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年9月14日 流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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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次欧瑞丽突发奇想,拿了房东的算盘非要我教她打算盘。我的天,我自己都是小学三年级学了那么几天,现在早忘光了,怎么教。没办法只好把算盘计算的一般规律告诉了她,但是即使解释这么简单的一个事情在英语里也很困难,因为很多口诀没法翻译,比如“六上一去五进一”,“一下五去四”,这些东西在我自己都是心到手到习惯成自然,要解释给一个完全不懂的法国人却为难死我了。后来总算给她随便演示了几到加法的数学题了事,她很好奇,又问我算盘能不能做乘法。这个问题还真把我给难住了,因为我死活也想不起来乘法口诀有没有在小学学过,最终还是只好回答她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欧瑞丽是法国一所大学的大学生,在英国的一家法国公司毕业实习。她的英语说得很好,而且最令我惊讶的是她告诉我她会说四种语言。英语,法语,西班牙语和德语。也许是欧洲人都比较有语言天赋吧,我说我只会说一门英语,从中学学到现在还没有她说得好。她说那是因为汉语和英语的差距太大了,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语言体系,而欧洲的各种语言都是差不多的,使用拉丁文字。

    我告诉她我即将离开,离开这里搬到别处,她很留恋。她说你要是走了我就没人说话了。我很理解,房东一家虽然非常友善,但毕竟不是和我们一个年龄阶段的,很难有什么共同话题。我说但是你可以和你的同事聊天啊,她说什么呀,公司里都是法国人,我成天和他们说法语,就好象我没来到英国一样。

    我笑,说以后我们还可以保持联络。我给她留下了我的手机和电子邮件,她抄在她的小本子上,说找到新的房子别忘了告诉我你在哪儿。我说好。

    虽然我自己也不知道会搬到哪里去。那么多的箱子,每次搬家都像是蜗牛,背着重重的壳从一个地方爬到另一个地方。在异乡,这就是游子的漂泊生活。有一次清晨的时候路过地铁站,看到离地铁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流浪的女人坐在靠墙的褥子上,旁边趴着两只黑色的狗。这样的情景在伦敦非常常见,在商场或者银行取款机的旁边经常会有一两个流浪汉,旁边跟着一条同样流浪的狗,在你路过的时候轻轻地问你:能给点零钱吗?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注意到那个女人,我看到她似乎是刚刚醒来,腿上还盖着半条棉被,坐在那里静静地发呆,一动不动地看着近处的地面。但她的眼神不是完全发愣的空白,而是略带着一点淡淡的迷茫,和一点点的无望,和苍白。虽然如此,可她看上去是那么地平静,仿佛只是在看着地上的一只蚂蚁。

    事实上地上什么也没有。只是和其他马路一样的灰色的空白。

    在我经过她的瞬间我才看到被子的另一半盖着另外一个人,在那条脏乎乎的捡来的被子外面,在她的身边,露出一个男人的脑袋。是一个同样年轻的流浪汉,一脸已经很久没刮的络腮胡子,棕色的卷曲的头发零乱地搭在枕头上,他熟睡着,那只狗静静地趴在他的头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