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八章 视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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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慎站在大明宝船最上层的楼板上,深蓝色的海面和凛冽的海风如刀割般吹响大明皇龙旗,庞大的船队围绕左右,要不是扎维尔来使时乘坐的船只与它们迥异,根本显示不出他的船。

    在南下驻波宁波时,使团前往欧罗巴的消息早已传开,皇上的明诏说明这次愿意一同去的商户可以自备物资跟随,一直宁波、广州的商人们皆摩拳擦掌,十几条商船随使团一起,按照扎维尔的海图和他航行了一年多,中途因为因为人数众多不得不回到郑和的海线上进行淡水和食物补给,携带的物品也在减少。

    “杨大人,我们在好望角短暂的休息让船员们精神不少,现在海风正强,不久我们加那利群岛,很快就可以到达塞?利?了。”扎维尔轻松的说道,阔别两年后能够光荣的回到故国,他的心情非常好。

    “也许吧,你知道我和刘济他们没有办法享受你的快乐,我现在只想要在陆地上安安稳稳的住上几天。”

    杨慎知道过了扎维尔所说的好望角就不是他所知道的世界,而是扎维尔熟知的世界了,到达非洲后,他才从被皇帝屡次排除出中央朝廷,并像发配一样在边地待上好几年,好不容易有机会回到京师的时候又一次接到使臣职位的愤怒中解脱出来,认真地履行自己的职责。

    扎维尔本身拥有的很多航海经验被杨慎一个一个挖掘出来,用来减低长时间航海所造成的身体不适和精神压抑,在于扎维尔的接触中,他也开始慢慢的学习拉丁文、欧罗巴的历史、文化、礼节等等。但他很快感受到海洋的威力。

    ‘海上无风三尺浪,海上有风浪滔天。’这句话杨慎实实在在的体验到了,坐在庞大的宝船上,一般的风浪几乎感觉不到,除非有事情要商议是乘坐往返的小船,等到海天变色,风起云涌时情况就大不相同,夏季启航时的海水拍打身体,淋湿衣发、割裂皮肤皆属平常,顶多麻烦一些,把头发、衣服上的盐渍弄去,扎维尔这方面的知识和应用帮了杨慎大忙。

    秋冬季节,进入距离扎维尔所说的好望角不远的地方,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吹打船身,杨慎几乎不敢出舱,害怕一出舱就会站立不稳而被甩出甲板,掉进海里在漫天乌云和起伏不定的海浪中要找到一个人难如登天,他在川、云之间生活了三年深知其中的侥幸,何况离开莫卧儿的果阿后不久他曾亲眼看到一个船员不慎在大风大浪中坠入海中消失的情景。谁让父亲命名自己叫杨慎呢!慎者,谨也;诚也;德之守也。取忠孝之道而惜身不算错。

    此外还有海盗,杨慎不知道好望角后面到底有多少海盗,一路上船队虽然没有遇到过,但扎维尔对船长和自己讲的故事仍然让人心惊胆战,比如巴尔巴罗萨,大家都知道希尔顿蕾斯是红胡子,但那个时代有一个非常有名的红胡子,人们称呼他为“巴尔巴罗萨”,也就是红胡子的意思。而且他是奥斯曼人。红胡子共有兄弟4人,红胡子排行第四本名阿错尔。父亲是一个陶工,有一艘运陶制品的船。父亲死后兄弟们干上了海盗,只有老三继承了父业。后来兄弟三人中除了阿错尔以外都在抢劫时死了,只有他成了当时有名的海盗,因此苏丹赐给他一个光荣的名字“海拉金”(海雷丁)。(因为他们兄弟只抢劫基督徒的船)

    海拉金在地中海与西班牙争夺阿尔及尔,嘉靖八年,耶稣1529年,他准备动身来朝前不久听说海拉金打败西班牙之后,在阿尔及尔建立起了国家规模的海盗统治地位,没有遇到强有力的反抗。后来奥斯曼帝国进攻维也纳,皇帝查理五世任命热那亚人安德列.多里阿为地中海帝国海军元帅。而这时候苏丹把海拉金召到君士坦丁堡,任命他为奥斯曼帝国海军元帅,并宣布:“我把所有船只交你指挥,把帝国的海岸托你保卫。”

    此外扎维尔在讲解他们的历史中还讲述了维京海盗,他口中,维京人是强悍的战士,他们的人数较少,于是就得依靠周密的策划与出其不意的突袭。在战斗中他们又表现得异乎寻常的狂热,悍不畏死,于是人们谈海盗色变。他们的突击常分成两节:先在远距离上投掷长矛和发射火箭;然后用剑和战斧做近距离的了断。在海上相遇时,海盗遵守古老的传统,一声不吭地将船系在一起。在船头搭上跳板,然后依次上场单挑,每个走上跳板的人都面临这样的命运:或者将对方统统杀光,或者自己战死,由后面的同伴替自己复仇。如果感到害怕,可以转身跳进海里,没有人会追杀逃兵,但放弃战斗资格的人与死者无异,从此连家人都会忽视他的存在。因此排在船头第一个上阵的,通常是最精锐的战士,他们在战斗中赤裸上身,发着粗野的吼声,忘情地享受战斗的酣畅。他们知道,脚下的跳板浸透着祖辈的鲜血,自己的后代也会落脚在同一个地方。

    愤怒使维京海盗显得强大而骇人,这种战士被称为Berserker,即狂战士。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种原始的战斗会激发出这么惊人的人类本性,狂战士的故事被代代相传。公元789年,唐贞元九年,一伙维京海盗洗劫了多赛特郡,从此英格兰就受到不断的骚扰。当地人与强盗们英勇地战斗过,但更多的时候,他们缴纳赎金,称为Danegeld(今天丹麦的赋税不叫tax,就叫Danegeld),让灾星快快离去。但钱不是总可以解决问题的,海盗有好几股,这个大王离去,另一个头领翩翩登场。在防守薄弱的地区,维京海盗很是猖獗。对于那个奥斯曼帝国为什么支持海盗无解的杨慎一点感官都没有,头脑混乱后思考这个问题。

    还有航海中的除了风浪和海盗的危险还有杂物需要处理,每天吃的基本都是腌制的牛羊肉以及特意采购的腊肉,要不然就是撒网捕鱼,值得庆幸的是船上储存了不少面,可以用来做馒头、面饼之类可以在寒食节中食用的东西,至于说馒头本来是祭祀用的食物,按理说不应该给人吃――谁管他!虽然在船上不免因为储藏时间的加长而变质,仍然不失为一个调剂的食品。所以每次靠岸的时候都会有人专门蒸、煎。

    扎维尔不知道面饼和面饼,但他展示的面包却也极受欢迎,这种用五谷(一般是麦类)磨粉制作并加热而制成的食品。以小麦粉为主要原料,以酵母、鸡蛋、油脂、果仁等为辅料,加水调制成面团,经过发酵、整型、成型、焙烤、冷却等过程加工而成的焙烤食品容易学习。到好望角的时候船中的厨师就已经学会了,也许等到下一个登陆岸他们会做得更好吃。

    淡水总是每个人都头痛的问题,千余人每天消耗的水有多少杨慎几乎不能想象,所以航海途中他和船长严禁洗衣服、洗澡,这使的每日杨慎都要忍受臭气熏天的环境和身体的肮脏。

    “杨大人,大加那利岛到了。”扎维尔不理会回味着航海经历的杨慎,开心的笑道。

    一座大山出现在杨慎眼前,然后是一个小型的港口,港口里的渔船现在并没有多少,都出去打鱼了。

    “这个港口咱们能不能进去?”对于他不认识的渔民,杨慎没有任何感情的对身边的船长问道。

    “够呛,我看这只有三艘商船和几艘补给船能够驶入,我看咱们还是找老办法,留些人看着宝船,其余的坐小船去得了。休闲一晚再说。”船长尽职的说道。

    “扎维尔?”杨慎转头询问道。

    “好吧,我会去总督府,让一艘快船前往塞维利亚给国王陛下送信的。”扎维尔满不在乎的说道。一路上的尴尬让他明白了明人在东方所处的地位,它虽然被灭亡了近百年,但复兴的时候依然让东方的不少国家尊敬,尽管这个感念被一代代的削弱下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