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呢。”郭振回答,“前几天有人从新疆带回来一把不错的刀,能切小匕首又不卷刃,打算再磨一下找个活物试试。”
我听着觉得一阵哆嗦,大白天磨刀,还打算找活物试刀?这人天生的流氓料啊……
不过这把刀我以前听说过,好像还挺怪。可能因为金属质地怪异的关系,沾血非常不容易擦干净。用老人们的话说就是“邪”。
不过快则快矣,酒杯粗细的木头凳腿,一刀过去,如切豆腐一般,这种刀在都市里也算罕见了。郭振最缺钱的时候为了接济我曾经把刀当出去过一次,卖给一个熟人,所得5000块借给我一年,一年后我们又用这笔钱把刀赎回来。
这么想回去,郭振大白天磨刀的嚯嚯声也不是那么让人毛骨悚然了。
“打算切什么?”我小心翼翼地问。
“兔子,或者杀条狗。”郭振电话那边的磨刀声不绝于耳,“前两个多月跟杨远哲他们搞那个航海游戏搞得想死,连仙剑都没时间玩。最近想出去伸伸胳膊腿,你要一起么?”
我苦笑:“大哥,我是要面临小学毕业的可怜孩子,别说仙剑了,连大富翁我都没时间玩。你要是不帮忙,说不定我就得死在最后这半年里。”
“什么事那么夸张?”郭振好奇地问,“难不成你们班主任难为你?”
我听郭振那边的磨刀声停了,心情大好:“大哥您太聪明了……差不多就这个意思,所以得找你帮忙。”
郭振不解:“你打算堵着她打几次还是收拾她儿子?这不像你啊……”
我赶紧解释:“不不,是我们学校有个老师,因为跟邻居争院子大小打起来了,结果邻居家一个表亲是在外面混的,正好遇见这个事了,扬言要收拾她全家。上个学期期末还找我们学校来了,这个老师给吓得现在不敢来上课了。”
郭振一下明白我的意思了:“你想和平解决?然后通过这个事吓吓你们班主任?”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累。”我给郭振戴高帽子,“就是这个意思,从你嘴里转到我们政治老师那,再从她那转到我们班主任那。搞个间接恐吓,而且算是帮老师拍解难,一举两得。”
郭振吸了口能听得见的冷气:“这个法子还真他妈婉转,你觉得有用么?”
“我觉得能有用,我们班主任也就是一欺软怕硬的主,我怕当面恐吓她立刻就被退学。这种道听途说的事就好多了,既拿不出证据,又得怕三分,程度适中,效果最好。”我解释道,“其实说白了我也是好事,反正要毕业了,玩这么一出也不怕。”
说到这里,郭振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行,那我给你安排,你们那个政治老师住在哪?”
“三纺厂西门,”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就是平房特别多的那一片。”
郭振笑了:“我知道了,那一片应该说老王最大,你们老师名字什么的告诉我吧,不用你出面,保证给你办好。”
“哈哈,那我回头请兄弟们吃饭吧。”我笑着说,“哪次都是麻烦你。”
“跟我客气什么啊。”郭振说,“两肋插刀不好说,这种小忙你随便叫。”
挂了电话,我对张小桐说:“瞧见没有?还是兄弟可靠啊……”
张小桐撅嘴:“切,哪有你这么用兄弟的,今天叫人帮你打人,明天叫人帮你解决纠分,是不是想转型啊?”
我笑着纠正:“说对了,是想转型,不过不是我转,是让他们转。”
张小桐不解:“他们转?”
我点头:“是,就好像有人喜欢收留乞丐和孤儿一样,我想帮他们转型。大多数所谓的混混,不过是这个社会的弃儿。如果能有机会往好了奔,他们一样也是希望自己好。衣食无忧和心惊胆战的日子你选哪种?一般人都不会选后一种吧?有的人希望给失业人员机会,但是我却想给这些从来没有机会的人机会。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做得比其他人差,你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别人都能做。只不过我们有了机会,别人没有。”
我说:“办学校我是希望给一些孩子希望,找三哥则是希望给一些成年人希望。这些混混,大多数人很讲义气但是疑心也很重,你一开始就给他们很好的条件,很好的待遇,他们未必会领情。而如果你曾经欠了他们很多人情,这个时候给他们什么他们都会坦然接受。中国人就这样,知恩图报,无功不受禄。也许下一代人不会有这种想法了,可是目前来说,大多数人还是这样。”
张小桐又一次受教状地点点头:“有一定道理,不过你不觉得这样做不可控因素太多了么?龙蛇混杂,很不好把握的。”
张小桐一句话说到点子上,不禁让我对再次她刮目相看,这丫头越来越精明了,而且毫不外露,只有对着我的时候才张牙舞爪,果真有了贤内助的风范。
对张小桐的担忧我觉得其实没什么必要,耸耸肩道:“这个就看具体操作了,其实就好象在家躲着也能碰到煤气爆炸入室抢劫和地震一样,平时我们招聘的时候不也要提防大量的商业间谍和把企业当跳板的那些所谓人才么?其实都一样,只不过一些人看起来外观比较好,比如那些通过招聘找来的;另外一些人比较像烤地瓜,要剥开看。”
说着,做了一个脱衣服的动作,把张小桐逗得一口水没喝下去,呛得咳嗽连连。
得,惹祸了,赶紧过去捶背顺气。张小桐缓过气来按着胸口对我说:“以后跟你说话绝对不喝水了。”
我瞪着特无辜特无害也特善良的眼睛看她:“姐姐我错了……”
张小桐笑着拍我的头:“别做这种表情,太可爱了。”
我低头又做了一个咬衣角的表情:“人家知道了啦……”
张小桐在我头上重重敲了一下:“还来?别学台湾电视剧。”
“胡!我学的香港的……”
“……”
找郭振帮忙的事给了我一个提醒,我发现自己其实已经不太适合在普通学校读书了,然而一直以来又实在舍不得张欣,所以不自觉地继续赖在学校不动。最近很多事因为等我被耽误,譬如一些决策和建议,往往大家争的就是这一两天的时间,我的学生身份已经逐渐成为遥控目前局势的阻力。
也就是说,是该痛下决心的时候了。到底是继续这种生活,还是给自己一个充沛的空间,我必须做一个抉择。
***,我最讨厌这种不能两全其美的选择了……
发愁了有一个多星期,鲁薇给我送公益学校相关的一些资料的时候我才想到,既然我能自己建学校,干吗不去自己的学校里读书?那样的话,我的空间不就是最大了么?
郭振办事很麻利,不出一个星期,我们的政治老师回学校上课了。郭同志在电话里只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原来也只是想吓唬她,这帮老师太敏感。”
班主任通过政治老师的口知道摆平此次问题的人居然是我,看我的眼神开始变了,也不再找我麻烦。我心中冷笑,这人还真是把欺软怕硬的本性一脉相承到现在啊,看来该早点用这招,早得清静。
公益学校为刘明耀和鲁薇赢得的美誉已经超过了我的想象范围,与之相比私立学校的头一炮效果不是很好,招生数量不足预计的65%,铁定了心第一年让我赔到哭爹喊娘。
我有心理准备,最多在圆桌会议上跟诸位同仁门哭哭穷,不过这帮人都知根知底的,不怎么理我,让我好生郁闷。
之前在94年期货生意大好的时候我们曾经大量收购过微软的股票,今年该开始一路狂飚了吧?想到这个,我哭的也就没那么惨了……
计算了一下手上的闲钱,我痛苦挣扎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在安徽再开一所公益学校,同时跟东大合作也在北关市开一所私立学校。我决定去自己办的学校读中学,去***重点中学,去***的十三中,老子自己玩算了!
张小桐对我的这个决定倒不是很吃惊,只是问我:“为什么不去县级市开?”
我恍然大悟,干吗在市内开呢?花钱多隐蔽效果也不好,不如去县级市开,地方又广,又有住读的理由,顺便可以在相对空白的地区搞搞建设发展什么的。
事大致这么定下来了,我左右看了一下北关市和周边地区的地图,参考了一下周围的企业和厂房分布,决定还是在榆林县投资。一来这里已经有我们的资产,跟政府方面比较熟好说话,二来这里是三哥老爷子的势力范围,老爷子恐怕早就知道了三哥的一些事,对太阳集团的产业肯定不会下绊就是了。
95年依然很多大事发生:中国营销界因为一些概念品牌的异常热卖开始流行概念营销;广告标王效果显著,疯狂广告时代来临;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渡;桑塔纳2000出现;中国电信开始架设CHINANET;广告法实施;品牌时代来临;感冒药风行……总而言之还是要积极准备和应对。
当然,我也不会忘了,1995年8月24日,Windows95发售,DOS开始走下历史舞台,微软从此一跃成为世界上最赚钱也是骂名最多的公司。
嗯……微软的股票买得够多了,也没让人起疑,我的目标不在微软的操作系统,跟着等拆股就行。
把年初第一个季度内的工作安排妥当后,我找张欣和许佳佳吃饭。
两人倒也痛快,都答应了。
我请客之前先告诉了张小桐,张小桐反应倒很平静:“怎么?告别饭?”
我挠头:“好歹同学一场,学校里也没什么朋友,经常说话的就这两个。”
张小桐笑了一下:“我还是不去了,不太好。”
我有点犹豫:“何必,去看看也好吧。我不是怕你不高兴才跟你说的么?”
张小桐俏脸一扬:“你不怕跟我说了我会不高兴么?”
我无耻地笑:“您看您聪明慧质,怎么会因为我告诉您而不高兴呢?要不高兴也只会是因为我没告诉你。我看您的表情,怎么都像写着‘暗爽’俩字啊……”
张小桐一只秀指戳在我额头上:“你呀,转行去做心理医生算了。”
我转眼珠:“那您是去还是不去呢?”
“不去。”张小桐抱抱我,说,“我去觉得挺怪的……既然你已经做了这个决定,还是好好跟要分别的同学们打声招呼吧,放心,我不吃醋。”
我笑了:“怕你不吃呢,吃才是在乎我嘛。”
于是,我单刀赴宴去了,张小桐则去和鲁薇一起考虑新学校选址问题。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