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七章 靖边(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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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这几天日子过的不错,阴山的一次一位使得蒙古的三个千户和一个百户殉葬,小王子的大公子吉镶受伤,因此蒙古军队的混乱让郭勋抓住机会以两千换六千的击溃敌军,顺便收复了阴山的几处关隘,归化之役也不了了之,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战争不是嘉靖现在想要的,三年自然灾害他没有忘记,陕西和湖广两省遭灾,嘉靖在命令赈济的时候也宣布免除陕西和湖广今年全部的农税,用以百姓的自救,因此现在朝廷的库底没多少钱了。

    军事改革的花费不多,往年的积累让通常要准备的场地和训练设备减少大半,可河套的长城工事必须修筑、黄河北岸连通山西、北直隶的横向通道以及大同、归化、包头、临河通往西安和京师的公路不得不铺设,这些让朝廷的存粮和银元像水一样流失。

    南方的海贸和河贸方兴未艾,全国的银行体系未建全,没人可以用来调拨到内地去,南直隶、浙江、福建、广东三省一京对商户的借贷疲于应付,往往铸造好的银元刚运到银行即行被人潮淹没,仅留下必要的钞本,事情发展到现在嘉靖觉得他有必要亲自前往南京镇住南方的经济了。如此时刻与蒙古人发生战争,无论时间长短嘉靖都是不能接受。

    “臣等参见吾皇。”

    “你们都来了,朕还想着让人叫呢。说吧,有什么事?”

    “皇上,浙西的水利工程开始后,费钱粮甚多,陈情奏表不绝如缕,都称工程最多坚持半年库中存储就将无物可供,臣等拟将工程押后,待明年准备充分后再兴水利,请皇上圣裁。”毛纪举起一摞文书说道。

    “朕记得南京现在每年的铸币局已经可以铸造六十万元的银币,难道这些都已用完了。”

    “皇上,今年全国免半税后商贸增多,其向银行的借贷使得银行周转困难,今年和去年南京铸币局的银元都以派上用场,故除了户部的老库外,朝廷现在已到青黄不接的时候。而今年收上来的税粮和税银、宝钞又要应付明年的各项开支……”新任的户部尚书许瓒说道。

    嘉靖点点头,七月直隶巡按胡体乾上书说浙西诸多水流,苏、松处在最下端,也就是大禹贡三江入海的古迹,但现在娄江、吴淞江已经失去故道,他以为欲治水利就要开通二江,‘二江通?三江入海之故迹可?矣。至若?州一府,以千里之地,??路之水,?通大海,北通?江。其?水也有川,今者潮汐迅疾,??沙泥,而昔之?者已淤;其容水也有?,今者茭??蔚,?淀灰土,而昔之深者已?。故水?所??,???患。’

    他的建议有六条,一、??水之川,二、浚容水之湖,三、?上流之?,四、?下流之壑,五、挑潮?之沙,六、立治田之?。又???督理之官,并举荐右通政何栋、副使陈文沛,‘才???,宜?擢任’。

    嘉靖对这个大规模治理很感兴趣,当即下诏,可以施行。当时库存银还有四百万两,粮食还可以供京师官员五年的开销,财政不紧张的情况下并无不可。不成想八月蒙古人冒险进犯,虽然他们损失惨重但必要的封赏和奖励是必需的,损坏的城墙和防御工具也要重新购买、建造,一大笔银子和粮食瞬间下降,人有心而无力。

    “工程停下吧。但是胡体乾、何栋、陈文沛他们三个人不能停下,内阁传书给他们,让他们将治河方案完善,前次的方略留档,明年元月他们给朕一个详细的总体方案出来。”嘉靖摇头,抬笔写下断语。

    “臣尊旨。”

    “桂文襄丧礼礼部办完了吗?”

    “回皇上,桂萼的丧礼礼部已经完成,按太傅礼制下葬。”张璁说道。

    “嗯,桂萼的一条鞭法利国利民,高功于国,虽做事操切但不厌其志高,这样也算给他一个交代。南京海关闭关和对葡萄牙人增加关税后还算平静吧?”

    “皇上,最初的混乱已经过去,葡萄牙人最初确实不太安份,妄图在广州、潮州、泉州等地滋事,幸皇上严令南洋海军严防,击沉他们几艘舰船后就不敢再犯。现在商户在上海进行交易,毫无不便之处,皇上放心。”

    扎维尔到来后,嘉靖对海关的关税就开始被他影响,最开始仅针对本国商人所制定的关税被改进,增加了对国外商船的关税,并借西班牙人使明的机会提供葡萄牙人的关税,平衡减税后的国家收入。

    “那就好,蒙古这次进犯你们有什么看法?朕甚觉小王子不会做此不知之举,其中必有原因。”

    “臣也有此疑虑,”王时中迫不及待的说道:“皇上,按说上次蒙古小王子折戟沙场,损失六万余人,理应修养生息,防止其他部族尤其是瓦剌的进犯才是。臣想,小王子年老多变,臣认为小王子是不是已经……”

    “你是说小王子早薨,吉镶和俺答联合隐瞒,这次是复仇之战?”嘉靖惊讶的说道。

    “臣以为王时中所言有理,皇上,前番大战对小王子所部来说算是个灭顶之灾,为了复仇和重整声望,他们也会铤而走险的。”王宪所然不满王时中这个刚调任枢密院的人,但参谋筹划之事他也有些本事,现在不能表现出来罢了。

    “如果真是这样就可惜了。”

    不等嘉靖说完,一个给事中官员竟跑进来,举着一份奏章说道:“皇上大喜,蒙古派使节前来议和,现在蒙古使节已经到达宣府,谷王的折子随宣府右庶长张德的奏章一起送到了!”

    嘉靖毫无风范的抢过内阁的提要和原书仔细浏览,看了几遍后激动的交予毛纪,一个个向下传看。

    嘉靖闭上眼睛,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小王子这么快的议和一定是草原出事了,平时朝廷充盈的时候不妨大举进攻,或者可进全功,现在……没钱呀!而且他们主动的议和后,朝中一定有人将它作为盛事典范加以渲染,如果现在强行进军不利于民心士气。

    “皇上?”毛纪轻声唤起嘉靖后说道,“臣认为这虽是千载难逢的平蒙机会,但朝廷无能为力,因此臣建议召蒙古使节进京、议和。”

    “你们的意思呢?”

    嘉靖左手靠在靠垫上,底下重臣们的点头让他无奈,一招棋错满盘皆输,平时的免税和改革能够稳定政局,笼络人心,但这是对内不对外的,现在的形势由不得比人强。

    “内阁照此行文吧。召蒙古使节进京,各项安排由礼部安排,还有,告诉在京官员,现在是紧要时候,小心说话,莫教别人探得虚实。”

    “皇上圣明!臣等领旨。”毛纪欣慰的暗中点头,跪倒在地,张璁、方献夫等紧随其后。

    忽而邪没落的跟随明人的官员前往他们的都城,这次进攻并没有成功,反而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意外,使得功亏一篑,长生天不再保佑我们了吗?忽而邪不止一次的想过这个问题,但他没有答案。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在汗帐中眼看着大汗为了河套之战的失败而吐血,大汗从没想过明人会变得难以应付,也许明人的一时侥幸而已。但现在,大汗躺在床上用苍白却仍然有力的手握住自己,嘱咐自己一定不要对明朝人底下头,要保持成吉思汗子孙应有的骄傲时自己的复杂心情。

    放在十年以前,自己一定会骄傲的点头,并从容的用蔑视的眼光对向只能躲在城里的明人,挥舞着自己的马刀去抢夺明人的妻女,将明人男人们的头颅高高抛起、做成夜壶在晚上使用,思考着是要仁慈的让他们为自己放牧还是做草原上的肥料,去肥沃草原上的草。究竟什么时候世界变了?

    一天的赶路,夜里在昌平的官驿中休息一晚,第二天忽而邪被带到奉天殿中,大朝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跪下来,说‘皇上万岁’时文武百官随后的山呼声,一切恍若梦魇,再次踏上漠南的草地后,忽而邪终于清醒的回过头,愤恨的看向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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