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儿子替他说了些什么好话,他伤害了她的宝贝女儿是事实,是他夺了女儿的贞洁,害得女儿处处受人讥议,处处遭人白眼,是他害得女儿无故受了这么多委屈。
想她女儿,本来是金陵第一才女,名贯文坛,人人求见一面都不得,如今却落得被人退婚,连作人妾室的资格都没有。
她从正在打扫庭院的仆人手里抢过扫把,什么形象都不顾地冲进客厅,拿着扫把,没头没脑地往洪炎身上打。
玉扇女一眼就看出她是刘夫人,只有母亲才会不顾一切的为儿女付出。看出她伤害不了洪炎,也就由着她,反正她制造不出来多大的效果。
比起为了面子儿折辱徒儿的刘泉,玉扇女更欣赏直率的刘夫人。一个为自己的女儿出一口气的母亲,是值得尊重的,无可厚非的。
洪炎却被她吓了一大跳,猜想她可能是未来的丈母娘,连忙收敛武者自卫的本能,收敛一身内力,免得内功的反震伤了刘夫人。
刘泉目瞪口呆地看着发飙的夫人,夫妻近三十年,他今天才知道妻子有这么泼辣的一面。
洪炎任由刘夫人打骂,直到她打累了,骂累了,气喘吁吁地坐到椅子上。
玉扇女看着面带窃喜的马贤玉和金明佐,暗道:小子们,你们还太嫩了。
她走了过去,帮刘夫人顺顺了气,并把自己未曾喝过的茶递了给她,说:“夫人。喝口茶缓缓气。”
刘夫人真的挺累的,接过来就喝,道了谢,才发现不对劲,她并不认识这一位贵气的妇人,便问:“夫人是……?”
“我是拿混蛋小子的娘,养了这么个笨儿子,真是丢脸死了。”玉扇女一脸“羞愧”地说。
“你是洪老夫人?”刘夫人看着这位有趣的夫人。
她就是儿子口里的那位家教严得吓死人的洪老夫人,听了儿子的转述,她倒对这位夫人有了好感。不过,她跟自己想象的稍有不同。
“是洪夫人,我那小子尚未娶妻,我还没有升级当老夫人。”
刘夫人不由的笑了起来,好有趣的夫人,不是高贵优雅,却十分幽默可亲,会是个好婆婆,不会整天板着脸,给媳妇气受。
洪炎身份高兴师父和刘夫人相处得这么愉快,师父向来对女人有一套,十分懂得怎么讨她们的欢心,他们早就见怪不怪,只不过今天才知道会派上这大的用处。
而刘若钦则抱歉地看着洪炎,对于母亲的怒火,他也没有办法,母亲千年难得发一次火,这次的火气特别大。
洪炎不在意的对他笑了笑。女儿被人欺负了去,哪个母亲不会火大。
刘夫人看了看被她弄得一身狼狈的洪炎,心里倒有些过不去,但一想到女儿,她还是不由地生气,对玉扇女说:“你儿子很混蛋!”
玉扇女十分配合地说:“对,对,对,这小子真是混蛋透顶。你知道吗?我当初真不该让他去学什么武功,免得他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总爱逞强出头,也不称称自己有几斤几两,居然去招惹什么淫魔夜来香。也不想想自己,中了淫药就该找个地方躲起来,逞什么强去救人,误人累己。怎么也不想想,他若是真的被那淫魔破了身子,卖到那紫仙楼去,叫我这老婆子那有脸面去那里赎他,又怎么对得起我那死去的老伴。”
他们一开始以为她在数落自己的儿子的不是,听到后来,刘夫人倒觉得自己有些忘恩负义了,人家冒险救了他们的女儿,反而被他们一家人这么折腾着,一个好好的男儿,被弄得一身狼狈,却从头到尾一句怨言也没有,脸上也没有什么不满,倒是难为他了。
仔细想想,刘夫人和爱面子的刘泉倒有些心惊,女儿若被卖到那种地方,他们那有脸在金陵住下去。
洪炎哭笑不得地看着师父:师父在说什么鬼话,她哪里来的“老伴”,他又怎么能被卖到那种地方。
刘夫人看着一直跪在地上的洪炎,有些不忍,不由柔声地说:“你起来吧,别跪着了。”
终于有人叫徒儿起来了。
“谢过夫人。”
洪炎对刘夫人磕了个头,退到师父的身后。看来还是师父有办法。
刘夫人见他唇红齿白,一张娃娃脸十分讨人喜爱,于是问:“令郎年纪若干?”
“刚过弱冠。”
“家中独此一男?”
“养有几个不肖儿女,常年漂泊在外,闲游浪荡,独此一子,承欢膝下。”为了心爱的徒儿,只好委屈其他的弟子了,反正他们又不在她身边,听不到她说他们的坏话。
可怜的师兄师姐们,洪炎对不起你们了,害你们被师父贬成这样了。
刘夫人若有所思地说:“倒也孝顺。”
马贤玉和金明佐见刘夫人似乎有意要把女儿许配给洪炎,心里不由地有些慌了,赶忙上前打招呼。
“侄儿给姑妈请安!”马贤玉恭敬地行礼。
“免了,当日既然来退亲,今天何必来凑热闹。”刘夫人面色不悦地说。
“姑妈,当日情非得以,父亲一时冲动,侄儿也是没有办法才那样的,请姑妈原谅,侄儿以后一定会好好地照顾表妹的。”
看到向来疼爱他的姑妈也翻脸了,马贤玉也有些慌了。
“你父亲没良心,不顾兄妹之情也就罢了,连你也忘恩负义,真实混蛋透顶。也不想想你襁褓中是,你母亲体弱多病,是谁把你奶大的,是谁为你把尿把屎的。”刘夫人痛心疾首地说。
“姑妈息怒,侄儿也是父命难违啊。”马贤玉“诚惶诚恐”地说。
“若真是父命难违也就罢了。”刘夫人对这个侄儿失望到了极点。
马贤玉知道这个姑妈一旦认定的事情,比爱面子的姑丈还难搞,一时没了分寸。
金明佐见他不讨刘夫人喜欢,心中窃喜,躬身施礼说:“金明佐见过夫人,夫人万福。”
“金相公多礼了,老身不敢当。金相公的来意,老身明白。老身请问金相公,真的能够心无芥蒂的接纳小女吗?”
不外是一个又想借助女儿的才华求取功名的男子。
“这个自然。”金明佐口头答应着,心里却十分的着急,脸色越发不自然,让他暗恼的是,刘若钦为什么不帮他说话呢。
可惜他应得太溜口了,聪明的人一听就知道是在敷衍,而刘夫人就是个聪明的人。
“那金相公会一心一意的对小女好吗?还会再纳妾吗?”刘夫人有意刁难地说。
尽管男人三妻四妾是社会的普遍现象,人们也视为理所当然,但她的女儿是特别的,上天应该给她特别的宠爱,她有足以令天下男人羞愧不如的才智和温柔善良的品格。
“这……”金明佐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应对了,总不能当着未来的丈母娘的面说自己娶了她的女儿后还要再纳几个小妾吧。
“夫人!”刘泉见夫人有自作主张要把女儿许配给洪炎的倾向,心中不悦,唤了她一声表示他的不满。
刘夫人还在为他要送女儿去出家的事生气,不满地横了他一眼,说:“老爷何事?”
“须知门第有别,别误了女儿的终生。”士农工商,毕竟商在最末。
这个时候他倒关心起女儿的终生来了。
“老爷,女儿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也是我把屎把尿拉扯长大的,我怎么会误了她呢?更不会因为这张老脸而置她于不顾。”刘夫人话中带刺地说,同时也是说,女儿是她生的,就得由她作主。
他们夫妻两正斗气时,门房又来报,“老爷,夫人,外面有个叫欧阳宜和的秀才求见。”
“什么?欧阳宜和,那不是天下首富,皇帝亲自赐封的一等亲王吗。”所有的人都下了一大跳。
天下谁都知道,欧阳宜和富甲天下,赈济过无数的灾民,也惩治过不少危害一方的贪官,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半年前皇帝亲自颁旨,赐封他为一等亲王,结为皇帝的皇义弟,封号为廉亲王,替皇帝巡察九州,凡事可先斩后奏。
他今天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
“请,请……,不,不,迎接,迎接……”刘泉巴巴结结起来,一点大儒的风范都没有了。
“不劳刘老爷出迎,本王不请自来了。”
门口响起了爽朗的笑声,走进来一位风神俊雅的美书生,身边还带着一个俊秀的随从。
洪炎心里暗暗咒骂:这混蛋怎么也来了。
玉扇女则笑吟吟地看着她,这个丫头来得真是时候,没想到她的男子装扮如此适合,气度怏怏,气势非凡,高贵又儒雅,真是迷死人了。
“草民等叩见王爷!”除了玉扇女和洪炎等人,其他人都跪倒了一地。
“各位请起。本王微服到此,不想声张,惊动地方,诸位就不必拘礼了。”欧阳雅笑着示意他们起来,一副高高在上的王爷派头。
既然不想声张,干嘛还自称本王,用欧阳宜和的名号,摆明着就是想要用身份压人的吗,洪炎鄙视地看着她。
“王爷请上座!”刘泉连忙请她入座。
“请慢!”
欧阳雅走到玉扇女的面前,跪下来磕头,口称:“孩儿给娘亲请安。”
“柳随缘叩见夫人!”柳随缘也跟着跪下来。
吓得所有的人的下巴都掉到了地上:什么?她是堂堂亲王的母亲。
刘泉则尴尬地说:“老夫人,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刘若钦也没有想到他们的身份这么尊贵,这次真的是高攀了。
玉扇女则戏弄地对刘泉说:“刘老爷,不知道这样的出身配不配得上令爱啊?”
“配得上,配得上。”惨了,得罪天下最有权势的王爷和他的母亲了。
“你怎么来了?”玉扇女笑吟吟的看着欧阳雅,慈爱地问。
“孩儿路过金陵,特来探望娘亲,听说兄长闯了个不大不小的祸,所以特地过来看看。”欧阳雅一本正经地说,却不忘捉弄地对洪炎眨了眨眼睛。
洪炎臭着脸瞪了她一眼:来看师父的,算了吧,来看他的笑话才是真的。
“兄长近来可好?”
难得向来爱干净的师兄的月白长衫沾了尘土,还挂了彩,怪不得师父的脸拉得那么长,那么臭。
“不好。现在娘亲已经见到了,你可以滚蛋了。”洪炎不客气的赶人。
“我若是滚蛋了,你可别后悔。”
他绝对不后悔,不赶走她,他才要后悔呢。但一看到柳随缘对他使眼色,知道她的能耐,他只好忍住了,臭着脸不理她。
他们都知道,要知道欧阳雅要干什么勾当,只要看柳随缘就知道了,柳随缘说不可以的,你最好就不要去做,否则,会被这个魔女整个半死。
“刘老爷,我这个兄长生性是呆笨了一些,顶多也只会经意几间布行、药铺,作不了官,本王也没有办法提携他。本王想当一回冰人媒婆,为我兄长和令爱牵条红线,我可以保证不会委屈了令千金,不知你意下如何?”欧阳雅非常霸气地说。
好是好,但,唉!刘泉心里暗暗的后悔,却不得不说:“王爷,小人已经答应了金相公的求亲,只差文定之礼。”
“既然文定之礼未成,刘小姐就不算是他的人。”
难得师兄动了真情,做师妹的那有不尽心尽力的,别说没有文定之礼,就算是已经嫁给他,她也有办法抢过来。
玉扇女见她进来后,乐得在一旁清闲着看好戏,全盘交予土地去处理,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
金明佐虽然畏惧她是个王爷,但见她一口否定他先前努力得来亲事,怒由心生,说:“王爷,世人称你清廉,却没有想到你如此横行霸道,居然做出这种夺人妻的事来,也不怕被世人耻笑。”
“是吗?可惜本王不在乎,笑骂由人,本王不认为有夺人妻之嫌疑。文定之礼未成,算哪门子的妻子,再说,刘小姐是否有亲自点头允婚了?”
“有刘老爷作主!”
金明佐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皆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轮得到她一个女流作主。
欧阳雅还要说些什么,却被进来的小丫头打断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