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就排练到这儿,下午去县里参加文艺调演,两点半到汽车站集合,必须按时到达。散吧!”
大家纷纷走出排练室。红柳走到门口,被吴良叫住了。
“你先停会儿。”吴良说。
“有什么事儿?”红柳问。
“有。”吴良说。
“有什么事儿下午到车站再说吧!”
红柳说着就往外走,被吴良一把拉住了。
“别走啊!”吴良说。
“你想干什么?”红柳瞪大眼睛问。
“不想干什么。”吴良道,“我想跟你在一起说会儿话儿。”
“我们没有什么可说的,”红柳说,“你放手!”
“别那么绝情嘛!”吴良说,“我爱你……”
说着搂住就亲吻。红柳气得脸色煞白,甩手给了吴良一耳光,挣脱开跑了。吴良捂着脸在门口愣了一会儿,也跟着走了。
回到家里,红柳简单吃了点儿东西,把几个煮熟的鸡蛋装进口袋,到村口找若冰去了。
这时若冰正在村口牲口棚旁边堆猪圈。社员们担水的担水,抬土的抬土,和泥的和泥,堆墙的堆墙。大家正干着,队长道:
“社员们请注意,一会儿县里政治学习检查组就来了,要求大家按昨天晚上咱们学习的内容认真回答。回答对了的奖励一个工,回答错了的罚两个工……记住了吗?”
“记住了!”
正说着,县检查组的人来了,为首的是一位戴眼镜的干部,拦住担水的冯老伯道:
“大爷,歇会儿,问您个问题。”
“啥问题说吧。”冯老伯放下桶担说。
“最近队里组织你们学习来没有?”戴眼镜的干部问。
“学习来。”冯老伯说。
“那‘四大’是什么?”戴眼镜的干部问。
“‘四大’就是,”冯老伯说,“担大筲,迈大步,抬大筐,堆大墙……”
大家“轰”地笑了。陪同检查组的公社黄主任和大队干部脸很难看。
“不对,”戴眼镜的干部说,“不是这‘四大’。”
“那是哪‘四大’?”冯老伯问。
“是大学习,大宣传,大贯彻,大落实。”戴眼镜的干部说。
“我记住了。”冯老伯说,“是大瘸子,大难看……”
人们“轰”地又笑了。
戴眼镜的干部摇摇头,走到若冰旁边一位正在和泥的中年汉子面前问:
“大叔,您参加学习来没有?”
“参加来。”中年汉子说。
“那什么是‘克已复礼’?”戴眼镜的干部问。
“‘克已复礼’就是复周总理。”中年汉子说。
“什么?!”戴眼镜的干部说,“就是复什么?!”
“就是复周总理。”中年汉子说。
“不对。”戴眼镜的干部说,“这是孔老二的话,就是要人们克制自己的欲望,恢复周礼。”
“是呀,”中年汉子说,“还是复周总理呀!”
人们又笑了。公社黄主任和大队干部脸更难看。
戴眼镜的干部沉默一会儿,又问中年汉子:
“那批林批孔是谁领导的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中年汉子说。“是六的领导的。”
戴眼镜的干部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是谁领导的?”
“是六的领导的。”中年汉子说。
“不,”戴眼镜的干部说。“是……”
“是六的领导的。”队长忙做解释:“六的是俺队的会计,是他领导俺队里社员学习来着。真的,不信您问问俺黄主任……”
公社黄主任简直恨无地洞可钻……
人们又是一阵大笑。其中一个声音笑得最响,活像谁在摇一串儿银铃,听着十分耳熟,若冰回头一看,原来是红柳。忙说:
“是红柳啊,有事儿吗?”
“有点小事儿。”红柳说。
“什么事儿?”若冰问。
“你跟我来,一会儿再跟你说……”
红柳说着上了村后大堤。
“你头哩先走,”若冰说,“我跟队长说一声儿,随后就到。”
说罢,跟队长请了假也上了大堤,跟红柳一起顺着大路朝小河边走去。边走边问:
“到底有什么事儿啊?”
红柳默默不语。过了一会儿才说:
“公社通知我们代表全社参加县里文艺调演,如果节目被选中,还要参加地区文艺汇演,可我不想去……”
“不去怎么行啊。”若冰道,“你是咱们临河镇文艺队的台柱子,不去公社、大队能答应吗?”
“管他答应不答应呢!”红柳说,“大不了离开文艺队跟你一起参加劳动……”
“为什么呀?”若冰问。
“不知道为什么。”红柳说,“我有一种预感,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能发生什么事情呢?”若冰说,“最好还是去吧,说不定这次会被地区剧团选中呢!”
“被地区剧团选中又怎么样?”红柳说,“还不是跟上次一样被吴良卡住不放……”
“这回恐怕他挡不住吧?”若冰说,“不仅有公社,还有县里呢!”
“那不一定,”红柳说。“人家现在可是公社的大红人儿,再说……”
“我劝你无论如何还是去吧,”若冰说,“机不可失呀!”
“那好吧,”红柳说。“既然你愿意让我去,我就去。不过……”
“什么?”若冰问。
红柳没有回答。突然脸一红,朝小河边跑去,若冰紧随其后,一会儿进了河边小树林,双双在草地上坐下。红柳从兜里掏出几个熟鸡蛋,拿起一个往树上“啪啪”磕几下,用手挛挛,剥了皮儿朝若冰递过来:“给,吃鸡蛋吧。”
若冰说:“我不饿,你吃吧。”
“咦,多咱儿学会跟我客气啦!”红柳嗔怪道,“还得喂你呀?”说着把鸡蛋递到若冰嘴边。
若冰说:“你也吃。”
“我不吃。”红柳说。
“你不吃我也不吃。”若冰说。
“好好,我们都吃。”
说着红柳把鸡蛋塞进若冰嘴里,若冰咬一口,自己咬一口,一递一口吃起来……吃完一个又剥一个,一会儿几个鸡蛋吃完了,红柳突然笑着从嘴里吐出半个鸡蛋咬着朝若冰递过来,若冰有些不好意思想把脸扭过去,红柳一把搂住若冰,嘴对嘴把鸡蛋送进若冰嘴里,若冰也搂住红柳,自己咬一半儿,把另一半儿又嘴对嘴送进红柳嘴里……两个人嘴对嘴嚼着嚼着,若冰突然觉得浑身燥热,血往上涌,蓦然搂着红柳狂吻起来,边吻边解红柳的衣扣,并一路狂吻着将嘴唇移向胸前两颗直挺挺的**……红柳则张着嘴,闭着眼,喘息着,一边伸手解若冰的腰带,一边软绵绵地倒在地上……正当两个美丽的肉体要融合在一起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咳嗽声。若冰一跃而起:
“谁?!”
没人吭。
若冰到附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人。回到原地,红柳已经穿好衣服,红着脸说:
“若冰哥,我走啦……”
“你走吧,”若冰说,“多保重……”
红柳点点头,匆匆离开河边小树林,朝家走去。
若冰愣了会儿,也离开小树林,朝村口牲口棚干活儿的地方走去;走着走着,猛一抬头,看见吴良远远儿跟在红柳后面……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