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语文老师老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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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节日慰问团走后,课室顿时安静了下来。

    临走时,班主任留下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外面的月亮很漂亮的哦。说完把头往外甩,还挤挤眼,像在提示着什么。

    大多数人寻味而去,嚼出了这话的的味道,没有辜负班主任的心意,都借口说上厕所跑去了外面赏月去了。虽说上厕所是鸡鸣狗盗之术,但也用不着要和孟尝君去比高尚。许安和马小民做坏学生也是光明磊落,站起来直接就走,强拉上掌门和罗生。

    做了十几年的班干部,刘班长善于察言观色,自然听得出班主任话里的意思,可苦于是刘备的后裔,而且是一班之长,这类事总不能带头出去,跟着去划算一点―――带头去是明知故犯,罪加一等;跟着去是受不了诱惑,至多给个批评写个检讨的。

    忠少和肥超也去了“厕所”后,班里只剩下那么几个悟不出班主任话里含义的人了。刘班长见时机已到,起身自言自语:“唉,我也上个厕所。”说着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状的急急走了出去。

    老实人叶志明以为同学们的分泌系统出现了大问题,十几分钟了仍不见出去的人回来,去厕所蹲了会茅厕后,心里的茅塞也顿开。出来后,也客串了一下坏学生的角色,调头往外面走了出去。

    刚坐在草地上,许安就看见了数学老师和郑里佳在月下散步,不久又来了一个魁梧的中年人。这人许安没见过,问道:“喂,掌门,那人是谁呀。”

    “不是吧,你也不知道,那是臭佳的老爸呀!”掌门觉得奇怪。

    许安仰头对月思索一会,顿悟道:“哦,我知道了,就是那个搞体育的,是吧!”

    马小民躺在草地上,摆手道:“对呀,就是他了。嘘,别看了,扭回头来,别让数学老师看见了我们。”

    许安现在明白了,难怪郑里佳表面看起来既有数学老师的美丽又有一点男孩子的气势,原来都是遗传起的作用。

    马小民盯着月亮半天,又想赋诗一首,无奈灵感都像此时天上的星星,不知躲在哪里,突然坐起来,抱怨道:“妈的,要是有酒激发我的灵感,老子再来一首《妈的,我的月亮》”下午那次在桥上诗兴大发,马小民的灵感已经元气耗掉大半,现在还在恢复期。许安知道马小民放屁不出后,便就月论月,把话题转移到嫦娥和后羿的故事。

    谈到后羿射下第八个太阳后,时间差不多将要下课了,几人就从草地里走了出来向宿舍走去,边走边叫后羿射完那第九个。

    来到办公室后面的林荫道上碰见了整天过着二人世界的谢君。谢君局促不安,刚要开口向许安他们打招呼。许安等人不约而同顾着低头谈话,把谢君当是自由落体的空气阻力,忽略不计,冷漠的直接从他身边走过。

    谢君早已拜倒在他女朋友吴晓燕的石榴裙下,恐怕也已经钻了进去,平时都是出入成双,亲密无间,引用马小民的话来说就是“妈的,他们是连体婴儿呀!”。早两个星期他爸妈搬来了学校附近住,谢君就搬出了宿舍。之后就和原来的舍友形同陌路,再引用马小民的话来说就是“妈的,这小子重色轻友!”。

    中秋后,月亮开始躲了,不常抛头露脸。学习加紧了,明中大方起来――――从试卷的派发上看得出。

    许安学习状态还是一如往常,时而迷惘,时而冲劲十足。英语不懂的就问英语强人肥超,数学不懂的就找美女郑里佳,语文不懂的就请教才子余燕业,全不懂的就求救全才陈晓智。有了脾气就发在马小民身上,大吵大闹,讽刺挖苦轮番上阵;林丽有了脾气就躲着点,平平安安就是福。

    在学习上,许安最佩服的就是陈晓智―――唯一。陈晓智不是那种书呆子,性格开朗很聊得来的,在学习上就像个精通十八般武艺的能人,是班里的镇班之宝,更是班里的精神顶梁柱―――即可以允许其柱子倒下,他这支就不能有半处腐朽。

    上课认真听讲,下课认真和几个男生狂吹牛,这样的日子过得飞快。还没转眼,学校又发来了国庆放假的通知。这次学校领导还算没全丧失掉良心,给国庆假期打了个五折,还是有三天的时间。

    许安得知放假消息后,回宿舍打了电话回家,高兴说国庆可以回家。电话那头的许母激动不已,恨不得直接就把许安从电话线那边扯回来。许父则相反,抢过许母的电话,埋怨说学校怎么还这样放假的,都快要高考的啦,语气里就恨不得学校像监狱一样,整天拿枪逼着学生拿书学习。

    许父就这样,老革命一个,什么都讲要拼尽全力。许安也没怪过他,要怪就怪哥哥许平不争气,如果当年许平考到了名牌大学,现在的许安就无须背负这么一个光宗耀祖的重负。

    许父常说的“光宗耀祖”这词常缭绕在耳旁,仿佛就见许家的所有祖宗都爬了出来,飘在自己身边监视着自己,许安不得不下苦功,更不敢对许父喊一个“苦”字。

    快要到国庆的前几天,二楼的印刷机一天到晚“唧唧哇哇”响个不停,那些试卷拼了命似的往外吐,机旁的试卷堆得像座小山丘。到了稍微长一点的假期,学校都这样,仿佛吃了大亏一样,不得不在学习任务上补回来。

    语文老师高二时才来明中的,大名叫周顺功,笔名叫周树仁,就和鲁迅的真名差一字,只是他不是像鲁迅那样喜欢写杂文来骂人,而是嗜爱用散文来赞人。

    由于其年老,同事都称呼他为老仁。

    老仁大器晚成,五十多岁时在市里发表了几篇散文,都是睁着眼睛夸市里的,夸得离谱―――正中市里领导的下怀。文章出来后,引起不小震动,一时成为市里的文坛名人。老年得志的老仁没有急流勇退,而是要逆流而上,埋首整理以前被编辑退回来的发霉稿子。

    名气就像一张通行证,证一露马上放行。老仁出了名后,鸡犬升天,那些发霉稿子也得到了重生。几篇大作一出,快要把市里的文坛震倒,名气平步青云,直摇而上,在市里已是个文坛巨匠。

    老仁见变废成宝,名气又大作,笑得比小孩还欢。短短两年不够,从名人到巨匠,鬼也会笑掉几个尖牙,何况老仁这个一只脚已踏进地里的。

    大抵喜欢咬文嚼字的人的精神生活超小康,老仁嚼了大半辈子,牙是掉了不少,发也剩不了几根,可精神还是奕奕然,鹤发童颜,面色红润。

    那天老仁也来了,说是也印了一点试卷,关于作文题目立意分析的。一道仙骨的老仁有心无力,叫了文弱的语文课代表小尤去二楼拿下来。上去后小尤才发现老仁说话用词错误,不是“一点”,是有一堆,“拿”是不可能的,语文课代表折回来叫了几个男生再上去把试卷搬了下来。

    吩咐小尤发下试卷后,讲台上,老仁神情庄重的说:“这些都是我的心血,你们要好好看。都是关于这段时间的作文分析的。”

    这样一提,许安想起了些什么。上次那篇赶出来的“虎文”至今下落未明,生死未卜的。赶出来的东西质量大都跟不上要求,许安做反面教材也做怕了,心底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可侥幸的心理还是没有放弃。

    老仁口上虽不认老,可身体由不得主观上的强迫,记忆力确实有点模糊,老是健忘。平时讲课时没提及那“虎文”半句。许安问了几次语文课代表小尤。那语文课代表是个踏踏实实兢兢业业的人―――上头不说话他就不敢放屁那种。被许安打搅多次后,小尤终于会生气了,仗着胆子发了点牢骚,说:“许安!语文老师想到会发就会的,你不要老问这个。烦不烦的呀你!”碰见这样的语文课代表,许安也不好意思再问了,也不知道老仁什么时候想到会发,说不定还没改咧,更说不定的是老仁童心未泯,也想玩玩个“周老虎”来蒙人。

    “哗哩哗啦―――”老仁的心血在班上到处输送。

    老仁的心血流到了自己的手里后,许安特别珍惜,把几张试卷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连标点符号也不放过,可就是没发现关于笨老虎的那篇。

    下课后,许安心里已经认定老仁百分之九十九真老了,必是忘了那“虎文”。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