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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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庆在梦里,看到自己的母妃郁郁寡欢,美目含忧、眉头轻锁,任凭父王百般抚慰,都无法抹去她神色中的忧伤……

    从梦中醒来,昭庆猜想,母妃的哀愁应是缘自心底,纵有锦衣玉食,纵有无双爱宠,终不是心甘情愿!

    或许,母妃是伤了心,就如自己一般……

    锦书端来汤药,刺鼻的味道几令昭庆窒息。

    “主子,”锦书怯怯地唤道,“用药吧。”

    昭庆转过头去,轻咳两声。

    “太医说,主子病疾,需用猛药,味道虽重,见效却快。”锦书劝说。

    昭庆摇头,哑声吩咐,“拿走!”

    “这,”锦书为难,“奴婢无法向王爷交代。”

    昭庆一动不动,宛若未闻。

    ……

    定王满身疲惫地踏入幽居,看到锦书一脸愁容,问:“她用过药了?”

    锦书慌忙跪倒,“奴婢该死!”

    定王怔住,“她不肯用药?”

    锦书惶恐地点头,“主子已是整日滴水不进。”

    定王大急,向内室疾走几步,又突然停下,犹豫着问锦书,“她可说了什么?”

    锦书头都不敢抬,小声回道:“主子说,她要回家……”

    定王闻听,猛地合上双眼。

    她要回家!她要回家!她还是要离开我!

    内室里又传出几声轻咳,声音中似压抑着极大的痛苦。

    定王茫然驻足,心绪起伏……

    若是以往,他或许可以强行逼她用药进食,可是如今,他有愧于她,他再下不去手、狠不下心!

    良久,他缓缓回身,步伐沉重地走了出去。

    ……

    半日后,无用来到幽居,嘱锦书为昭庆收拾行装。

    锦书按定王的吩咐再次为昭庆端来汤药,“主子,王爷说,归路漫长,主子先要调好身子!”

    锦书说完,偷眼打量昭庆。但见昭庆依旧紧闭双目,貌似未闻,只是,眼角,有泪滑出,沿着面颊,缓缓地,浸入发际……

    ……

    定王为昭庆准备了一辆精巧的马车,车内卧塌香炉一应俱全。

    锦书在塌上铺了层层锦被,在案中置了满满吃食。

    昭庆在锦书搀扶下,裹着这个季节少见的厚袍,缓缓走出幽居。

    马车旁,立着一脸关切的玄木。

    昭庆淡淡地看他一眼,丝毫没有打算询问他为何出现在这里。

    登车之际,昭庆克制着没有回首,这个幽居、那个男人……

    车上,昭庆靠在角落,默默地流泪。

    这一刻,盼了无数日夜,没曾想,如此到来!

    马车迟迟不行,周围渐渐安静下来。

    一个熟悉的脚步声在车边停下,昭庆摒息。

    “我知道你不愿见我,”熟悉的声音沉重而悲伤,“你就要离开,我只想再与你说几句话。”

    昭庆紧紧咬住下唇,面色煞白。

    ……

    许久,那个声音才再起,有些苦涩,“心里话太多,这时却一句也说不出。”

    昭庆将脸埋在掌间,心酸心痛,无法分辨,不知不觉,已有泣声。

    ……

    “不要哭!”那个声音轻颤,“你病未痊愈,不可悲伤。”

    昭庆心痛似绞,泣声不住。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车帘卷处,现出定王担忧的面容,略一迟疑,他一跃登车。

    昭庆想躲,却已无处可避。定王温柔地将她揽入怀中……

    昭庆想要挣脱,却被他环的更紧。

    “不要动,再让我抱一下,就一下!”定王苦求。

    昭庆啜泣着,慢慢地安静下来。

    良久,定王只手从怀中掏出一物。

    “这个,你带走吧!”

    昭庆泪眼婆娑,还是看清了那物,不由愣住。

    定王的手掌上静静地躺着一颗醉心珠。

    “这才是你当初留下的那颗,”定王将珠子捻起,悉心地为昭庆挂上耳际。

    “送你之物,我怎会转送旁人?”

    他将昭庆拉开少许,细细地打量。

    “本是一对,如今终于凑齐,很好看,配得上你。”

    昭庆垂着眼,心乱如麻。

    定王重又将她揽回怀中,良久,才道:“两珠齐佩,保你安危。记得,不要摘下来。”

    昭庆想问,“给了我,你又该如何要挟安王母子?”

    可是话到嘴边,还是被她生生咽下,这已不关她的事了……

    “我派玄木护你,已得到父王承诺,这一路应会平安,只是,回到楚宫,你要分外小心……”

    定王的言未尽,昭庆心已明。

    “至于贝衣,你也很快能够见到她。有这两人相护,我才放心……”

    昭庆伏在他胸口,默默感受他的心跳、他的气息,这个男人,给了她挚深的爱,也给了她刻骨的痛,原来,爱与痛本是相随相依……

    定王离去前,在昭庆额间留下深深一吻。

    昭庆合着眸,自始至终没有再看他一眼……

    对他的记忆,便留在从前吧!留在茶棚下的救助,留在莲池边的温柔,留在殿堂上的守护……

    接下来的一路,果然顺利。

    不日,便已到达楚攸边界。

    玄木靠在车窗边,招呼昭庆,“到了落邑,还记得这里吗?”

    昭庆示意锦书卷起窗帘。放眼望出去,是那个印象中繁荣的小城,街道两旁店铺酒肆林立,行人熙攘,热闹非常。

    怎么不记得?那一次,归家有望,只是,那个男人守在这里,害自己不得不改变计划!如今……

    昭庆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一个二楼的窗口,那里,空空荡荡。

    锦书很兴奋,她自小就未离开过攸都,对外面的一切都很好奇,只是碍于昭庆不发话,只能偷偷摸摸地兴奋窥视。

    昭庆乏力地合上眼,缩回床塌,任凭锦书激动地趴在窗上。

    “主子,出了城门,就到楚国了吗?”锦书高兴过了头,忘乎所以地叫道。

    昭庆心底涌出一丝暖流,楚国,是呀,楚国!终于要回去了!

    过关卡时,遇到麻烦,马车不得不停下来。

    昭庆担心,命锦书去问。

    锦书没一会儿就跑回来,神色紧张,“主子,有大批流民从楚国涌来,堵在关前要入攸境,城门的守卫一时儿不敢开门。”

    昭庆心下一惊,难道楚国生变?

    半晌,玄木赶来,带回确切消息。

    “楚王垂危,国内争储动乱,民心惶惶,故而避往邻国。”

    昭庆一阵晕眩。

    父王,对自己永远慈眉善目的父王!将自己视若掌珠的父王!无论如何要等我,等我回到你身边!

    昭庆心急如焚,却也只能无奈等待。

    锦书有些害怕,偷偷地问玄木,“楚国人是不是在打仗?主子回去会不会不安全?”

    换来玄木一个大大的白眼,这么胆小的侍女可还是头一回见到。

    锦书得不到答案,焦躁地在车旁观望。

    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年乞丐大摇大摆地靠上来,伸手,“给点儿吃的吧!”

    锦书心下正烦,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不情不愿地返身从车内掏出一块点心,“给!这可是好东西,仔细地吃,怕是你日后也吃不到呢!”

    老乞丐一手接过,放在鼻下闻了又闻,哈哈大笑道:“果然是好东西!”

    锦书嫌他体味刺鼻,不耐烦地赶他,“拿了东西还不快走!”

    老乞丐不以为然,并不离开,只是大笑。

    声音惊动了车内休息的昭庆,隔着帘子,询问锦书,“什么事?”

    锦书忙答,“乞丐讨食。”

    昭庆叹了口气,“多赏他些吃食。”

    锦书不愿,“已赏过了!”

    老乞丐急忙插话,“才一块点心,一口就没,添不饱肚子!”

    锦书狠狠瞪他。

    昭庆沉下声,“锦书!”

    “是!”锦书怕昭庆动怒,只得又爬上车,这一回拎了一包点心下来。

    “给!”递给那一脸幸福笑容的老乞丐。

    老乞丐高高兴兴地接过来,又是闻了半天,心满意足地哈哈笑道:“好心人呢!该有好报!”

    说着,他不紧不慢地从脏兮兮的怀中掏出一物,向锦书呶嘴,“给你主子,老乞丐不白受她的恩惠!”

    锦书眉头拧成了麻花,有心不接,又怕昭庆责备。迟疑片刻,终是小心翼翼地接了下来。

    回到车上,呈给昭庆,满脸地不情愿,小声嘀咕,“什么破玩意!”

    她手上躺着的却是个不起眼的小玩意,昭庆见了,却“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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