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田丰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开口道:“郭嘉你不必多言,我田丰忠臣不事二主,休要用言语动我,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在一旁的高览此时却忍不住了,站起身来,走到田丰的身边,单腿跪下,诚恳地对田丰道:“田丰先生,你这样为袁绍卖命到底有何好下场?我高览今天的遭遇就是最好的证明。”
“闭嘴!”田丰对着高览暴喝道:“枉费主公平日里待你不薄,你今日不思以死抱主,反而卖主求荣,还在这里坦然自若,对我田丰恬不知耻地谈论什么好下场!哼!田丰败在郭嘉的手里那是人家技高一筹,我输得心服口服,虽死无憾,但却不希望在死前见到你这等小人!还不快离了我田丰的眼前!”
高览一下子就被田丰骂哭了,可怜这七尺昂藏的男儿本就因为对袁熙的行为而心灰意冷,其实在心中对袁绍还有许多留恋,只是自己已经无法回头,他的心中正在煎熬,又因为平日里对田丰就佩服非常,实在不忍心看着田丰就这么死了,这才来对田丰说了这番话,谁知田丰的一顿骂却触动了高览的心事,登时引得高览热泪盈眶。
田丰的高声厉喝惊醒了才刚刚睡去甄宓,这小妮子揉着眼睛,心思灵巧的她一见眼前的场景马上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情,再看看高览的神情中有说不出的委屈,不由得为高览叫不平,忍不住站起身来走到田丰的身边,瞪着美目对田丰道:“你这人一把胡子怎么是非不分呢?高览将军有什么对不起袁绍的地方?袁熙身陷险境,高览将军力战到最后,结果却伤在了他要保护的袁熙的手里。高览将军可没有半点对不起袁氏的地方!”言罢便蹲下身去,轻声细语地安慰高览,令后者心中舒服了很多。齐景林则有点目瞪口呆,实在没想到甄宓还有这么一面。
待高览好了一点后,甄宓瞪着美目对沮授道:“沮授先生,枉我平日里对您钦佩有加,没想要你竟会助纣为虐,还去帮袁熙那个大混蛋来欺负人家,哼!人家恨死你了!”言罢气呼呼的看着沮授。沮授看着甄宓那张清纯到无敌的面孔,心中一阵羞惭,想起平日里自己和甄宓之间的一些交往,觉得自己真的对不起甄宓。
田丰哪里知道这些事情?他只是知道高览投降给了郭嘉,作为袁绍的家臣当然不应该,此刻一听甄宓的话才知道其中有许多的内情。
郭嘉对田丰道:“甄宓小姐言之有理,既然袁氏已经不把高览将军当成家臣,为何高览将军还要为袁绍卖命?”
田丰默然无语,郭嘉对田丰道:“先生不妨想一想,今日你落入到我手中,一旦身死,袁绍会否有半点留恋之处?若是日后我郭嘉被袁绍抓住,若是我郭嘉表示要降,你可知袁绍会有何等言语?”
田丰和郭图闻言心中一颤,他们在袁绍身边这么长时间,显然知道袁绍的脾气,故此马上就可猜出郭嘉要说的话。而他们也心知肚明郭嘉说的甄氏袁绍极有可能说的话,因为怕面对这个现实,所以他们选择保持沉默。
在一旁的沮授却长叹一声,显然也猜得出郭嘉的话,坦白来说,沮授现在虽然投靠了袁绍,但是和袁绍相处的时间并不长,故此对袁绍的感情最少,所以反而可以超然的看待袁绍的优点和缺点。要不是田丰的原因,沮授根本就不会投向袁绍,因为和太史慈相比,袁绍差得太多了。一旁的众人包括高览这袁绍旧将在内不明所以的看着四人在那里打哑谜,猜不透若是郭嘉说的那种情况出现的话,袁绍会说什么。
郭嘉看了三人一眼,缓缓道:“袁本初一定会说:‘我得郭奉孝胜田丰、郭图多矣!’我没有说错吧!”
郭嘉这番话印证了三人心中的答案,田丰三人的脸惨白起来,知道郭嘉说的不差分毫,袁绍的确会如此说。
郭嘉冷哼一声道:“袁绍就是这样的人,当年在洛阳我与主上初次相遇时,就一眼看出袁绍的薄情寡义。任何的人和事都是他所利用的对象,而且一旦失去价值就会毫不客气地丢掉,据我所知,田丰先生为袁本初出谋划策不少,几乎每计必成、言出必中。可是怎么样呢?每次只要稍有不趁他心意的地方,他马上就会对先生弃之如草芥,等到先生为他立下大功时又是一番嘴脸。我有说错吗?”
田丰不说话,但在一旁的高览却浑身一颤,知道郭嘉说得半点不错,一年前平原大战中,袁绍的爱将颜良文丑死于太史慈之手后,袁绍只是暴跳如雷,认为平原没有拿下来实在可惜,却对颜良文丑的死无动于衷,当时自己正好被田丰派回到延津向袁绍汇报冀州出现的抢粮事件,正好碰尖子平原传来的军报,故此才会看到袁绍薄情寡义的一面。
沮授看了看田丰,心中也替自己这胸怀大志的朋友感到不值,而且自己对袁绍没有一点好感,他只是看着田丰的面子才勉强答应投向袁绍,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沮授岂能看着自己的朋友在执迷不悟下去?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元皓,高览将军说得没错,袁本初的却不是你我兄弟的可以久站的高枝,还是算了吧。”
田丰没有想到自己的朋友居然会说出这等话来,才要发怒,却看见了沮授的眼睛,在那里只看到了对自己的关心,绝没有其他的神色,不由得心中动摇,好半晌,终于颓然一叹道:“也罢!我田丰就听老兄一言。”郭嘉大喜道:“有天风了先生加入我军,真是我主之幸!”
田丰哼了一声道:“我只是答应不为本初公效力,却没有答应要投降给太史慈,郭先生要弄清楚了,也许袁本初那里不是我等安身立命之处,但这并不能证明太史慈就是我们要投靠的明主。我要观察一段再说。”
郭嘉嘻嘻笑道:“我明白田丰先生的意思,好!就按照先生说的做,两位先生不妨就留在这里,看看我主是否两位可以投靠之人!”
言罢亲自为两人松开了绳索。郭嘉转过头来看向了郭图,还未说话,郭图便冷笑道:“郭奉孝,你不要多费唇舌。我是不会投降给太史慈的。你我二人之间的事情还不算完!哼!要我服你,休想!”郭嘉深深的看了郭图一眼,不再言语。毕竟人各有志,不能强求。不过他却想不透郭图有何反击之法,也许他只是在虚张声势吧?
最高兴的却是甄宓,她对沮授了解非常,知道沮授和田丰这么做其实已经投降给了太史慈,即便是抹不开面子,也是早晚的事情,这并非是说她对太史慈就有好感,而是他不希望沮授死于郭嘉之手,毕竟两者都和她关系不错。
郭嘉挽起田丰和沮授的手,来到桌旁坐下,笑着对众人道:“现在邺城除了守军之外已经在我军的掌握之中,不过我想照浮和程涣的投降也是转眼的事情,大家可以安心等待。”
齐景林看着郭嘉道:“先生,有一件事情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在城里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赵浮等人连反应没有。未免太奇怪了。”
郭嘉笑道:“今次乃是韩馥率先向甄氏家族发难,而甄氏家族虽然族兵在外,但毕竟在邺城经营多年,其实可以轻易撼动的?故此城中乱上一阵在他们看来反而是正常的。”
辛评却在担心另外一件事情,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对郭嘉道:“先生,舍弟的事情……”
郭嘉一摆手道:“辛评大人此次立有大功,我想主上不会难为令弟的。”
辛评闻言心中一宽,放下心事,转头看着齐景林道:“齐老板,你骗得我好惨呢!谁能像的得到大名鼎鼎的高阳酒楼的老板居然会是青州军的高层人员。”辛评此话一出,众人登时起哄,纷纷说齐景林骗过了所有人,真是不地道云云。弄得齐景林打下了请众人吃饭的包票。
郭嘉含笑看着眼前的一切,知道眼下胜利在望,故此众人欢欣鼓舞,气氛分外的轻松。
就在这时,房门被打开,樊涛走了进来,身后走进两人,赫然是赵浮和令郭嘉与齐景林担心不已墨姬。
郭嘉一下子站起身来,才发现自己的失态,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而那墨姬却像是见了亲人一样连哭带笑地投入到了郭嘉的怀中。
坦白而言,郭嘉对着墨姬确是生出了一股淡淡的情愫,那是一种男女好感和被对方感动的混合成分,不过却并非爱上了对方。
樊涛则在旁边解说着一切,原来今天一早,这个墨姬就混进了赵浮的府中准备行刺赵浮,为郭嘉报仇,由于墨姬出身巫祀神女,所以化妆术十分高明,不禁瞒过了赵浮府中看家护院的士兵,还瞒过了一直在赵浮府外面监视的特种精英。
可惜墨姬的身手一般,才拔出匕首准备刺杀赵浮,却被后者发现,结果被赵浮擒获,本来赵浮要把墨姬处死,结果发现去掉伪装的墨姬美艳非常,而且精于观女之术的赵浮发现墨姬还是处子之身,马上淫心大动,便要对墨姬施暴。墨姬当然奋起反抗,不过赵浮却觉得非常有意思,就像猫抓老鼠一般开始玩弄墨姬,想要摧垮她的意志。
结果这么一耽误,赵浮今天就没有到北城城门去,等到特种精英一动手,正好抓了个正着,当时墨姬已经身无寸缕,把雪白的身体蜷缩在角落里任人宰割。若是晚来一步,肯定让赵浮得逞了。
墨姬听这樊涛的叙说,更加失声痛哭起来,郭嘉唯有紧紧抱着这个对自己情深义重的可怜女子。那个罪魁祸首赵浮当然垂头丧气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墨姬的这一动作和郭嘉的反抱引起了屋中人的不同反应,多数人均是眼中带着笑意看着俩人。甄宓也是眼中带笑,口中却“幽怨”道:“真是的,我今天也险遭不测呢,为何郭嘉哥哥不来抱我?”齐景林差点把自己口中的吐出去,他就知道甄宓改不了作弄人的性格。
张夫人的眼中则是神色复杂,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只是人们却没有注意到,在一旁的郭图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角逸出一丝冰冷恶毒的微笑,旋即消失。
蓦地,外面传来了欢呼声,众人正不明所以时,张郃已经推门而入,对郭嘉道:“先生!程涣降了!”
屋中人先是一愣,旋即发出呐喊,和屋外的声音融为一体……
至此,邺城之战的城内战已经完全结束,一切都和郭嘉料想的一样顺利,在把程涣的家人押到程涣面前时,程涣完全崩溃,马上就要投降,还有几个要负隅顽抗的人被张郃用枪一一挑死,这时,别人才知道张郃乃是郭嘉方面的人。
看着滔滔不绝的张郃,辛评有点目瞪口呆,没有想到就连张郃都是郭嘉的人,至此对郭嘉佩服地五体投地。
唯一一个遗憾之处是跑了韩馥和韩猛,听了张郃的解释,郭嘉才明白为何韩猛会突然出现在刺史府。
这事情还是和赵浮有关,因为发生了墨姬的事情,赵浮没有到北城城门去,而且连招呼也不打一声,这就令程涣非常担心,于是命令韩猛去赵浮府看看,张郃很想跟着韩猛去,结果却被程涣留下,说是城头人手不够,他必须留下。张郃也是万般无奈,唯有眼巴巴地看着韩猛离开。
经张郃这么一说,郭嘉马上明白这个韩猛一定是在赶往赵浮府的途中,经过刺史府的时候,发现刺史府的变故,所以才临时出手的。等到准备带着韩馥返回北城门的时候,发现已经回不去了,所以就趁着因为程涣投降、各个城门一阵大乱的时候,偷偷打开南城城门,带着些追随者仓皇地逃走了。
如此一来,樊涛的心中这才舒服了一些,毕竟韩猛的出现乃是计划之外的,并非是他们特种精英的责任。
邺城落在了郭嘉的手中,但是郭嘉等人却丝毫不敢大意,毕竟袁绍马上就要到来,故此所有人开始打扫残局,为将到来的大战作准备。
现在邺城的兵力并不多,去掉追随韩馥逃走的那些人,赵浮和程涣给郭嘉剩下的只有一万五千人,再加上特种精英五千人和齐景林得三千人,以及辛氏族兵两千人,总共只有两万五千人,和袁绍的几万大军相差很多。
正在准备间,袁绍大军赶至!
郭嘉等人闻听此消息纷纷登上城头观望。只见袁绍大军浩浩荡荡向邺城开来,不愧是袁绍的最精锐部队,军容整齐,装备精良,远远望去,显得杀气腾腾。
齐景林、樊涛等人见惯了青州军、特种精英这等天下无敌的军队,所以袁绍的军队在他们的眼里不过是勉强算得上是及格而已,但是辛评等人在冀州见惯的士兵少有这种素质的,故此见到袁绍军容鼎盛,不由得各个噤若寒蝉起来。
郭嘉一见,笑道:“各位以为袁绍很强是吗?其实大家不要被他骗了,袁绍军日夜兼程而来,哪里还有什么体力?眼前这样子不过是给韩馥看的,好威胁韩馥交出冀州的统治权罢了。”
郭嘉如此一说,众人纷纷点头,郭嘉见众人脸色好看了些,笑道:“更何况我有五千特种精英在手,至少可以抵得上十数万精兵,再加上齐景林的三千士兵,虽然没有特种精英一样的素质,但却是我青州的正规军,无不是以一当十之辈。再加上有张郃将军这等名将,袁绍何惧之有?”
郭嘉故意没有说高览的名字,一则是因为高览身受重伤,是在不易上战场,但更无重要的却是高览对袁绍还有情意,让高览参加讨伐袁绍的战争实在是不明智。现在自己这么做可令高览心存感激,日后必当誓死效命。
果然,高览的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
郭嘉的这一番话也鼓舞了众人的士气,信心大增起来。
“更何况,”郭嘉笑道:“我还有办法可令袁绍未交战前先吃上一个大亏。”众人不解,纷纷看向郭嘉。只有田丰和沮授连上露出不忍的神色,显然是猜出郭嘉要干什么了。
正在这时,对面得军中奔出一骑,耀武扬威,赫然正是袁绍!
在马蹄踢踏起的尘土中,袁绍得意洋洋道:“韩馥大人在吗?”
郭嘉在辛评的耳边吩咐了几句,对袁绍喝道:“刺史大人正在府中劝慰张夫人,吩咐我等,一见本初公即为您打开城门,迎您入城。”
袁绍目光闪烁,失声道:“张夫人?”
郭嘉指导袁绍乃是好渔色之人,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小妾,他教给辛评的话正是为了引袁绍上钩,毕竟张夫人的美貌实在有名。
果然袁绍心动非常,马上就要催促军队进城,却被身边的谋士逢纪拉住,叫袁绍小心提防。
郭嘉早料到了这一手,命令早就被带上城头的袁熙向袁绍招手示意,若是袁熙不干便杀掉他。袁熙万般无奈,唯有照做。
如此一来,袁绍彻底打消了顾虑,命令军队缓缓前行,准备进城。
郭嘉却偷偷调上来了五百名手持“损益连弩”的特种精英,蹲在了城垛后准备射击。虽然损益连弩射程有限,但居高临下,自然威力和射程会增加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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