说,他最近休息几日,现在桑洲探亲,大概今晚六点到达顺城。请安排六男四女的住处。

    贺永新接完电话对政法委书记说:“你今晚别走了,周副部长来咱市休假,你我陪同——怎么样?”

    政法委书记说:“就是你那位表弟?”

    贺永新高兴地说:“正是。刚才说的李老师的两个儿子,也就是周副部长的儿子。这层关系你明白了吧?”

    政法委书记说:“我的天哪!周副部长的两个儿子可太厉害了。听说老大二十八年后寻母,一路见义勇为帮天津、桑洲公安破好几起大案、要案。你说人家来到咱顺城,咱就把人家给拘留了。那哥俩在这次救难中又立大功,就是这样,拘留所个别人又打报告,要惩治哥俩。你说,我咋个向周副部长交代?”

    贺永新听后很气愤。说:“我问一句,什么人打报告还要惩治这哥俩?我看他是让王文星把他喂‘尖’了,像这样人,一是查查他的廉洁,二是清除公法队伍。他没资格还赖在公法队伍之中。”

    政法委书记看贺书记真动了肝火,急忙说:“咱市公检法队伍问题不少,问题的根子还在我这里。平时我看到的成绩多、思想教育少;看表面现象多、发现深层次问题少。等侦破这起大案告一段落,公检法队伍要进行一次深刻的整顿工作,要坚决清除那些害群之马!”

    贺永新说:“对那些明着暗着保护坏人、吃人家好处、拿人家回扣、充当黑社会保护伞者,坚决依法处理!”

    政法委书记连忙把贺书记的原话记在记事本上。贺永新说完话,又拿起电话把待客之事让秘书按排。他告诉秘书,今晚要招待处长、保卫科长值班。通知公安局内保处派员警戒。

    贺永新放下电话对政法委书记说:“第一件事,你安排人,把周副部长的两个儿子的情况摸清楚。第二,你再仔细说说大爆炸案、破案线索和善后处理。我要向周副部长汇报。第三件事,关于贩毒制毒案犯抓扑行动。”

    周玉和晓琬在桑洲住了三天,部里给周玉来电话,顺城发生爆炸大案,而且还涉及一起贩毒制毒大案。周玉决定尽快去顺城了解情况。田景春爱敲边鼓,窜缀吕方一同前去。吕志安想跟爹去,李明珠要跟吕志安去。侯天梅要去看孙子。只有田秀秀不说去,其实她比谁都想去。这么一说,都要去顺城。吕志安却犯愁了。坐火车去买不着那么多卧铺。坐汽车?那得两辆车。就在这左右为难之时,天津公交分局局长刘永丰自己开“切诺基”来了。他一心想大壮,二想看大壮。就在这时,油田公安处长开“三菱吉普”来了。他听说大壮被拘留,想问个究竟。吕志安就把自家愁事一说,二人说,这有嘛愁的?不就用车吗?吕志安说用车是用车,我要出油钱。刘永丰说,可以!油田公安处长只笑不说话。吕志安马上领二人拜见吕方和周玉。当场拍板,马上动身,力争晚六点前赶到顺城。

    关于“陈氏公司”案,油田公安基本侦查终结。老大陈世优已被押回桑洲。老二陈世良先被撤职检查,等候处理。老五陈世德异地关押。老三陈世好、老四陈世吉外逃。“瓦瓢”虽在“陈氏公司”充当打手,打伤多人,还参与绑架人质。现在顺城缉押,以涉毒案为主案。

    晚上六点,贺永新带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省厅一位副厅长在市招待处迎接周玉等人。周玉把从桑洲来人给贺永新等人一一作了介绍。贺永新才知周玉的老爹叫吕方,原来是父亲的八拜之交。所以直呼叔叔,称侯天梅婶婶。称吕志安老弟。李明珠为弟妹。互相寒暄过后,就去餐厅就餐。吕方和田景春不沾荤腥,单另上了几个素菜,饭后就领进客房休息。周玉和省厅来人听贺永新关于矿井爆炸案侦破工作汇报。汇报完,请周玉作指示。因为案情已经真相大白,周玉只说了自己的看法。贺永新就马上带队进山参加抓扑案犯。省厅来人和贺永新、政法书记、公安局长坐车走了。

    根据秘书的意见,服务员把刘永丰、油田公安处长按排一个双人间。把田景春、周玉、吕方、吕志安四人安排在一个大套房。四人可以聊天、互相照顾。吕方见房间席梦思床、壁灯、大彩电、高级卫生间,就皱起眉头。他睡了一辈子坯炕和硬板床,躺在席梦思床上来回翻身,就是睡不着,爬起身来找周玉说:“我睡不惯软床,我不在这里睡!”

    周玉正在看案宗,说:“要不和服务员说说,换个板床?”

    吕方说:“不,不用给人家添麻烦。”

    周玉说:“那您说怎么办?”

    田景春最了解吕方的心思,接茬说:“大侄子,你爹要借故出‘么蛾子’。”

    吕方说:“爹想孙子,担心孙子,我要去看孙子。我俩个孙子在哪里?是不是在家里?”

    周玉一听,头嗡一声大了一圈,因为市政法委书记说大壮和二生眼下还在蟒山。周玉不敢说瞎话只好实说。吕方听了说:“我说为啥心里不踏实,原来俩孙子还有难。那咱们就去蟒山!

    周玉说:爹,他二人只守在蟒山,没危险,咱们明日去还不行吗?”

    吕方说:“一刻我也不能等了!”

    周玉小时在湾道山听说过蟒山,但他并没去过蟒山。心想,今晚不去不行,不如就去湾道山。主意已定。

    周玉说:“爹呀,蟒山离这儿还有百十里,又下了大雪,山路不好走。”

    吕方:说:“那也不怕,我习惯走山路!。”

    周玉说:“爹你这么大岁数我们哪能让您自己去?咱叫车送您!”

    吕方心里说,让人家开车送,还不如自己开,老了老了还摸一把车!就说:“不用人家开车送。你给我借辆车,我自己开!”

    周玉惊诧地问:“爹呀,又不认路、您恁大岁数哪能开车?”

    田景春在一旁说:“想当年,你爹开过美国吉普、十轮大卡、福特、奔驰……开起车来就跟耍杂技一样,既惊彩又潇洒……这话可是你爹自己说的,我可从没和外人提过一个字。”

    吕志安看爹执意要走,就说:“哥呀你就让爹去吧,我跟着去。”

    吕方说:“慢着!让你大哥、秀秀陪我去。你在这里照顾好你田大爷、照顾好你娘。我今有点预感,我怕我两个孙子有事,我睡不着觉。”

    吕志安把车钥匙拿过来,说:“这辆是我战友的‘切诺基’,哥你开吧!”

    田秀秀听说跟“和尚爷爷”连夜去蟒山,心里乐开了花,因为她马上就要见到大壮了。看他这些日子瘦了没有,衣服勤洗勤换了没有。因为他从桑洲走时,把叔叔的衣服穿着走的。侯天梅、李明珠嘱咐田秀秀一路看护好爷爷,她答应一声就连窜带跳上了车。周玉开车顺大道向西走。因为路上雪大,周玉不敢开快车。正在爬皇台镇东长坡时,车灯照见路中央有两个黑影,一人端着“雷鸣登”,一人手里拿着手枪拦住去路。周玉点住刹车,田秀秀说:“八成有人劫车!”

    吕方说:“拉住刹车,咱们下车,把车给他。掌握时机,先下他们的枪,再动招法。!”

    周玉点点头。周玉平时待人随和,遇事沉着,柔中带刚。面对车前的两个劫匪,他想用话语先稳住他们!把车刹住后,打开近光灯,这才慢慢下了车。吕方和田秀秀也随后下了车。

    周玉未说话前先哈哈一笑,说:“两位兄弟,天这么冷、夜这么深了还在这里值勤?”

    这是一高一矮两个中年人,高个子年岁较大,用手枪点着周玉说:“我们是顺城便衣公安,正在追捕逃犯。所以要借用你们的车用于应急。怎么样?”

    高个子手里握着手枪,那个矮个子端的是“雷鸣登”猎枪。周玉一看心里明白,哪有公安干警用猎枪值勤?这两人分明是假借公安行劫车之实。周玉故意慢吞吞地说:“既然是公安执行任务用,当然可以借给你们了。不过,你们要出示一下你们的警官证、持枪证。”

    高个子说:“我们是便衣民警,不便带证件,希望你们谅解。”

    周玉说:“这就不好说了,你一无警装警号,二无证件。我怎么可以把几十万元的车交给你们?”

    矮个子马上火了,端起枪说:“现在是非常时期,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小心我把这车给打哗啦了!”

    周玉说:“你把车打哗啦了我就不能开了,你也不能借了。其实,这车我也是借人家的!”

    高个子说:“知趣的你们快走,别贻误战机。”

    周玉嘴里说走,身子却不动。高个子不耐烦,上前推开周玉,拉开车门就要上车。田秀秀抓住时机,一掌把高个子的手枪打落,周玉顺势捡起一看,却是一把“勃郎宁”,心里更清楚了。高个子想不到这个瘦弱女子会向他出招。转身挥拳砸向秀秀。矮个子见同伙手枪被一个女子一掌打落,端着“雷鸣登”冲过来,吕方把中山装衣扣拧下一颗,二指一弹,正打在矮个子左眼,一声大叫,忙用左手揉眼,右手端枪。突然觉得右手麻木,再看那只“雷鸣簦”猎枪,已落在吕方手上。他顾不上眼疼,一抬腿就踢吕方,吕方用枪托顺手一顶,把矮个子顶出两丈远,摔在地上。虽有雪垫被,可路边的土石硬梆梆,矮个子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又冲向吕方,他想,自己白活三十多年,白练十年功,连一个糟老头子都打不过。快贴近吕方时,被吕方弯膝顶胸,仰面摔个仰八叉。吕方把“雷鸣登”放进车里。这边周玉和秀秀爷儿俩如同逗小孩一样早把高个子擒住,拧住双臂摁在地上。

    周玉说:“爹呀,把他们塞进车怕不老实,用狠招怕伤他们,爹有好法子吗?”

    田秀秀说:“爷爷有妙招!”

    吕方从地上拉起那个小个子说:“小子,打重了怕伤你,不捆你怕你太自由了。”说罢,用手在矮个子肩头和大胯各拍一掌,矮个子“哎呀”一声瘫坐在雪地上,吕方顺手一提,把他塞车座上。接着又拍了高个子两掌,也“呜呀”一声瘫坐在后排。吕方让秀秀坐在副驾驶位,自己和两名罪犯坐在一起。

    这二人嘴里还在喊叫:“你们袭警、你们犯法!你们停止犯罪还可受到宽大处理!”

    周玉说:“如果早停止犯罪,你们会得到宽大处理,看你们今天的表现你们可是个惯犯。最起码你二人中有一人蹲过大狱。是也不是?你二人心里清楚!喂,你们怎么不说话了?你们拿‘雷鸣登’、‘勃郎宁’冒充公安,你蒙谁?”

    二人听了,知道自己落到行家手里,只有保持“沉默”了。

    周玉手扶着方向盘说:“秀,刚刚你爷用的什么招法呀?”

    秀秀说:“爷爷使的是‘吕家拆骨拳’,爷爷偏心眼——只教大壮不教我!”

    吕方不说话,只嘿嘿乐。周玉想,老吕家还有祖传绝技。问道:“爹呀,咱们还去蟒山吗?”

    吕方说:“我知道你不去蟒山,但这条道我认识,五十八年前我从这里走过。好吧,咱们把这两个小子送到他们应该去的地方!”周玉一边开车一边感叹:爹爹当年二十几岁,现在已是耄耋老人!想当年,爹可是文武全才呀!

    王文星绝对是个敢想敢干的红卫兵小将。那年武斗,他败走麦城,被对立面打得颓唐大败。他带领众小将一气跑出百十里。对立面一鼓作气,继续穷追猛打。王文星扎到西山里。他们绕过皇台镇,继续向西挺进。他想,胜败乃兵家常事,不信不翻身。他们身处大山,这里高山叠嶂,怪石嶙峋,森林密布。金钱豹、黑熊、狼群和野猪常在林中出没。这里远离平原,交通闭塞,却是没有被人类践踏的一片圣土。

    传说,在很远很远以前,有一条巨蟒盘踞在这里,吃光了这里的虎、豹、豺、狼,开始下山吃人类的牛、马、驴、羊。天神下降,要捉拿那厮。但天神也奈何不得它便请来雷神,雷神终将巨蟒殛死。蟒骨隆起一座小山,蟒腹内脏被雷电烧焦。这座小山便是蟒山。山外长满青藤、葛针,山顶一片葱茏。山内却是一座崆洞。洞内有一条暗河,一股激流汩汩流淌,千古以来,清流不断,暗走三十里,泻在七里河滩。这就是七里河的源头。

    王文星带领人马在山中游荡,无意中发现小山下一个黑洞,让大家在洞中小憩一时。山下洞南北走向,长不过二十米。在洞内尽头有一洞孔透着丝丝凉气。此时正是平原酷暑难耐之时,在这洞里却是凉爽异常。王文星顿感蹊跷,看看能爬进一个人,王文星要只身探险。大家还希望他指挥“战斗”,纷纷劝他不可莽撞。他拧了一节松枝,点起火把,只身进入洞穴。到了洞里,除去碎石绊脚,便是水流的哗哗声响。洞内奇冷,令人胆寒。他却一步一步向前走。他发现,这座山,下边是洞,上边是盘肠小道。一步一步向上走,不多时便上到洞顶。到了洞顶看见有透亮处,他用石头击打,打开后恰似天窗。这个窗口有三尺见方,拨开窗口外的青藤叶草,看见山下的涧水,远处的高山。山川美景,一览无余,美不胜收。他高兴地返回洞底,钻出洞口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可爱的战友”。“可爱的战友”有的惊奇,有的怀疑,有的担心洞中有妖魔鬼怪,劝大家立刻离开这里。但离开这里去哪里?不如先在这里暂避一时。何时时来运转再杀回顺城。王文星一伙在这里小住了十天,革命战友从顺城赶来报告好消息:中央文革副组长陈伯达讲了话:他坚决支持革命造反派的一切革命行动!对立面如扎破的皮球,瘪了!王文星立刻带领人马杀回顺城。

    王文星从缅甸回来,依靠打杀捞到了五个矿井,但他并不心甘。开矿井劳心费神、风险极大。于是,他重操旧业,轻车熟路贩运海洛因。从边境运回顺城,再从顺城运到广州、深圳,交给香港毒贩,把货转运到西欧 、北美。随着国内缉毒工作深入,打击力度加大,王文星开始收缩贩毒量次。他想自己生产、制造毒品。将这些毒品加工成化工原料,以半成品名义出口到香港,可赚取更多港币、美金。王文星聪明伶俐,若把这些天分用在工作上、研究事业上,肯定是个上好人才。可惜基因变异,令他走向另一条不归路。因为制造毒品,需要一个极其隐蔽的地点,选来选去,没有一个合适的地方。最后他想起二十年前的意外发现,决定在蟒山建立秘密生产毒品的加工点。他从曲阳请来十名能工巧匠,专门来蟒山开凿山洞。按他的设计,在洞底开凿一条通向峭壁的暗道,以备将来不测。沿洞向上开凿石阶,石阶两边开凿出几间小石屋。开到山顶时,把天窗加大,安上护栏。在洞底,把地下河用石板蓬盖,只留一处,这一处建一座小拦水坝。坝上设有闸门,可关可开。在坝下安装一台十千瓦的发电机。这十个工匠在山洞中吃、住、干,共干了一年零三个月,终于大功告成。他对工程非常满意,甩给每个石匠两万元,这在当地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他反复叮嘱工匠,任何时候不可对外人说起这项工程。

    王文星在监狱服刑时,“政府”看他年轻有文化,培养他学电工。一年后,他成为监狱劳改工厂的电工师傅。他不但对很多电器会修,而且还会设计、调式、安装。蟒山洞工匠完活后,他自己在洞内安装布线。在水坝下安装好交流发电机开闸试车,洞内灯光通亮,一次成功。接着买来烧杯、量筒、酒精灯、搅拌器等化学实验器皿、设备,又买来红磷、碘、盐酸、蒸馏水、氢氧化钠、麻黄素等化学原料、试剂,按他在香港学的配方工艺做试验。经过十几次反复试验,终于试验出如冰糖一样的结晶体——甲基苯丙胺。生产制造“甲基苯丙胺”必须用麻黄素,这在国内绝对禁止买卖。如用麻黄素,时间久了势必露出蛛丝马迹,招来公安的追查。所以王文星在香港洽谈合资事宜之时,就为此事专门咨询一位化学博士。博士说,可以从治疗呼吸道疾病的药物中提取过氧麻黄素。这样,虽加大了制造成本,却换来长久安全。

    为了洞内的安全,他从青海花重金买来一只纯种藏獒幼崽,从山西请来一位老鳏夫专门伺候小藏獒。王文星把煤矿指挥大权交给他的得力干将,把主要精力用在合资建设“顺城大酒店”上,他的合资伙伴就是他贩毒运毒同伙人——一个香港大毒贩。他们以“顺城大酒店”做掩护,行制毒运毒之实。王文星和香港人每周在蟒山制毒两桶,把制出的液体毒品封装进盛“双氧水”的包装桶内,然后,把这两桶“双氧水”桶送生产“双氧水”化工厂,和双氧水产品一起报关出口。“双氧水”收货人就是这个香港人。他从货品中挑出装有毒品的桶,经过二次加工,就生成如冰糖一样的结晶体,这就是俗称“冰毒”。冰毒有提神、耐力、精神振奋的特殊作用,所以受到吸毒、用毒分子的青睐。在毒品市场上,每克冰毒比黄金还贵重。王文星二人沆瀣一气,从一九八六年开始至今,已制毒一千一百多桶。想起这些年,大把钞票落进自己账下,心里好不痛快。

    再看当前,形势急转直下,惶惶如丧家之犬,东躲西藏!五天前,香港人如惊弓之鸟,惊慌逃走。自己只差一步,却被限制出境。现在躲在这蟒山,虽然可以安全一时,却保不了安全一世。不定几时,就会天兵突降,自己插翅难逃。想想自己所犯所为,按当时刑法,哪一条都会判处自己去见阎王!王文星正在洞内凭窗眺望,忽然听见藏獒一阵狂吠,急忙向山下瞧,发现有生人,仔细一看,正是自己的死对头——牛富有。他马上想到,公安已追到这里,肯定会把进出小路封死。当然狡兔有三窟嘛,堵死一条路,还有另一条。王文星急忙下到洞底。三舅、四舅、二胖,还有山西鳏夫四人正在打牌。

    王文星说:“刚才狗叫是不是外边有生人?”

    打牌的三个人顾不上答话,老鳏夫说:“八成外边有人!”

    王文星对三舅、四舅说:“舅舅哇,你们就在这里安心住下,吃、用、使什么都有,这里是大山窝,又是大雪天,公安也不会追到这里。。。我和二胖去外巡查一下,看有无情况。你三人可打‘拱猪’。”

    王文星把二胖叫走。陈世好、陈世吉和老鳏夫打起了“拱猪”。王文星掖上“勃郎宁”,二胖带上“雷鸣登”,从另一石洞钻出蟒山。山涧到处是雪,二人走得跌跌撞撞。

    二胖问:“咱们上哪里?”

    王文星说:“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二胖说:“还有两千块!”

    王文星说:“我听见狗叫,也看见生人,这个人就是牛富有。我估计他肯定带来公安,所以咱们今日要走。现在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顾个人。让他们三人在洞里支撑吧!”

    二胖问:“咱们去哪里?”

    王文星说:“咱们得快走,咱们如能走出山,再能劫一辆车,开车到前面火车站。咱们把枪一扔,上火车去云南,在那里过边境。”

    二胖说:“如边境过不去呢?”

    王文星说:“过得去,咱们可以找边民带路!”

    二人走出山涧时天已黑了。抄近路走了四个多小时才到皇台镇。在下坡路上正好遇见一辆汽车。二人暗喜天无绝人之路。王文星抽出手枪截住汽车,本想连唬带骗就把汽车弄到手,谁知却撞在人家的枪口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