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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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寒雪严冬中,梅花独傲,霜雪逸香,雪后的晴空,少了几分寒冷平添了一丝暖意。结了冰的湖畔,如同一块明镜,闪着明晃晃的光彩。

    伫立在湖畔的一座亭子四周均围上了一层薄薄的白纱,适时地挡住了寒风的凌冽,馥郁的芬芳随着浮动的薄纱若有轻无的弥漫开来。亭内中央处是一个大大的卧榻,上面还铺上一层厚厚的兽毛毯子。在卧榻的左右两边各有一个燃烧正烈的火炉,而一旁围炉上沏着绿茶,雪白的水花兀自翻腾着,卧榻上是一团雪白的毛球——只有一抹金色隐约透了些许灿烂的色彩。

    “云公子,总算见到你一面了,这庄内若要见你可还真费功夫呢。”细细的调侃笑声打破了亭内宁静的气氛。若从书上抬头,松开紧裹着的雪色狐裘,放下手中的书,微笑打了个招呼,“与我相比而言,你这个落月山庄的主管大人也实在是空闲得可以啊,尹屏大主管。”

    眼眸一转已是看到尹屏手上托着的一个碧绿色的盆子,立即跳了起来,兴奋地问道:“这次你又为我送来什么好吃的了?快给我看看——”

    因若的身子还处于复原状态中,所以寒对他的饮食要求十分的严格,几乎都是一些清淡的蔬菜,吃得若大叫命苦,偏又拿寒的坚决态度无可奈何。某次他的抱怨被尹屏无意中听到了,于是偶尔会“偷渡”一些食物给若。因此两个人的关系迅速的好了起来,很快的就成为了好朋友。

    看着若那付谗猫样,尹屏忍不住笑了起来,故意高高举起带来的那盆“光明虾炙”道,“如果我不是认识你的话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难民呢,才两天没给你带来而已,就谗成这样。”

    若伸着手勾不到盆子,气得嘟起了嘴,“你何不试试十日都只吃青菜?我都快成为菜虫了——”

    眼看若就真的要生气了,尹屏才笑嘻嘻地把盆子递了过去。抱着手倚在一旁的亭柱边,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剥壳,往嘴里塞,笑着摇摇头。如此孩子气的人还真少见,不过嘛——很有趣。

    吃完了盆里的十来只虾,若仍意犹未尽地伸出指头舔着,抬头冲尹屏微微抱怨,“太少了吧,这么好吃的东西,你应该多拿点来啊。”说着顺手把盘子递给一旁站立的护卫,示意他赶快消弭痕迹。

    自那日后,寒就指派了一名护卫和一名女婢在他身旁,宓儿虽忠心却无能力护主,他可不想再有憾事发生。知道宓儿向来很是忠心,后来便吩咐人在庄外寻了个好人家嫁了过去,一生安稳平安衣食不虞,此是后话,姑且不提。

    “拜托,我可是辛苦地瞒着庄主大人拿过来的,你就别抱怨了。少得陇望蜀。”手自然的敲了一记若的头。虽然两人接触的时间不长,但相处却是很自在,偶尔会闹闹,因此若见此不过是一眼瞪去却无恼意。看着若不满地继续小声抱怨着,眼睛一转,想到了一个有趣的主意,慢慢地靠过去那边,道:

    “云公子,我说你就别抱怨庄主了,你该知晓他是为你好才处处限制你的啊。想想你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吧。”

    若微低头,轻叹口气,“我自己也不是不知道,只是——每天都闷在房间里,哪里都不能去,实在是无聊啊,今日好不容易才可以出门,谁知道又把我包成这粽子般,很丢脸呐。”说着,拉了拉身上的狐裘,双颊飞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那你就努力的养好身体啊,十日后呢,是我们这里一个很盛大很隆重的节日——元宵。京城离这不过是三日的路程,到那时若把身体养好了,干脆叫庄主带你去看看花灯。”真想看看庄主那为难的样子,一想到待会又有好戏可看了,尹屏眼眸闪过一丝神采。可惜若并没有发现。

    花灯?琥珀的眸里立即添上了一层疑惑的神采。那是什么来的?没有听过的名词令若一瞬间的失神。尹屏从他的眼里很轻易地就看出他此刻的满头雾水,微微一笑,“所谓的花灯指的是各式各样的灯笼,你应看过屋檐下的灯笼吧。在这里,每逢元宵佳节,大城小市家家户户都会挂上自己做的灯笼,形态万千,色彩斑斓,还加上各式的辅助功能。而且还会有盛大的烟火,也是情侣们相约的节日哦——”说到最后,已是调侃的语气。

    哦——

    微低着头,若刻意忽略尹屏最后的那句话,对这个从未见识过的节日开始向往起来了。不过,他要怎做才能令寒带他前去呢?仅是今日在庭院透气而已,就已对他说了十来遍才看到他不情不愿的点头。实在是为难呢——

    白色的纱帘再次被轻轻抬高,寒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尹屏站在若的身旁,眸光闪过一丝的不悦,对若道:“若,你出来的时间已经够了,该回去了。”

    “寒,才一个小——啊,是才半个时辰而已。我还要再呆会啦,回去很闷的吔。”微嘟着嘴,若轻声央求道。

    寒微蹙起眉,俯身靠近若,伸手探了探他的前额,温度没有上升,才稍微放了点心,摇头道:“不行,你的烧才退,如又着了凉就麻烦了。”眸光微转,指尖掠过若的唇边,嘴角不自觉地翘起,闪过一丝逗弄的眸光。

    若一愣,才想起自己方才吃下的明虾,连忙伸手急急擦去痕迹,转移着话题,“寒,如果我这几天都乖乖地吃药,不出门,多多休息,你给我个奖励好不好?”

    奖励?寒一怔,抬眸笑道,“你想要什么奖励?”真难得若会特意提出要求,恐怕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呢,看着若脸上的淡淡嫣色,坐下来,靠在了柔软的毯子上。

    “我想元宵节去京城看花灯。”

    元宵节到京城看花灯?好奇怪的要求,寒一呆,但他毕竟是个聪慧无比的人,心中一动,立即明了。抬头淡淡看了一眼笑得很无辜的尹屏,不用说,肯定又是此人的怂恿。自己是不是太纵容他了呢?心下着实没好气,冷漠的冰眸淡淡一扫,是警告也是无奈。

    尹屏耸肩,背过身去掩嘴偷笑。其实寒怎不知自己会偶尔偷渡食物给若呢,只看在自己还算有分寸的份上睁只眼闭只眼罢了,方才那戏谑的态度就摆明了是个警告。嗯,但为了能看到如此有趣的一幕,多挨几记冰眼也是值得。

    寒微叹口气,看着若兴奋的琥珀眸,实在是难说出拒绝的话,低头思忖一阵,反正庄内也没什么大事,整日都呆在这里确实让若很不适,且他也不曾出门过,也好,就借机出门一趟吧。不知江南那边风光如何呢?是否与以前相似呢——思绪略远,似想起什么旧事,嘴角泛起淡淡笑意,很快又黯了,转回头向若,“如果你的身子在五日后能完全恢复的话,有何不可。”代表了交易成立。伸手拉紧若身上的狐裘,弯腰连人带衣地抱起了他。

    “寒,我自己走就可以啦。”被他的意外举止吓了一呆,才会意过来,躺在寒的怀里,若不安分的动来动去,嘴微扁,脸上却飞起一层红晕。

    “别乱动,小心掉下去。”淡淡地警告着怀里不安分的人,然后回头,云淡风轻地微微一笑,“尹屏大主管,五日后我与若去京城,此后顺带下江南视察各地的业务,这庄子的大小事物就交给你处理了。你听明白了么?”

    什么?这不就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尹屏原本的轻松写意生活从此告别,湖畔边传来一阵阵的哀吼。不过,那也是无人需要去在意的事了,不是么?

    因为有着目的,不管是好还是呃——另有所图,总之,若的身体的确是好得异常的快,他也变成了一个很配合的病者,在五日后,一大早的就已是神清气爽地站在大门外,准备出发。

    不过——

    看着面前巨大的黑马,若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抬起头来,再次不死心地确认:“我们真的要骑它啊?”看起来好可怕啊,尤其是现在还扬蹄,轻敲地面。此时马又仰头高嘶,若连忙又后退几步,畏惧看着足足高他半个头的巨马。

    寒坐在马背上,扯出一抹淡笑:“在这里的交通工具就是马了,不然你希望自己靠双脚走过去?”——那要走到何年何月啊,若的脸马上垮了下来,看着寒似笑非笑的神情,嘟嘴,再度看看面前的高大黑马,搔搔后脑,嘀咕道,“可是我要怎么上去啊?”那马背甚至比他肩还高,他又不象寒有轻功在身,一个飞跃就解决了问题。寒俯身,伸手拉住若,手腕微晃,一个转动,还不明了怎生回事,人已经坐在了寒的面前。

    眨眼,再眨眼,兴奋地拉过寒的衣袖,“这一招是如何做到的?教我好不好?”

    “身体的自然反应而已。”

    “身体的自然反应?那就是说我不能学了?寒太小气了。”紧绷着脸,若显得很不高兴。在此寒变得越来越厉害了,而自己却——

    淡淡地叹口气,苦笑道:“若,你确定要在马上与我讨论这个问题么?”他故意把马上两字说得大声些,含蓄地提醒着他们目前所在的地点。若才发现门口送行的一众人等都是一片愕然的目光,连忙低头,鸵鸟地装没有任何事情的发生。不自觉地目光一个扫视,好奇地回头问道:“咦,怎不见尹屏来送行的?他不是主管么,还是说他可以不必来呢?”

    以尹屏的个性,怎不会来凑这个热闹,真可谓少见了。

    “尹屏?我也不晓得他为何不来,或许是因为他的身份比较高吧。”寒挑挑眉,嘴角弯起一个可疑的弧度,淡淡地道。若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太相信他此刻所言,但又知是问不出来的了,耸肩,作罢。

    微微一笑,回头看向辉煌建筑的某个角落,嘴角微扬,然后扬缰轻斥一声,黑色良驹立即迅影如飞般疾驰而去,身后一直静默的两骑慌忙跟上,紧随于后。三骑四人形成一道扇型,静静地守护着最前方的人儿。

    疾驰了大半天,石板官道上,赶路的四人总算暂时歇下飞驰之势,勒住马身。寒回头道:“此处离京城还有几日的路程?”

    “回主人,还有一日。”一旁的白衣男子连忙恭身答道。此人正是寒的随身侍从之一剑奴,既然决定要出门,他与影奴二人肯定就会随身于侍。况且现下的主人与以前的大不相同了,外人是不知晓,难免会出什么篓子,有他两人在旁照料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

    寒低头看了看眉尖微蹙的若,抱起他,跃下马背,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若侧过头,脸上微红,因为之前没有坐过马,现今一坐就是一个上午的,颠得屁股痛得要命,连大腿的两侧似乎都有点钝钝地痛,但那么丢脸的地方,叫他怎么说出口啊,只有摇头。见他不答,虽好奇,但也不强求,拍拍他的手臂,示意他自己小心便是。

    若点头,为他的善解人意安了几分心,脸色微红,走到一旁拍拍剑奴的肩,附在他耳边轻问了一句,“剑,我有件事想要请教你。那个——”

    剑奴移开一步,微抬手,答道,“若兮公子有事但说无妨,剑奴必将尽力为你效劳。”

    若红着脸问了句,剑奴微愣,笑着指指一旁茂密的丛林,“你到那后边便可,但请一切小心。”若不好意思的扮了个鬼脸,连忙跑了过去。

    寒疑惑地看着若,问着徐徐向他走来的剑奴,“他怎么了?”

    “若兮公子是向我询问方便的方法。”原来如此。寒微微一笑,摇头,坐在了影奴才铺好的毛毯上。一旁随侍的影奴连忙汲水为他净手,又拿出毛巾仔细的抹干,才送上一杯清茶。

    “啊——”树林深处突然传来一声惊恐的叫声,是若——他发生了什么事了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