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惊恐的叫声,吓得寒几近神魂俱裂,身影一晃,一道白色的疾影已是消失了踪影,那非人般的速度令在场另两个人一瞬呆愕,只能怔怔看着那瞬间消失于密林后的那抹雪白。
相视,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可置信的眸光,方才他们是不是有幸看到武林传说中的绝顶轻功“凌波微步”呢?以前是曾听主人说过在某次机缘下得到那步法,但不是一直以来都无法领悟的么?那现今——
看来主人的内功比之前更为精进了。
眼神一个简短的交换,纵身,也随之跃起,几个腾挪,赶到了若尖叫的地点。
当寒匆匆赶到若所在的地点,只见若张大了嘴,愕然靠立在一旁的松树下,左手还捂着胸口处,大口大口的地喘着气,低着头径自出神。连忙伸手把他揽入自己怀里,细细地上下前后检查了一遍,见无大碍才稍微放下心。拧眉,不解,方才那一声惊恐的声音来于何故。
“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那个——”指了指右下方,若眼里还是留着淡淡的恐惧,寒顺着指尖方向望去——倒在血泊中的一个身影,因为其中半边身子还浸在水里而显得发白了,猩红的血凝结成暗黑色,摇荡在水面,异常的诡异。难怪若在看到的刹那,是一声惊恐的叫声。
随之跟来的剑奴影奴已是站在他们的后方,寒揽起若转身,遮去他的视线,示意他们前去救人。
看着躺在雪白毛毯上的受伤者,若有些好奇地伸手碰了下,冰凉的温度,手指微抖了下,因凌乱的发丝掩去他大半的脸,连忙伸手拨开,发丝后现出一张极其柔美的脸,乌黑的发丝无力地垂在耳际,一身蔚蓝的锦缎已是被血染成了暗黑色,即使是昏迷中也是个美丽的人。若忍不住轻叹一声,“好漂亮的人啊,真是少见呢。”手也不自觉地拂上他白皙的脸颊。
看到若玩闹性的举止,寒微摇头,拿起茶杯,润了一口温暖,看着影奴在一旁专心的护理工作。伸手拉过若不安分的手,递过手里的绿茶,“你不要妨碍影的工作。”
若微嘟嘴,接过绿茶一饮而尽,然后想到什么似的,从身后拿出一把寒光冷然的短剑,道:“这是我刚才从脚下拾起的,我猜是他的东西,你先收起来,我怕自己会不小心弄掉了。”说完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寒好奇的接过那把如冷月般的剑,剑鞘极古朴,抽出剑的时候却泛起一阵冷然的光芒,应是把上等好剑。看来此人身份不那么简单。
眸光一转,看到剑奴立在一旁若有所思般,心中一动,问道:“剑,你可知晓此人的来历?”记得尹屏曾对他说过,一般而言,江湖上的有名者都有其独特的兵器及招式,也许从这一点的蛛丝马迹中,剑奴已猜到了此人的身份。
再度凝视了昏迷中的人,剑奴久久才道,“如果属下没有料错,此人应是雨江楼的池弦语。只有他的清涟才有如此清冷的剑光。而且他的伤——似被雨江楼的满天花雨所伤。”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道,“两个月前,雨江楼发生巨大的变故,楼主许如离不知所踪,暂由副楼主张顾映料理楼内大小事物。但不久后又传出楼内有人窃取至宝而叛离雨江楼——那人正是池弦语。”
好象很复杂的事情啊,若侧头看着寒,一头的雾水。怎么救个人也会有那么麻烦的事啊,不过——这样会不会给寒添麻烦的啊,但就此搁下伤者不管,一愣,看了看昏迷中的人——似乎他又做不出来。凝着眉,担心地问道:“我们不能救他么?”
寒略为讶异的望了过去,以若的性子,不像是如此揽事上身的人,为何会?若被那疑问的眼光一瞄,脸略红,别过头去,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看着那一身狼籍的人会想伸出援手,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善心人士,但——真的是不清楚,但唯一清楚的是,自己会随心而为,任性就任性吧,反正有人不会在意的。想着,朝寒调皮吐吐舌。
见他神情由迷惘而渐渐清朗,最后那调皮模样,寒微笑淡然道,“没有关系的,对吧,剑——”
“是的,落月山庄不属于任何的派别,而以主人的能力,区区一个雨江楼并无大碍。”剑奴点头,淡淡地陈述着事实。
事实上,落月山庄已经隐然是江湖上最强大的势力了。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庄主的武艺无人能出其所右;另一个原因是江湖上人称为“笑面狐狸”的尹屏是落月山庄的主管,对外虽称为是主管,但无人不晓他是庄主自小的玩伴。这两人的武功是江湖上排名的头两位,又有谁不忌惮三分呢?加上落月山庄顺带也是个经商者,财富可列为全国是首富,金钱加上实力的强势,无人敢逆其锋芒。
哦——若这才安下心来。
黄昏,未尽的霞光透过薄云淡淡地映照着雪地,印下深深浅浅的柔和,把一切都笼罩成恍惚的朦胧中,仿佛天地都被装进了一个琉璃的世界中。
城门外,一辆疾驰的马车带着薄薄的风尘须臾在离城门尺寸间勒住了疾动,一旁的路人还来不及反应,只见一辆华丽精美的车缓缓进入了繁华的京城。不由得纷纷议论道,不知又是哪位王爷或官宦人家回来了,怎以前也不曾见过如此华丽的马车呢?到底是谁家?
“盈月楼”三字在京城可是鼎鼎有名的金字招牌,即使你再有钱,也不一定能吃上那里的饭,因为每日都是人潮汹涌,看你能挤进去么?这天,夕阳还未落尽,盈月楼当然是一如往常的高朋满座,那辆精美的马车徐徐走来的时候还没引起众位食客的注意,当一只白皙的手伸出,递给小二看了某件物品后,那马车内的人立即被匆匆赶来的老板必恭必敬地请到了楼上的雅座。
直至那几道人影消失于人前,食客们的议论声仍未曾停止。众所周知,这盈月楼的老板是个心高气傲之人,前几日扬王下榻于此也不曾见他如此恭敬过,来人是谁呢?竟能让他诚惶诚恐至此,好奇的话题一直不曾停息。
听说,仅仅是听说哦,那一日,盈月楼的门槛被踏平了足足三尺,只为好奇来人是谁?
来人是谁?能令心高气傲的人俯身的除了他的顶头上司还会有谁?盈月楼正是落月山庄的旗下生意之一,因此影奴特意选择了这个落脚点。
那日,救下了池弦语后,影奴暂先回落月庄准备马车,而另外的人则暂且观赏雪地风光兼等待马车的到来。有伤者在旁,加上若又不适应骑马,于是就改了另一种的交通工具。如此一来,行程便减慢了,直至十四那日黄昏才到京城。
停好马车,寒便吩咐影奴抱起伤患到楼上休息,另嘱咐小二请来大夫。而他则与剑奴、若一起到三楼的雅座倾听老板报告这段时期以来的营运情况。
向来寒做事若都是不理的,那些利益交易种种事务对寒这个学经济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如鱼得水,但在他听来实在是无趣至极,因此一贯是跑去书房找书看,或做别的让自己高兴的事,听听尹屏说外头的趣事,日子也过得颇为愉快,况且之前他接二连三大病小病不断,精神不足,几乎一天要躺上半天,因此少有无聊时候,如今——靠卧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哀怨地再瞪一眼坐在上方的人,都是寒的错,说什么也不放心自己单独出门,非要等他处理完事物。足足等了两个时辰了啦——
“砰——”不耐终上升到最顶点,若最后还是忍不住拍桌站了起来,除了寒仍处变不惊地看着他,其余的人又都被吓得一愣一愣的,呆愕地看着他不知做何反应才是。这次主人是第一次出门携带一个男宠,虽然早就知道主人性子如何,但之前都不曾如此行事,饶是多年旧属老江湖初初见着都不免愣了下,最后只能选择视而不见——毕竟也不是他们能多嘴的事。但这下怎么突然——
“我不管了,先出门逛去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再出门找我吧。”语音才落,人已跑到门外了,仿佛怕寒会反悔一般。不待他点头就已跑了出去。寒无奈的摇头,就知道若绝不会安分地一直等下去,只不曾料到他的耐性竟如此的差。
突然,仿佛想到什么似的,忙对身后的剑奴道,“跟上去保护若,另外,带些银子。”
跑到大街上,没走几步,不远处一家来来往往的精美小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好奇地跑了过去,抬头一看——
“翰轩棋社?好怪的名字。”看着面前的金字黑底横匾,若抬头嘀咕了句,突然,苦笑不得,难怪觉得这个名字好生眼熟,原来之前曾听过啊——不知走进去,会不会遇到那个大名鼎鼎的还珠格格呢——心底突然对此涌起几分好奇了,急步走进去。
随意走走,屋内格局倒布置得不错,但似乎不太象电视上布置那般,看来,只不过是巧合罢了,微叹口气。反正也无聊,便随意看看正对弈的人实力,都是一些不怎么样的棋手啊,若摇头,看来也只是些喜好者玩乐之所,亏他还以为真有善奕者呢,此刻,角落处一句黯然的“我认输了”引起了他的注意,走过去一看。嗯,执白子的那位看来是这里的高手呢,不论是布局还是中央的进攻,都显得气势磅礴,心里正想着与他交战一番,执黑子的人就站了起来离开,连忙坐了下来,道:“我可否与你对弈一局呢?”
那人缓缓抬眉,点头,一接触他的容貌,若不觉一惊,只能愣愣的看着他——这张脸,分明是星耀,那个爱他,怜他,护他,最后却消失在他面前的爱人,翦水双眸,温和却含着一丝冰凉的笑容,轻柔的的话语,一切,都仿佛近在咫尺——若只能紧紧咬着双唇,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眼里耳里朦胧一片。
“公子,请坐。”那人不觉有些惊讶,第一次有人看到他会现出如此悲伤的眼神,仿佛失去了很久的珍宝终于出现的模样,自己应该第一次看到这个清绝的少年。为什么他看到自己时会落泪呢?
带着些微疑惑不禁开口,“你怎么了?”
若一怔,他的淡淡笑意转为诧异,忙伸手往自己脸上一摸,冰凉一片,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落泪了。心里掠过一丝黯然,不是星耀,只是与他相象的一个人罢了,星耀绝不会不认识自己的。深深吸口气,开口,“刚才见君棋艺不错,想与你对弈,不知可否?”
那人还不曾答话,一旁的小二已走了过来,“公子,这里规矩,先钱后玩,还请先去柜台付款。”啊——若愣住,他方才只顾着出来玩,并没带钱啊。见他愣住半晌,小二很快就知道他身上没有钱,冷冷地道,“抱歉了,这位公子,麻烦你回去拿了钱再来吧。”
“我——”若正待开口,那人已淡淡出声解围道:“他的钱记在我身上。”对若微微一笑,“如果你能赢我一局,我还给你一两银子如何?倘若你输了,就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可以。”。
哦,那人挑眉,兴味盎然地看着若半晌,道,“你答得倒挺快的,难道不担心我对你提出什么要求么?”初见他时的悲伤,如今却眼神坚定,如此有趣的人他还是首次见,且,那份无名的伤怀竟让他向来清淡的心也有几分动容,更添加了几分兴趣。
若抬头,眼睛里闪着一丝异样光芒,“因为,我不能输给你——”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