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愣住,一时未能察觉那人是在叱责他,身旁的剑奴已是蹙起了眉。这人,好生无礼,若兮公子不过是稍微多看几眼他身旁的女子而已,需要如此恶语相向么?
不甚在意地瞥一眼过去,一望,一怔,此行人不正是——眉皱了起来,竟然会在此碰上他们,会是单纯的偶遇么?亦或是另一种意思,心里已是留意上了,看来,要把那事早些禀报主人——只是,可能难开口了些。想着,微叹。
见若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正待开口说什么,若已经站了起来,抬手行了个礼,“是我无礼了,请姑娘不要见怪。”心里暗思忖,怎么这里的人都这般保守啊,不过是多看几眼而已,就被视为轻薄浪子,还真有些哭笑不得。
那女子另一旁的褐衣男子也站起来回了个礼,“不敢,舍弟卤莽,请公子不要放在心上。”他是这两人的长兄,历练自然较深些,见若身旁静立一名侍卫,虽不语但却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而且此人虽看得仔细了些,却无不敬之意,倒有些像逢故人的感觉。不过,他身旁之人却——出门在外,多一事不若少一事为好。
若笑了笑,转过头去望着湖面的涟漪。
“不是叫你一路上不得多事吗?怎么说都不听,你这般卤莽,莫非还嫌我们不够麻烦吗?”作兄长的淳淳教导着。
“可是大哥,那小子色眯眯地看着小妹,我才——”在兄长的瞪视下乖乖地消了音,气恼难耐,惟有狠狠地扒着饭,然恨恨的目光依旧不稍离。
若低垂眼眸,看着新晴的冬日湖面,点点荧光闪烁于眼底,心里好笑异常,那真是个——呃,冲动的人,若是不安分的人,怕就是一场闹了,看他们一番对答,怕是一路上都有好戏看了。
“何姑娘,你不告而别,可累得本王寻你寻得好辛苦啊。”原本只是想安静地赏赏景,还不到半个时辰,从楼梯上一群侍卫拥着一位下雪天也摇着绸扇的锦衣少年走了过来,而且还轻佻地用扇柄抬起那女子的下巴。
“轩辕秋,你给老子住手。”
果然是沉不气的人啊,那女子还在脸红面赤地躲闪中,她那卤莽的二哥已经抽出放在桌面的大砍刀,“铛——”地伸至那公子的前方,自然一众打手也尽着本分纷纷抽出腰际的剑,气氛一下沉重起来。
褐衣男子首先喝退自己的弟弟,然后抬手行了个礼,不急不缓地道,“有劳容王相送,只因家父身体不适,我们兄妹三人急于赶路,失礼处还请多多包涵.”口中说着话,手一伸,不着意地拉过妹妹,恰巧避开他的狼爪,“冰莹,还不向容王爷赔罪。”
“大哥——”卤莽的弟弟话音未落,一旁乖巧的妹妹已经看出点端臾,连忙躬身福了一福,顺势移到长兄身后,娇声道:“容王爷,请恕我们的不告而别。实是不得已,还请王爷大人有大量,不予计较。”
“哼,你们不要敬酒不喝喝罚酒。”一直被娇惯宠溺之人哪容得他人道一声不字。
“不敢,舍妹无德无才,承蒙错爱,容王府大槛高,我们怎敢高攀。”轻描淡写地就把拒绝奉上。
“好大胆,从来就没有我轩辕秋得不到的东西,实话告诉你,今日你是愿意也得给,不愿意也得留。”纨绔子弟的丑相立即败坏无疑。手一挥,身旁打手一涌而上,把那兄妹三人团团围住,准备随时动手抢人。
听到此,若忍不住站起来斥道:“你们好大胆,光天化日,竟然强抢民女,难道就没王法了吗?”
“王法——我家就是王法。”那容王斜睨过去,一瞥顿时口水流下三千尺,“好一个俊美佳人,跟我回王府吧,我包管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一生衣食无忧。”果然是典型的纨绔子弟,连调戏也没个新词,若无奈的摇摇头。
“大胆,休得对公子无礼。”剑奴岂容此人污言,冷眼瞪去,黑眸里翻腾着警告与敌意。在他心中早已认定若为自己的半个主人,见此状况自然气愤难平。
“众位客官,不知你们可有何纠纷,还请看在小人的面上,高抬贵手放过此地。”盈月楼的掌柜柳无霄慢慢走过来,先朝若行了个礼,淡然道。盈月楼虽然只是个小小酒馆,但却由于菜肴丰美,连当今圣上也流连再三,种种达官贵人更是络绎不绝,在京城也算是小有名气,一般人都不会在此闹事。掌柜的此番话说得不卑不亢,自然是看出那人对若有所行动,心里感到一股恼意。
若环视周围,普通市井小民见此早已悄然离去,原本人满为患的空间一下变得空荡荡起来。心里顿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连忙点头。
“哼,你算哪棵葱,少管本王的闲事,来人,把这两个美人都给本王带回府里去。”向来恃宠生娇的人立即趾高气昂地下着命令。
剑奴眉一皱,身子一侧,挡在了若的面前,而柳无霄也转身,低垂眼帘掩下几分冷然,轻声道,“公子,请回房休息,刀剑无眼,若误伤公子那可是我们该死了。”既手无缚鸡之力,留在此也不过为他们添麻烦,若点头,略带踌躇,“如此就麻烦你们了。”
“不会。请公子小心。”
若抬步欲走回房间,铛——随着一道寒光闪过,两条身影迅疾分开,微愣,一回神才发现自己被剑奴抱在怀里。这到底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啊?剑奴微一躬身谢罪,手腕转动,把若护在了身后。“想走,把人留下。”随着桀桀地怪笑声,红绿二色疾影在楼梯口立定。
“天山二老。”柳无霄斜斜睨一眼,心下暗叹,此二人是为武林前辈,功力与修为极为深厚,仅他与剑奴二人,恐怕是难护若的安全,不由一阵担忧。但一旁掌风已至,连忙从腰际抽出自己武器蛇环鞭缠斗起来;另一旁剑奴更是险象环生,他本非天山二老对手,还要护着身后若,只能是退守,幸而他们只想留下人倒还没伤人之意,一时间还能护卫一二,但再战多片刻看来是免不了带伤。
而另一旁引起此事的祸首也没闲着,兄妹三人正与那容王爷的一众打手斗得难分难解中,水平相当,看来一时半刻是分不出胜负。
突然,一支袖箭竟直奔身后的若,剑奴心下大惊,此时他招式已用老,即使是反手挡也是来不及,连忙伸出左手斜斜推出一掌,不料那袖箭也随之一转,射向若的手臂——
“叮——”一声,寒光掠过,一道浅绿身影以迅疾之姿掠过,吓出一身冷汗的剑奴也按下担忧。寒既然来了,若定然不会受伤,他坦然立定,抱紧若,眉微蹙,沉声问:“怎么回事?”
“主人,是此人对公子无礼。”伸手挡开一记杀招,剑奴回头恭身答道。柳无霄也吁了口气,幸好方才见情况不对,一旁的小二连忙上去通知主人,否则——心下一阵凛然。
是吗?寒目中闪过一缕锐芒,抬手,“在下叶笙寒,不知我的人哪里触犯了你呢?”
叶笙寒——那两名老者相视片刻,桀桀笑道,“原来就是你啊,被誉为当今武林第一人,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竟敢口出狂言。”说罢,也不招呼一声,两道掌风致命般挥来。剑奴影奴柳无霄岂容他们在此放肆,上前接过杀招,于是双方缠斗起来。
“到底怎么了?”寒低声问道。
若轻轻叹了口气,眼眸仍停伫于何冰莹的身上,以轻缓得近乎无声喃喃道:
“恰巧看到她,很像月华吧,而又听到那人硬来抢人,所以——”没有办法不管此事,尤其是那女子在无措时无意识地咬着下唇的小动作更是一模一样,不知不觉中若把两人的影象重叠在一起,因此明知不可也忍不住出头了。
像月华?若的妹妹么,寒抬眸徐徐望去,眉宇间是有点相似,也难怪若会多事上前阻止了,知道他是一时把过去与现实重叠了,心下一阵酸楚,一时亦是无语。直至耳边传来几声刀声剑鸣,才想起他们目前所处之地,连忙收敛心神,紧握若的手,淡然一笑,伸臂搂他越起,恰恰避开一道剑光。
冷喝一声,手一扬,剑光已是疾向那偷袭之人,那人闷哼一声,手臂划过一道血痕,掌中剑也无力握而颓然跌落。
知他武功修为极高,那两名“武林前辈”冷哼一声,反手合击出一掌,逼退那三名守护者。然后,立于一旁,喝退众人,两人对视一眼,双手捏个决,作了某种姿势,大喝一声,以雷霆万钧之态猛然击出——虽然不太懂他们此招有何厉害,寒也察觉到那股来势之强,剑尖疾点,于一瞬间幻起千道影,才恰恰封住那凌冽掌风。
但也觉得胸口气血一阵翻腾,微退后一步,才按下。相比下那两人显得更为狼狈了,击出那掌后身影连连后退,终究无法化解胸口翻腾不已的血气,喷出两道血。
“晤——”一声低低的闷哼从怀里传来,寒不觉低头一看,顿时大惊,若的脸色惨白一片,这倒也罢了,可以对自己说是因为不惯被人带到空中飞来飞去,但嘴角竟缓缓沁出一丝血水,怎不叫他心神俱裂。
“若!——”寒惊恐地大叫,眸里只有那丝丝缕缕的血水,颤抖的指尖几经艰难也无法拭去那触目惊心的颜色。
他怎么竟忘了呢,若与他们不同,本是常人,并没有真气护体,在这样近的距离接近两方凌冽的掌风,内腑不受伤才怪。
掩下胸口的闷痛及喉中腥甜的血,若徐徐睁开眼,轻松地一笑,“我没事,不要担心。”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