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浩看着这个不大的娃,自己要是在农村,现在也该有孩子了,或许已经有十岁了吧。元浩收拾起心情,说:“小甘,我这次来也不为别的就为你们和城北的事。”
甘炮没办法,他没有和元浩翻脸的资本,也没有能力,他得听元浩的话:“元哥,您说吧,我们怎么办?”
元浩说:“这事你们按下去,就这么结束算了。”
甘炮没什么异议答应了。秦六不满意,他吃亏了,平时被城南的人打压的厉害,如今就是想找回面子,怎么就得听你元浩一句话就结束呢?元浩在朔北是有地位,是说一不二的人物,可是你元浩在城北还真并不是多么吃得开的,也没多人太把元浩当回事。虽然平时别人也都尊敬地叫你声,元哥,但是也只是看在你是一个前辈,或者是和自己老大同辈的份上。
秦六说:“元哥,这事不能这么完。”
“噢?”元浩斜眼看着秦六,问,“你说怎么处理?”
秦六被元浩看的心里发毛,嘴也哆嗦着:“元哥,起码得道歉。”他终究没有胆子说出翻脸的话来。
元浩哈哈笑着,笑完了,说:“小甘,你们道个歉。”他还要处理彭裕隆的事,今天一块处理,拉过彭裕隆,城南的人有些开始嘀咕,他们有些后悔,也有些害怕。期盼着彭裕隆和元浩没什么关系,可元浩的话打碎了他们的那点幻想:“他是我的兄弟。你们动了他,等于动了我,如果你们不把我弄死,你们就不要出去了,出去也赶紧回这来,不然你们也就不要混了。”
好些人扑通地跪了下来,求道:“元哥,我不知道这小子和您是兄弟。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吧。”他们知道得罪了元浩,也就等于自己不在朔北混了。可自己不在朔北混,去那里混啊?朔北人几乎有一个共同地特点——爱占些小便宜。只是后来市场化越来越深,这种特质才发生改变,现在他们也就爱占便宜,可是他们胆子并没有多大。这也是为什么朔北的人一开始混得很好,当东北人进入的时候,朔北人没有抵抗。东北人是虎,而朔北只能算是大的猫。可这不代表没人敢和东北的斗,元浩就是其中一个。这也是元浩被朔北混的人所敬重的一点。朔北有十来万东北人,朔北人自己也才三十万,也就是说四个里面有一个就是东北人,后来东北人更多,在朔北,城北的地带也就成了东北人的地方,因为他们不怕杀人,本来就是躲风的,在东北犯了案子逃来的。有些扎根了,有些没扎根,等犯了案,再跑。即便如此,朔北也只有一个不倒的老大,这个人就是元浩,他就像一座山压在所有混子的身上。
彭裕隆并不想欺负他们,说:“哥,放过他们吧?”
元浩觉得自己没必要和这些小油皮们计较,他们也就是听老大的话而已。但他绝对不会放过背后这个人的,他留下甘炮,问:“谁要欺负彭裕隆的?”
甘炮知道自己不说,也有人会说,回头还得罪这尊大神,不值当:“仇恩成。”
元浩笑了,居然是这个老小子:“这老小子也算是老一辈的人,居然还用这种下三滥的招啊。看来这老小子也不想过了。”他对彭裕隆说,“出了这里,你陪他玩玩吧,我没空和他弄。”准确来说,元浩不是没有空弄,而是他觉得弄仇恩成自己掉架子。
仇恩成是个老油皮,老混子,没错,可是他在当时,还有一个外号,并不叫球球,而是求毛。为什么叫求毛呢?因为他为人小气,小气到极点。不论是兄弟,还是朋友,就是家人他都小气,和你算计的很清楚,颇有一种亲兄弟明算账的风气。亲兄弟明算帐并不是坏事,但是得分场合,生意场上你亲兄弟明算帐好,但是混子里,你亲兄弟明算帐不好,他们觉得这是小气,这是看不起人。而且仇恩成在元浩出名的时候没有什么名气,虽然年龄要比元浩大,但名声就小太多。他的名声也不是打拼出来的,而是靠时间堆积起来的。他懂得明哲保身,什么时候都不倒,没什么仇家,有仇家也是没什么势力的人。手下人也是吸收过来的,那些没了老大的人没了主心骨散了,然后仇恩成吸收了些,才算是渐渐起家的。
黄勇在内蒙古的包头,那天他开枪后就跑到了内蒙古。去了哪里,他一直躲在一个居民区内。内蒙古民风彪悍,黄勇是见识了的,去了才知道自己在朔北的事,在内蒙古根本不算什么。这里有枪,有人,有胆子的人。
蔺解放,这名字一听便可以知道他生在那个年代。那个年代,解放,红旗,红兵,类似这些名字是狠流行的,像蝗虫一样,席卷着中国人的名字。他是土生土长的内蒙古人,但是在广东当得兵。和徐治平是战友。黄勇这次跑路就是投靠地蔺解放。
蔺解放拎着吃食上来,小心地注意着四周,怕有警察抹过来,枪击案在当时算是严重的案件。蔺解放敲门,里面喊:“谁?”
“山高何有风凉处。”
这是他们的暗号。其实,这话的暗语是明处的地方有什么能够躲避的地方。
黄勇开门:“赶紧进来。”
黄勇确实有些饿了,早饭也没有吃,就等着中午这顿饭。蔺解放放下东西,拉过凳子:“赶紧吃。”
房间很乱,很脏,一个男人的房间就应该是这样,黄勇不例外,他是纯爷们,所以他的房子也很乱。单间房子,进门一目了然,左面放着一张单人床,挨着床放着一个桌子,有两个凳子,靠门口有个柜子,柜子上面一台电视机。这样可以边看电视还可以注意来人,准备着逃跑。
蔺解放坐在床上,拍拍:“真够脏的!”
“男人吗,谁不是这样?”
蔺解放当过兵,人也爱干净,所以他忍受不了这样的房间,来一次他都会打扫一次,但是第二天,黄勇的房间就会变回原来的样子。蔺解放收拾完东西,黄勇也吃完饭了。蔺解放倒了水拍着床边,说:“坐吧。”
黄勇坐下,蔺解放说:“瓶子,打电话过来了。”
瓶子是徐治平在当兵时候起的外号,但是在朔北以后,没人叫过,都叫他平哥。因为他跟着的是朔北的大哥——元浩。
黄勇有些激动,早想回去了,在这里躲着,实在是无聊啊,什么都不能做,蛋也闲成鸟了:“他说了什么?”
蔺解放说:“瓶子让我告诉你,元哥出来了。”
黄勇有些黯然,但也高兴:“元哥出来,好事,晚上喝酒。”
蔺解放知道这是黄勇的心里话,但却不是他最想说的话。他知道黄勇现在的烦恼,任一个人呆在一个地方,不能出去,不能做事,什么都不能做,好的,有个电视看看,就这些,可是除了电视外,比坐牢有什么好的呢。蔺解放回到包头以后也开始混社会,他退伍后分配到了公安局刑警队,可是和队长干了一架。当时包头有个流氓头子,掌控着包头的一些买卖,最为赚钱地是贩毒,这个流氓头子也贩毒。蔺解放发现后就想逮捕这个流氓头子,可是局里不让。蔺解放不放弃,一直调查着这个流氓头子。刑警队长发现后,对他说:“解放,以后不要再查了。”
蔺解放不解地问道:“为什么,队长?”
队长说:“这是局里的事。”
蔺解放不能理解:“为什么我就不能查了?”
队长声音有些严厉:“这是为什么,不是为什么,这就是局里的决定,局里的决定,你就应该执行。”
蔺解放看着眼前陌生的队长,平时队长是那样的高大,那样的伟岸,如今……他接受不了,理解不了:“队长,我不能做,不能那样做,不然我对不起老百姓,对不起老百姓赋予我们的权利……”
队长抓住蔺解放的箭头,打断他的话:“你醒醒吧,社会不是部队,他就是社会,他有些自己的规律,知道吗?百姓,百姓现在给与不了你权利,权利是上面人给你的,知道吗?上面的人,他们不是百姓,不是被称为最底层的百姓,知道吗?”
蔺解放很愤怒,他对社会的愤怒,对现状的愤怒,拳头狠狠地砸在了队长的脸上,队长留着鼻血,看着蔺解放,有着的是无奈:“解放,醒醒吧?”
蔺解放又是一拳,勾拳,打得队长弯了腰。他知道,自己不该打队长的。队长一直对自己很好。队长是和自己一个部队出来的,他是自己在部队里的老班长,是自己的再部队里的第一个导师。队长早自己两年退伍的,两年后,自己也退伍了,来了公安局见到自己的老班长,自己的导师,心情是高兴的,现在呢,见自己的老班长,自己的导师变成一个陌生的人,他迷茫了,自己是否该在这让自己迷茫的社会,失望的社会里挣扎呢?他选择了离开。这里不再是自己的理想,他觉得社会已经堕落了,而自己不应该随他们一起堕落,走出去,强烈的想法,走了,自己才明白,并不是他们堕落,而是所有人都堕落了。有个故事,一个王国里,一个巫师给井里投了药。王国的所有百姓都喝了水,都成为傻子,只有国王没喝,是聪明的,清醒。他出去对别人说,你们是傻子,你们被巫师蒙蔽了,可是所有人都说国王是傻子。国王试着去改变,无奈的是他发现自己什么都改变了,只得到周围的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自己好像是傻子,人家才是聪明的。百姓们开始推翻国王,推翻这个傻子国王。国王明白了,自己才是傻子,并不聪明,因为周围人都说你是傻子,根本没人会相信你的话,那么最后,国王也喝井水,成为了傻子,群众开心地笑了,他的皇位也保住了,也成为聪明人,真相却掩藏起来。蔺解放离开刑警队进入了社会,他也开始像皇帝一样开始改变,让自己成了傻子。58xs8.com